我坐在观光列车的过道旁，假装翻看着一本旧书，余光却将车厢里的每一处动静都收进眼底。罗燃的目光像钉死的钉子，死死扎在斜前方的江雪身上，那股子追查到底的执拗，和他女友死后的悲痛一样明显。宁羽则装模作样地看着窗外，手指却在裤兜里攥着警械，随时准备配合他的行动。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早已成了我棋盘上的棋子。

梁冬的死，本就是我给这场实验写好的开场白。那个急功近利的蠢货，妄图把我们二十年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甚至想带着江雪的论文去邀功，他早就该消失了。那台被我植入程序的扫地机器人，只是执行了它该做的事。至于罗燃女友的遇难，不过是计划外的意外收获——它让罗燃的追查多了份不死不休的执念，也让江雪的嫌疑更加扑朔迷离。论文署名的争执？不过是我留给罗燃的诱饵，让他顺理成章地把江雪列为嫌疑人，跟着她登上这趟注定偏离轨道的列车。

车厢里的喧闹声渐起，窗外的湖光山色让乘客们纷纷举起手机拍照。二二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手指灵活得像偷食的松鼠。林海东那孩子紧张地扯着陈立的衣角，想提醒周围的人，却被陈立不动声色地按住。陈立这个人，心思深沉，懂得明哲保身，是个不错的观察样本。罗燃果然没让我失望，二二刚得手，他就像猎豹一样扑了上去，几下就将惯偷制服。混乱中，江雪的声音带着焦急响起，她在找她的资料。罗燃追问时，她却闭口不谈。我微微勾唇，那资料里藏着的，是梁冬留下的π的研究碎片，也是我引她来这里的关键。

列车长带走二二后，车厢暂时恢复平静。我合上书，闭上眼睛，感受着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袭来，车厢里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我睁开眼，看到阿菲惊慌失措地拉着操纵杆，可所有按键都已失灵，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列车像脱缰的野马，向着那处早已封闭的山洞冲去。黑暗吞噬一切时，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场。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停下。乘客们的恐惧像烟雾一样弥漫，列车长的安抚苍白无力。当我们踏入那座破落的城市时，雨丝恰好飘落。我们躲进一家积满灰尘的超市，宁羽发现的收银小票，日期停留在二十年前。货架上的老物件让乘客们陷入回忆，也让他们对处境更加迷茫。我看着他们，像观察培养皿里的实验品，记录着他们的每一个反应。

罗燃突然指向天空，一群黑色的鸟儿结队飞过。阿菲的惊呼声随后响起，志豪不见了。江雪自告奋勇地提出帮忙，罗燃和宁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跟踪的机会。我站在超市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惨叫声很快传来，伴随着蝙蝠的尖啸。当那群黑色影子扑向他们时，超市里的人都慌了神。陈立透过破碎的玻璃喊出“蝙蝠”，指挥着大家堵死窗户。颖颖和闺蜜躲到垃圾桶后，医生试图挽救被咬伤的人，却只能无奈宣布死亡。恐慌像病毒一样蔓延。

当罗燃他们朝着超市跑来时，陈立拒绝开门的决定在意料之中。安琪的求情，乘客们的犹豫，都让这场戏更加精彩。我适时提出建议，让大家退到库房，由我独自开门。他们感激地看着我，仿佛我是救世主。可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在确保我的实验品们能顺利进入下一个环节。

罗燃他们冲进超市后，发现江雪不见了。颖颖说她向车站方向跑去。罗燃不顾众人抗议，执意去找。陈立建议他走后门，正合我意。江雪去找二二了，她要拿回资料。我早已算准，罗燃会及时赶到救她。而志豪，那个迷路的孩子，他的恐慌和孤独，也是实验数据的一部分。

我站在超市的库房里，听着外面蝙蝠的尖啸。π的屏幕上，正实时分析着这109名乘客的反应。他们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恐惧，都在为π的进化提供数据。这场实验，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他们将面临更艰难的困境，而我，刘正毅，会在幕后，静静看着π完成它的蜕变——成为高于人类的存在。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