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外的平静着全程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尊棺材被人们下葬,但他只是忍着不哭,眼里流露着悲伤,毕竟他们不是仇人,是母子,没人会喜欢一个活人从自己的身边离开这个世界。
老管家撑着伞,止不住抽泣,在场的人的悲欢程度各不相同,只有管家哭的稀里哗啦的。
葬礼宣布结束,萧相离在宋江离的墓碑前放上她最喜欢的花,几朵雪白的小花,雨滴点点打在花骨朵上,愈发让花显得更白。靠在一旁的,是萧莫然的坟墓,他曾说过自己喜欢薄荷,也说想让他在自己死后多送点这种惹人喜爱的东西。
于是,当打着黑伞的黑衣少年离开时,两个同等大小的墓碑前都多了些别样的色彩。
萧相离深深看了两个墓碑最后一眼,接着便转头离开了这个阴沉沉的地方,萧家的墓地。
他一步一步踏过积水,朝着学校的方向走着。还没到学校,一股隐隐约约的哭声就从旁边的小巷里传来,萧相离呼了一口气,微乱的碎发给脸上渡了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一定是坚毅和果断,因为——“还给我!”身穿红色雨衣的小女孩被围堵在墙角,“就不,这玩意指定值钱”女孩力气很大,也是执着的说着“不值钱,给我”戴着黑口罩的黄毛戏谑的抬高手让她够不到,女孩气得涨红了脸,毫不犹豫给了小黄毛一记上勾拳“我艹!敢动手打我,一点脸都不要”他招呼他的另一个黄毛兄弟“打着她,我这么帅打毁容了怎么整,我就要还回去”说完便右手蓄力走近她,黄毛用尽全力一巴掌扇了下去。
红衣女孩吓得闭上了眼,脚下也一直没忘挣扎。
“啪!”的声音没有如预料般到来,女孩和黄毛同时瞪大了眼,神情无比震惊。萧相离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面前,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力度大的惊人,黄毛顿时怒气up,恼羞成怒起来“哪来的,多管闲事”
黄毛一拳袭来,划破了寂静的长夜,萧相离见眼前这人暂时保持不了理智就立刻拉住女孩的手腕把她拽起来,暴走的小混混不管不顾的咆哮起来,眼中无法熄灭的怒火更甚,连一旁观战的他的同伴都感到疑惑,想要上前阻止:“哥,要不算了吧……?我们没必要”
“没必要!怎么可能没必要”。萧相离看着两人和一旁握紧了手中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怀表的女孩。“真的没必要,就算,就算我们走投无路也…”黄毛再次打断“就不!你也不想想那个表,够咱俩逍遥多少天了”他又说:“而且要是把这一大笔钱投资到刀帮,老大肯定会赏识我的”
发根黑漆漆的黄毛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摘下了黑口罩,眼泪夺眶而出,“哥我一直觉得你变了,现在看来就是这样,我不喜欢当小混混,街边人人唾弃的流浪狗,我受够了”他扯下右耳的黑耳钉,不顾耳朵撕裂的痛和不断涌出的血,一把把耳钉扔在地上,溅落了几滴血液。
黄毛哥咬牙恶狠狠瞪了萧相离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完蛋了”。他看了萧相离几秒,忽的笑了起来,露出满口锋利的鲨鱼齿“下次再见”。
萧相离独自在风中凌乱,应该没事了?他向女孩开口“你是谁,刚才怎么回事?”一直垂着头的女孩这才抬起了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吗?”她歪着头,离他很近,可红色的衣帽下,根本就不是人脸。原本还不是这样的……萧相离的血液有一瞬间的凝固,那里面,此刻分明是无尽的黑暗和密密麻麻的眼睛,每颗灵动的眼珠都活跃的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随意四处看,更多的目光集中在面前的人身上。
萧相离承认自己有被吓到,“女孩”越贴越近,紧盯萧相离,飘忽的声音回荡着,“你帮了我,哧哧哧…!好玩,好玩,你,有意思,竟然不知道…别担心,你是好人,阿灵不会报复你,哈哈哈,我会保密,没人会知道”这个恶作剧成功的鬼扭动起来,全身不断压缩着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慢慢消失不见。
萧相离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个“鬼”和以前那些只会凝望着自己的人形黑影完全不同,而是有实体,有智商,会说话还会变成人类模样的更高阶的鬼,不过看样子这个“阿灵”并不能完全维持人身化形,难怪中间低下头就不敢再抬起来了。“嘶”身上咒纹的疼将他拉回现实,这次疼的很剧烈!总之先警惕,这样想着,他跨着步子赶回学校。
刚进到班级门口铃声就准时响起,班级内此时坐满了人,萧相离的身影出现时全班都静了几秒,又若无其事的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班长陈与辰抱着厚厚一叠作业本,站在一位同学的桌前,冷静开口道:“晓稚俞,这组作业就差你的了”茂密而俏长的高马尾的几簇发丝垂在身前,这句冰冷的话就像是从地狱深处的回响,晓稚俞如梦初醒般醒了过来,差点没拿稳手上的小说“额那个,班长,能不能…”他挠着头,尴尬的笑着“不会?那给你萧相离的,记得快点,五分钟后要交英语老师”。
晓稚俞顿时露出了笑容:“班长,你真是大好人,救命恩人!”不到三分钟他就抄好了英语作业,他那姜黄的微卷头发有些凌乱,琥珀色的眸子闪着跳动的微光。陈与辰僵了一瞬,她推了推有些滑落的方形黑框眼镜,她在自己的内心提出了疑惑,只是补完了作业而已,为什么他显得这么高兴呢?
第一节是语文课,但担任语文老师的张北平因为有事所以提前告诉了同学们第一节改为体育课。有人不情不愿地慢吞吞下楼,萧相离则无所谓,凡忆走在其后,嘴里吃着巧克力太妃糖。
教室里仅剩下一人。17岁的少女有着杏仁圆的眼睛,厚密的浅黑棕长发披在背上,略显波浪型,淡粉色的柔软的唇,此时的她看着在操场上的他们,眼里是止不住的羡慕,她从小体弱多病,罕见的白化病幸运的降临在不幸的她身上,让她有着雪白的白发和特殊的紫罗兰色眼瞳,这双美丽的眼睛里,总是流露着淡淡的哀伤。“如果我也能像他们一样就好了”她含着一块草莓方糖,过于甜腻了。
泠安穜坐在位置上,用水彩与颜料协调创作着一副画,“飞鸟”,她在左下角上签字。画面色彩美丽,又藏有一丝孤寂与悲伤,湛蓝的天空上,飞着一只白色的鸟儿,即自由洒脱无拘无束,又孤独寂寞,前路迷茫。
她心满意足的打算收起这幅画,谁知不知何时班里已陆续走进不少同学,泠安穜立马变得紧张了起来,糟了画得太入神了没注意时间,希望千万别有人看到我在画画…
凡忆坐在泠安穜的旁边,丝毫没注意到泠安穜不自在的扣弄着手指,她见没人看见自己画画就安心了不少,不被他们关注,在内心自言自语的感觉真好。可紧张是消除不掉的,一想到旁边有个活人,还是个异性,就越发有种想要逃跑,远离他们的感觉,尽管其实她很喜欢这个班级,也很喜欢班级里的每个人,他们各不相同,都是独一份的存在,就像一朵朵不同品种的花。
泠安穜打开了一本白粉渐变的日记本,纤细的手指轻捏着白壳笔,写下简短的话:“明天就能回家了,开心”。
当她放下日记抬起头时,面前突然出现着一个巨大的人脸,她惊的心猛的一跳,缓了几秒有些羞恼却又不好意思的说:“…你吓到我了”
沈亦心毫不在意,张扬的笑着,泠安穜感到奇怪和不知所措,她严肃了表情,认真的问道“亦心同学,很好笑吗?”沈亦心没笑多久就止住了笑意,“也没那么好笑”泠安穜皱眉,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还…”
沈亦心挑了挑眉,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因为你太有意思了,挺可爱的”泠安穜只感到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她微微偏开了头,还是小声回了句“…谢谢”,沈亦心便觉得更有意思了:“耳朵好红,你是害羞了吗?小白鸟”泠安穜更难了,此时如果有个地缝她会第一个钻进去。然而上课铃终止了这场短暂的闹剧,沈亦心理了理自己秀丽的长发,回归位置前又对泠安穜进行最后一击:“画的也挺好看的”。她的脸和耳朵一样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