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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门开

民国长生秘棺

绿光在头顶飘了一整夜。

我们谁也没睡,围着坑点了几堆篝火,火光和绿光在夜幕下对峙,石板上的纹路越来越亮,温度也渐渐升高,到后半夜时,隔着三步远都能感到那股温热,像是地下有个巨大的火炉在慢慢烧起来。

陈启明让我去休息会儿,我摇头。不是不想睡,是睡不着。一闭眼就看见母亲手腕上出现那种瘀青的握痕,然后她的手变得和石板一样热,最后整个人化成了一团绿光。

天蒙蒙亮时,绿光终于散了。它们不是一下子消失的,而是像晨雾一样慢慢淡去,融进灰白色的天光里。石板也恢复了原样,不再发光,但温度还在。

“时候到了。”陈启明站起来,眼睛里有血丝。

工具已经准备好了:几把细长的钢钎,一个小铜炉,还有一罐水银,用来测气孔的,老吴把水银倒进一个浅盘里,放在石板边缘,水银纹丝不动。

“没有气孔?”陈启明皱眉。

“有。”我盯着水银表面,“但在动。”

仔细看,水银确实在微微颤动,不是风吹的那种颤,是有规律的,一下一下的颤,像脉搏。

“石板底下有东西在呼吸。”我说。

所有人都安静了,清晨的林子本应有鸟叫声,但这里依旧死寂,只有我们的呼吸声,和那看不见的,从石板底下传来的“呼吸”声。

“还开吗?”一个短打汉子小声问。

陈启明没说话,看我。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决定,不是技术上的,是心理上的,一旦我点头,就等于承认我们能应付下面那个会呼吸的东西。

我走到坑边,蹲下,把手掌平贴在石板上,温热的石头,规律的颤动。我想起父亲教我的另一个东西:地脉,他说有些地方的地脉是活的,会呼吸,会生长,会记住所有踩过它的人。

“开。”我说,“但从现在起,所有人必须记住三点,第一,不管看见什么,不许叫,第二,不管听见什么,不许回答,第三,如果我觉得不对,我说退,必须立刻退,不许回头。”

陈启明点头,对众人说:“照百岁先生说的做。”

加热灌铅缝是个精细活,铜炉里烧着炭火,我用细长的铁条烧红了,慢慢贴近石板接缝处的铅,铅开始融化,发出刺鼻的气味,但融得很慢。

老吴在旁边帮忙,他手法很熟练,不像生手。

“你以前干过这个?”我低声问。

“干过类似的。”老吴盯着融化的铅,“但不是石板,是铁棺。”

我手一抖,差点把铁条掉地上。

“铁棺?”

“嗯。”老吴声音平静,“云南那边挖出来的,整个棺材是铸铁的,灌铅封死。打开之后……”他顿了顿,“里面的人还睁着眼睛,皮肤像活人一样有弹性,但已经死了三百年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把棺材重新封上,埋回去了。”老吴看了我一眼,“有些东西,不该见天日。”

铅终于全化了,我用钢钎插进缝隙里,慢慢撬。石板比想象中重,三个汉子一起用力,才撬开一条缝。

一股气味从缝里涌出来,像晒干的草药混合着陈年的金属,还有一丝淡淡的,甜腻的香味。

“退后。”我示意他们停手。

等气味散了一会儿,我才凑近缝口往里看,下面很黑,隐约能看见有台阶,石阶,往下延伸。

“是人工修的。”我说,“有台阶,说明不是墓,是个通道。”

“通到哪里?”陈启明问。

“不知道。”我直起身,“但修这个的人没打算让人上来。你们看台阶的角度,每级高一尺二,但进深只有三寸,这种台阶下去容易,上来难,得倒着爬。而且台阶上应该有……”

我用钢钎在撬开的缝里探了探,碰到什么东西,轻轻勾出来,是一截铁链,已经锈断了,但能看出原本是横在台阶上的。

“绊索。”我说,“下去的人如果匆忙往上跑,会被绊倒。”

陈启明的脸色凝重起来:“所以下面有需要逃跑的东西。”

我们没立刻下去。先往缝里扔了几块石头,听回声判断深度,大概三丈,又点了根蜡烛用绳子吊下去,蜡烛一直燃着,说明下面有空气,而且不是沼气。

“我下去。”我说。

“不行,”陈启明拦住我,“你是先生,得在上面指挥。”

“下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我在上面指挥不了。”我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

父亲留下的罗盘,一捆绳子,一把短刀,还有几根钢钎。“老吴跟我下去。其他人上面等着,绳子一动就拉我们上来。”

老吴点点头,没多说。

我们在腰上系好绳子,戴上简易的布口罩防那甜腻的香味。陈启明递给我一盏汽灯。

我摇摇头:“先不用灯,眼睛适应黑暗需要时间,突然点灯反而看不见。”

我第一个下去。缝刚够一个人通过,我侧着身,踩着那些陡峭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下,石阶很凉,但越往下,那股温热感越明显。香味也越来越浓,浓得有点发腻。

下了大概二十级,头顶的光变成一个模糊的方形。我停下,等眼睛适应黑暗。

黑暗不是全黑的,下面有光,非常微弱,是一种莹莹的绿光,和昨晚那些绿光一样。两边的石壁在发光,不是整个发光,是一些镶嵌在石壁里的东西在发光。

“到了吗?”老吴在上面问。

“到了平地。”我低声说。

脚踩到了实地。我蹲下身,摸地面,是石板铺的,很平整,绿光足够让我看清周围大概的轮廓,哪是一条甬道,宽约六尺,高约一丈,往前延伸,看不到头。石壁上那些发光的……是玉石?不,不像玉,更透明,像是某种结晶。

老吴也下来了,站在我身边。他也看见了那些光,深吸一口气。

“这是……”他话没说完。

“别说话。”我示意他安静。

我听见声音了。不是呼吸声,是另一种声音,很轻,很规律,像是……水滴?但又不完全是。我朝声音的方向走,老吴跟上。

甬道比想象中长。走了大概五十步,前面出现了一个转弯。转过去,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个圆形的石室,不大,直径约三丈。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台,台上放着一个东西,一个方形的石函,函盖已经打开了,斜靠在一边。

石函里是空的。

但石室不是空的,四周的墙壁上,画满了壁画。不是颜料在发光,是壁画里镶嵌的那些发光晶体,构成了图案。

我走近看。壁画的内容很古怪:第一幅画着一群人跪拜一座山,山上有一个发光的洞口,第二幅画着有人从洞里搬出一些发光的石头,第三幅画着那些人把石头磨成粉,混在水里喝下去,第四幅……

第四幅画着喝了石头粉的人倒在地上,手腕上出现黑色的握痕。

我后背一阵发凉。

“看这儿。”老吴在石室另一边叫我。

我走过去。那边的壁画更诡异:第五幅画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又站了起来,但他们的影子留在了地上,第六幅画着站起来的那些人走进了山里,再也没有出来,第七幅画着很多年后,又有人来到这座山,从同样的洞里搬出发光的石头……

“循环。”我低声说。

“什么?”老吴问。

“这是一个循环。”我指着壁画,“有人发现了这些发光的石头,以为是什么仙药,吃了,结果‘死’了,但又不是真的死,他们变成了某种东西,进了山,然后后来的人又发现石头,又吃,又进去……”

“那十年前出现在洛阳的刘三……”

“可能是循环出了错。”我盯着壁画上那些走进山里的人,“有人出来了。”

石室里还有别的东西。角落里散落着一些陶罐,我打开一个,里面是黑色的粉末,已经结块了,但还能看出是粉末,闻了闻,就是那股甜腻香味。

“这就是他们吃的东西。”我说。

老吴用短刀挑起一点,仔细看:“不像石头粉,更像烧过的东西。”

“骨灰?”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

老吴摇头:“不像。骨灰没这么细腻。”

我们继续查看。在石室最里面的角落,我发现了一样东西,一个布包,已经朽烂了,但还能看出形状,打开,里面是一本册子,纸已经发黄变脆。

我小心地翻开。是日记,字迹很潦草:

“光绪三十四年,三月初七。吾等掘得仙石,光华莹莹,疑为古籍所载‘长生石’。刘三率先试之,磨粉兑酒饮下,顷刻间神清气爽,旧疾顿消……”

“三月初九。众人皆服石粉,果觉身轻体健,恍若重生。然是夜,手腕皆现黑痕,不痛不痒,唯触之冰凉……”

“三月十一。王五暴毙,七窍流血。众人惶恐,欲弃石而逃。然刘三言,此乃脱胎换骨之兆,须入山静修,待黑痕消退,便是仙体成就之日……”

“三月十三。入山者七人,皆服石粉者。吾未服,留守洞口。自此再不见人出……”

日记到这里中断了。后面几页被撕掉了。

“光绪三十四年……”老吴算了一下,“那是1908年,四十年前。”

“对。”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还有一行字,写得很用力,几乎戳破了纸:

“他们出来了。昨晚我看见刘三在洞口,他在笑。手腕上的黑痕,变成了绿色。”

日记到这里彻底结束。

我盯着那行字,脑子里嗡的一声。黑痕变绿,就像我们昨晚看见的绿光,就像石板上发光的纹路,就像石壁上这些晶体。

“这不是石头。”我站起来,走到石壁前,用短刀小心地撬下一小块发光的晶体,放在掌心,它还在发光,温热的。

“这是虫卵。”

老吴凑过来看。在极近的距离下,能看见晶体内部有极其细微的结构,像蜂窝,又像虫巢。而且它在微微搏动,和石板的“呼吸”同步。

“活的?”老吴声音发紧。

“休眠状态。”我把晶体放回原处,“需要热量激活,石板发热,是因为我们在上面点了篝火,热量传下去,激活了这些东西。”

“那昨晚的绿光……”

“是它们醒了。”我看着满壁的发光晶体,“或者说,是它们的一部分醒了。飞出去,在天上飘。”

老吴脸色变了:“你是说,我们吸进去的香味……”

“可能是它们的孢子。”我捂住口鼻,“或者更糟。”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陈启明的声音:“百岁先生!下面怎么样?”

我正要回答,忽然看见石室中央那个石函动了动。

不是被人碰的,是它自己在动。石函的盖子慢慢滑开,更多的绿光从里面涌出来。然后,一只手从石函里伸了出来。

一只枯瘦的、布满绿色纹路的手,手腕上有一圈清晰的握痕,瘀青色的,但正在慢慢变绿。

老吴猛地拔出手枪。我按住他的手:“别开枪!”

那只手扒住石函边缘,用力。一个脑袋慢慢探了出来,是个干瘦的老人,脸上也布满了绿色的纹路,眼睛是浑浊的白色,没有瞳孔。

他张开嘴,发出一串声音,不是语言,像是石头摩擦的声音。

然后他说出了我们能听懂的话,每个字都像从很深的地方挤出来:

“出……去……”

“刘三?”我试探着问。

老人的头转向我,白茫茫的眼睛“看”着我。绿色的纹路在他脸上流动,像活物。

“出……去……”他重复,“门……要……关……”

“什么门?”老吴问。

老人没回答,而是慢慢从石函里爬出来。他的动作很僵硬,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他站起来,身高只有常人的一半,佝偻着背。

他指了指我们来的方向,又指了指石壁上的壁画,最后指向石函。

石函底部,有一个凹槽,凹槽里刻着一个图案——和石板上一样的缠绕纹路。

“钥匙……”老人说,“需要……钥匙……关门……”

“什么钥匙?”我问。

老人不说话了。他走到石壁前,伸手触摸那些发光的晶体。晶体在他的触摸下变得更亮,然后开始移动。它们像活的虫子一样,从石壁上脱落,爬向老人的手,顺着手臂爬满他的全身。

老人在绿光中转过身,看着我们。他的脸在晶体覆盖下已经看不清五官,只有那双白茫茫的眼睛还在发光。

“快……走……”他的声音变得遥远,“它……醒了……”

头顶传来急促的拉绳信号,三短一长,危险,速回。

“走!”我推了老吴一把。

我们转身往甬道跑,身后传来石头开裂的声音,还有那种石头摩擦的“语言”,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

爬到一半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石室里,不止一个“人”从石函里爬出来了。三个,五个,十个……它们都覆盖着发光的晶体,都佝偻着身体,都抬着头,用白茫茫的眼睛“看”着我们。

而石壁上的壁画,正在变化,那些镶嵌的晶体在移动,重新排列,组成新的图案。

图案上,一群人跪拜着,而他们跪拜的对象,不再是山,是一个从石函里爬出来的,覆盖着晶体的人形。

最后一幅壁画完成时,我看见了上面的字,古老的篆体,但勉强能认:

“长生客,石中囚,千秋岁,轮回休。”

然后我被老吴一把拉了上去,重新回到地面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陈启明他们正在快速收拾东西,所有人脸色惨白。

“下面……”陈启明想问。

“先走!”我大喊,“离开这片林子!快!”

我们没命地跑。跑到车边,挤上车,车子发动时,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坑。

绿光从坑里涌出来,像喷泉一样涌向天空,那些光在空气中凝聚,慢慢成形,成形为一只巨大的,由光组成的手。

手的腕部,有一圈清晰的握痕。

车子冲出林子时,我听见身后传来石头摩擦的声音,那声音汇成一句话,在整个林子上空回荡:

“钥……匙……”

陈启明抓着我的胳膊,他的手在抖:“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田野,想起老人最后的话,想起壁画上的字,想起日记里刘三的笑。

“我们看见门了。”我说,“而且我们可能已经把门打开了。”

老吴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我一眼,他脸上那道疤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钥匙是什么?”他问。

我摇摇头,但手不自觉地伸进怀里,摸到了父亲留下的那枚摸金符。

符是铜的,上面刻的纹路,和石板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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