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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挂

从未两清

苏晚驱车回到公寓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她把车停在巷口,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刚才在办公室强撑的坚强,在独处时彻底崩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不想逃离的。

不想在陆烬挡在她身前,坚定地说“跟苏晚没有任何关系”时,转身就走;不想在他眼底满是焦急和恳求时,说出“保持距离”这样伤人的话;更不想让他独自面对林正宏的指责,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

可她别无选择。

林正宏的话像魔咒,反复在她耳边回响——“当年你毁了阿烬”“你就是个扫把星”“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三年前的胆怯再次涌上心头,她怕自己真的像林正宏说的那样,是个灾星,只会给陆烬带来无尽的麻烦和非议。她更怕,就算他们真的克服了这些阻碍,未来也会因为当年的恩情,被林家死死纠缠,永无宁日。

苏晚哭了很久,直到情绪渐渐平复,才擦干眼泪,推开车门走进巷子里。

公寓里依旧冷清,她没开灯,摸黑走到客厅,却在茶几上摸到了一样东西——是那张泛黄的旧照片。

指尖触到照片上年轻的脸庞,苏晚的心头又是一阵酸涩。她摸索着打开灯,看着照片里两人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时候的他们,多好啊。没有复杂的家族恩怨,没有利益纠葛,只有纯粹的喜欢和青涩的甜蜜。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苏晚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夹回自己的笔记本里,放进抽屉深处,像是在封存那段不敢触碰的过往。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往下看,巷子里空荡荡的,没有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

他应该还在处理林正宏的事,或者在为林薇薇的案子奔波吧。

苏晚的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牵挂,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点开陆烬的微信,看看他有没有发来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却又硬生生停住了。

她已经说了要保持距离,现在又主动关心,岂不是自食其言?

苏晚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把手机扔回了沙发上,转身走进了浴室。

热水哗哗地淋下来,冲刷着疲惫的身体,却冲不散心头的牵挂和纠结。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陆烬的身影——他挡在她身前时挺拔的背影,他看着她时温柔的眼神,他被林正宏指责时眼底的挣扎和痛苦。

她不知道,陆烬现在怎么样了?林正宏有没有再为难他?林薇薇的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疑问盘旋在心头,让她坐立难安。

洗完澡,苏晚裹着浴巾出来,刚走到客厅,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这个时间,会是谁?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是陆烬的助理小陈。

小陈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还有一个文件袋,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苏晚的心跳瞬间加快,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打开了门。

“苏总。”小陈看到她,有些惊讶,连忙说道,“陆总让我给您送点东西过来。”

“他让你送的?”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是的。”小陈把保温袋和文件袋递给她,“陆总说,您今天肯定没好好吃饭,让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草莓蛋糕和一些点心,保温着,您现在可以尝尝。还有这个文件袋,里面是鼎盛集团违法操作的一些证据,陆总说,让您收着,万一以后他们再找您麻烦,也好有个防备。”

苏晚接过保温袋和文件袋,指尖触到温热的保温袋,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眶瞬间又泛红了。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惦记着她有没有吃饭,还在为她的安全着想。

“他……还好吗?”苏晚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陆总不太好。林先生一直在公司闹,还联系了不少媒体,说要曝光陆总忘恩负义,现在网上已经有一些负面言论了。陆总一边要处理林薇薇的案子,争取减轻她的刑罚,一边要应对媒体和林先生的压力,还要盯着鼎盛集团的后续动作,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苏晚的心猛地一疼,像被针扎了一样。

两天两夜没合眼……

他一定很累吧。

“那他为什么不先顾着自己?”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为什么还要管我的事?”

“苏总,您不知道。”小陈看着她,语气认真,“这三年来,陆总心里一直惦记着您。他努力壮大自己的势力,清理家族里的烂摊子,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重新找到您,给您足够的安全感。这次重逢,他开心得像个孩子,每天都盼着能多见到您一面。他做这些,从来都不是为了回报,只是因为他在乎您。”

小陈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苏晚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原来,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她。

原来,他的深情,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苏晚靠在门框上,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苏总,您别太担心。”小陈安慰道,“陆总说,他能处理好这些事,让您不用为他操心,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他还说,等他处理完所有事情,会亲自来见您,跟您解释清楚一切。”

苏晚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小陈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转身说道:“苏总,东西我送到了,就不打扰您了。您记得吃东西,照顾好自己。”

“谢谢。”苏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小陈离开后,苏晚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抱着保温袋和文件袋,哭得撕心裂肺。

她错了。

她不该因为林正宏的几句话就选择逃离,不该怀疑陆烬的深情,不该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苏晚擦干眼泪,打开保温袋,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还有几样她爱吃的小点心,都是温热的,显然是刚做好就送过来的。

她拿起一块草莓蛋糕,放进嘴里,甜意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和三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可这一次,甜意里带着浓浓的心酸和愧疚。

她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叠厚厚的证据,有鼎盛集团非法竞争的合同,有他们勾结黑客的聊天记录,还有林薇薇和鼎盛集团合作的转账凭证……每一份证据都整理得清清楚楚,显然是陆烬花了很大的心思收集的。

苏晚看着这些证据,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

她拿起手机,再也没有犹豫,拨通了陆烬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陆烬沙哑疲惫的声音:“喂?”

“陆烬……”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电话那头的陆烬,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像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晚晚?是你吗?你还好吗?是不是鼎盛集团又找你麻烦了?”

听到他焦急的声音,苏晚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没事,我很好。你……你还好吗?”

“我没事。”陆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和委屈,“就是有点想你。”

简单的五个字,让苏晚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对不起。”苏晚哽咽着说道,“之前是我太冲动了,不该不听你解释就走,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

“不怪你。”陆烬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带着一丝心疼,“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让你有了心理负担。晚晚,你别自责,也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处理好所有事情,到时候,我就去找你,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嗯。”苏晚用力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陆烬,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按时吃饭,按时休息。”

“好,我听你的。”陆烬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也一样,别再胡思乱想,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等我。”

“我等你。”

挂了电话,苏晚靠在门板上,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虽然他们之间的阻碍还在,虽然林正宏的压力还没解除,虽然未来还有很多未知的困难,但这一刻,她心里的疑虑和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她相信陆烬,也愿意等他。

而此刻,陆烬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手机屏幕上“晚晚”的名字,眼底的疲惫瞬间被欣喜和坚定取代。

他刚才其实已经累得睡着了,被电话吵醒时还昏昏沉沉的,可听到苏晚的声音,瞬间就清醒了。

她主动给她打电话了,她关心他,她愿意等他。

这就够了。

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陆烬握紧手机,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林正宏也好,鼎盛集团也罢,所有挡在他和苏晚之间的障碍,他都会一一清除。

他要尽快处理好所有事情,然后去找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陆烬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文件,重新投入到工作中。虽然依旧疲惫,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

而他不知道的是,林正宏并没有就此罢休。在得知陆烬依旧没有放弃苏晚,甚至还在为她收集鼎盛集团的证据后,林正宏的怒气更盛,他已经联系了更多的媒体,准备第二天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彻底曝光陆烬“忘恩负义”的“真面目”。

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

而苏晚和陆烬之间刚刚缓和的关系,又将面临新的考验。

他们的拉扯,还在继续。但这一次,他们的心,已经紧紧地靠在了一起,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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