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粥的温热顺着喉咙滑下,暖得苏晚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几分。她低头舀着粥,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对面瞟——陆烬就站在办公桌旁,没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像浸了水的棉絮,软得让人心慌。
草莓布丁的甜香漫在空气里,是她小时候最爱的味道,陆烬竟然还记得。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陆烬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粥还有,不够再盛。”
苏晚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收回目光,加快了喝粥的速度,不敢再看他。办公室里很静,只有勺子碰到碗沿的轻响,还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氛围微妙得让她有些不自在,却又莫名地安心。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股怒气冲冲的气息瞬间涌了进来。
“陆烬!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苏晚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眼神里满是怒火,正是林薇薇的父亲,陆烬的世伯林正宏。
陆烬的眉头瞬间蹙起,脸上的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意:“世伯,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我女儿就要被你送进监狱了!”林正宏快步走进来,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陆烬,最后落在苏晚身上,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还有你!苏晚是吧?我早就听说过你,当年毁了阿烬,现在又回来挑拨离间,害我女儿变成这样,你安的什么心?”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碗里,粥溅出来几滴,落在办公桌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林正宏会突然找来,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
“世伯,说话请注意分寸。”陆烬往前一步,挡在苏晚身前,将她护在身后,语气冷硬,“薇薇做的事,是她自己的选择,盗取商业机密、勾结竞争对手,证据确凿,跟苏晚没有任何关系。”
“跟她没关系?”林正宏冷笑一声,指着苏晚,“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会赶薇薇走吗?如果不是你对她旧情难忘,薇薇会急着证明自己,做出这些傻事吗?陆烬,你别忘了,当年你父亲公司破产,是谁拉了他一把?是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现在你发达了,就忘了本,连我女儿都容不下了?”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在办公室里,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陆烬的父亲当年受过林正宏的恩惠。
难怪陆烬一开始会收留林薇薇,难怪林薇薇敢这么有恃无恐地挑拨离间——她身后有林正宏的撑腰,有当年的恩情做筹码。
苏晚看着陆烬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她能感觉到,陆烬此刻的处境很为难,一边是当年的恩人,一边是被冤枉的自己。
而她,好像成了那个让他左右为难的“祸水”。
“世伯,当年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这些年也从未亏待过林家。”陆烬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薇薇犯了法,就该承担相应的责任,我不能因为私情和旧恩,就徇私枉法,更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委屈。”
“无辜?”林正宏指着苏晚,怒气更盛,“她无辜?当年她一声不吭地抛弃你,让你伤心欲绝,现在又回来吊着你,她哪里无辜了?陆烬,我今天来,不是跟你争辩的,我就问你一句,薇薇能不能放了?”
“不能。”陆烬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证据确凿,警方已经介入,我无权干涉。”
“好!好一个无权干涉!”林正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烬,“你这个白眼狼!我算是看清你了!你要是执意护着这个女人,不救薇薇,那我们之间的情分,从此一刀两断!我还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陆烬是个忘恩负义、为了女人连恩人都不顾的小人!”
这话像一把重锤,砸在陆烬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重视情义,当年林正宏的恩情,他一直铭记在心,从未敢忘。可让他放了林薇薇,委屈苏晚,他做不到。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晚看着陆烬紧绷的侧脸,看着他眼底的挣扎和痛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厉害。
她不想让陆烬因为自己,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不想让他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林伯父,”苏晚深吸一口气,从陆烬身后走出来,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这件事眼神坚定,“这件事跟陆总没关系,是林薇薇自己做错了选择,她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您不用为难陆总,也不用指责我,我和陆总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她顿了顿,看向陆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陆总,今天谢谢你帮我处理官网的事,也谢谢你的晚餐。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免得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给你添麻烦。”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转身就想走。
“苏晚,你别走!”陆烬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眼神里满是焦急,“我不许你走!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不用你承担!”
“陆总,放手吧。”苏晚用力想挣开他的手,却挣不开,“林伯父说得对,我不该出现在你身边,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她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扎在陆烬的心上。
他看着苏晚眼底的疏离和决绝,心里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好不容易才让两人的关系有了一丝缓和,没想到林正宏的出现,又将一切打回原形。
“谁告诉你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陆烬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苏晚,我不管什么恩情,不管什么流言蜚语,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些麻烦,我能解决,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苏晚的眼眶瞬间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她想相信他,想留下来,可林正宏的指责,当年的恩情,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怕自己再坚持下去,会让陆烬背负更多的骂名,会让他失去更多。
“陆总,对不起。”苏晚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几乎是逃着冲出了办公室,不敢再回头看陆烬的眼神。
陆烬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疼得无法呼吸。他想追上去,可林正宏却挡在了他面前。
“怎么?想追上去?”林正宏的语气带着嘲讽,“陆烬,你要是今天敢踏出这个门,我就立刻去媒体面前曝光你,让你身败名裂!”
陆烬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泛白,眼底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看着林正宏,眼神冷得像冰:“世伯,你别逼我。”
“逼你?”林正宏冷笑,“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谁,别忘了谁才是真正帮过你的人!薇薇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要是不救她,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陆烬靠在墙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我可以想办法让薇薇减轻刑罚,但我不能让她无罪释放。”陆烬的声音沙哑,“她犯了错,就必须付出代价。这是底线,我不能破。”
林正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陆烬坚定的眼神,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再逼下去也没用。
“好!我就信你这一次!”林正宏冷哼一声,“但我告诉你,陆烬,如果你敢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那个苏晚,我劝你离她远点,她就是个扫把星,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说完,林正宏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陆烬一个人。
他缓缓滑坐在地上,看着苏晚逃离的方向,心里满是绝望和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有这么多的阻碍?
三年前的胆怯,三年后的误会,林薇薇的算计,林正宏的施压……一道道坎,像一道道鸿沟,挡在他们中间,让他难以跨越。
他拿出手机,想给苏晚打电话,想跟她解释,想告诉她,他不会放弃。可拨号键按了一半,他又停住了。
他知道,现在给苏晚打电话,只会让她更烦躁,更想逃避。
林正宏的话,像一根刺,扎在苏晚的心里,也扎在他的心里。
他需要时间,需要用行动证明,他有能力保护苏晚,有能力解决这些麻烦,有能力让她不用再受任何委屈。
陆烬缓缓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看着苏晚没吃完的粥和草莓布丁,眼底的温柔再次浮现,带着一丝坚定。
苏晚,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跑了。
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不管面临多少阻碍,我都会等你,都会去追你。
你是我认定的人,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
而此刻,苏晚坐在车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不想离开陆烬,不想放弃那丝刚刚燃起的微光。
可她更不想让陆烬因为自己,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更不想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或许,林正宏说得对,她就是个扫把星,只会给陆烬带来麻烦。
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苏晚靠在方向盘上,哭得撕心裂肺。
这场跨越了三年的拉扯,到底还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迎来曙光?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只能选择逃离。
而她不知道的是,陆烬在她离开后,立刻联系了最好的律师,一方面为林薇薇争取减轻刑罚,履行对林正宏的承诺;另一方面,也在收集鼎盛集团和林薇薇勾结的更多证据,准备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他要用行动,一点点扫清所有挡在他和苏晚之间的障碍。
只是,这场战斗,注定漫长而艰难。
而苏晚和陆烬之间的关系,也因为林正宏的发难,再次陷入了僵局。
他们的拉扯,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