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透着股勾人的气,暖调的色块嵌在昏晦破败的屋子里,像块遗落的糖。
少年总带着莽撞的棱角,山田北琦被藤蔓一绊,踉跄间脚下裂开一声脆响——是具遗骸。细胞早已成灰,脏器早溶在穿堂风里,空透的骨架被碾得轻鸣,像蒙尘的铜铃。
“人类本就是愚物。”
山田北琦踉跄着折回来,瞥见地上碎骨狼藉,霎时缩到早川身后,声音发颤:“前、前辈……这是什么东西啊!”
“聒噪。”
早川抬手按了按额角。那不过是只小动物的遗骨,北琦却怕得脊背绷直,像只被寒霜冻住的蝶。
“安分些,被工头听见,这份差事就保不住了。”
“可……可真的很吓人啊。”北琦的声音软下去,带着点委屈,“前辈也才十七,怎么半分不怕?”
“是你太傻。”
……
北琦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块碎头骨。骨面凉得像秋夜的露,“这头骨好小……该是只鸟的骸骨吧。”
指尖的凉意还没散尽,墙缝里忽然漏进风声,裹着细碎的呜咽——像有人蹲在暗影里,对着碎骨哼着不成调的曲。
早川忽然攥住他的手腕往身后带,指节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走,该去干活了。”
北琦被扯得一个踉跄,余光瞥见那堆碎骨的缝隙里,浸出一缕淡得像雾的白,正顺着砖缝往他鞋尖爬。他僵在原地,喉结滚了滚:“那……那是什么东西?”
“残魂罢了。”早川的声音没半点起伏,“一只小动物的魂,记挂着自己的骨头。”
风又紧了几分,呜咽声裹着碎骨的轻响,像在低声应和。北琦盯着那缕白气蜷在鞋尖,不敢落脚,又听见早川的声音落下来:“它没什么恶意,只是找不齐自己的骨头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那缕白忽然颤了颤,怯生生地往碎骨堆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蝶。北琦忽然蹲下身,把方才捡起的头骨轻轻放回去,指尖蹭过砖缝的凉:“……在这里哦。”
白气顿了顿,慢悠悠地缠上那块头骨,像终于寻到了归处。
早川立在阴影里,看着北琦蹲在昏晦的光里,指尖沾着骨尘,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子。风裹着屋顶漏下的暖光,落在碎骨与少年的指尖,像那块遗落的糖,终于嵌进了对的缝隙里。
“这地方真的太诡异了……到底是什么人,曾住在这儿?”
早川没应声,只是机械地翻着积灰的柜子。忽然,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闷响一声。
早川回头望去——腐坏的木地板上,一本潮润破烂的笔记,正静静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