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7:02。
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越】：早。
林祎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看到时间，心里默默吐槽：这人真的是闹钟成精。
【林祎】：早。你是二十四小时在线吗？
【沈越】：工作日早七点在线，晚十一点下线。
【林祎】：你这作息比我还养生。
【沈越】：教练职业病。你呢，今天忙吗？
【林祎】：应该还行。你呢？
【沈越】：今天有训练，晚上可能要加练。
【林祎】：那你忙你的。
【沈越】：那晚上的约会……要不要提前到中午？
【林祎】：？
【沈越】：试用期第一周总结会后，你不是说要继续抽查我的表现吗？我申请今天再加一场。
【林祎】：你这是内卷。
【沈越】：追人行业竞争激烈。
她看着“追人行业”四个字，忍不住笑了一下。
【林祎】：中午我有会，可能没时间。
【沈越】：那晚上呢？
她想了想。
——项目方案刚改完，领导总算没再提新要求，今天应该能按时下班。
【林祎】：晚上可以。
【沈越】：那我下班去接你。
【林祎】：你不是要加练？
【沈越】：可以调整。
【林祎】：你别为了我影响队员。
【沈越】：不会。我只是把加练挪到明天。
【林祎】：那你明天会被骂吗？
【沈越】：被骂也认。
【林祎】：……你现在这么豁得出去？
【沈越】：试用期阶段，需要一点投入。
【林祎】：行，那你准备好接受我的第二次抽查。
【沈越】：随时。
……
上午过得还算顺利。
会议一个接一个，但都在预期之内。她一边记笔记，一边在心里默默规划晚上要吃什么。
中午吃完饭，她刚想给沈越发消息，领导又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林祎，这个项目，客户那边临时提了新需求。”领导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他们明天一早要过来看方案，你今晚加个班，把新内容融进去。”
她心里一沉。
“明天一早？”
“对。”领导说，“他们临时决定的。你辛苦一下，这次项目对我们很重要。”
“……好。”
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午休快结束的时候。
她回到工位，打开和沈越的聊天框，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字。
【林祎】：晚上可能要加班。
【沈越】：要加到几点？
【林祎】：不确定。客户临时改需求，要明天一早给方案。
【沈越】：那晚上的约会——
【林祎】：可能要取消。
那边沉默了几秒。
【沈越】：好。
【林祎】：你要是已经调整了训练时间，就当我欠你一次。
【沈越】：那我先记账。
【林祎】：行。
【沈越】：那你忙你的，注意吃饭。
【林祎】：你也是。
她放下手机，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加班，她以前也经常因为工作取消和朋友的聚餐。
可这一次，她却莫名有点愧疚。
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默认了——晚上的时间，是属于他的。
……
下午的时间被会议和改方案填满。
她几乎没怎么看手机，直到快六点，才抽空点开。
【沈越】：忙完了吗？
【林祎】：还没。可能要到很晚。
【沈越】：那我不过去了。
【林祎】：嗯。
【沈越】：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林祎】：好。
她盯着这几句简短的对话，心里忽然有点堵。
——以前，他们也是这样。
她忙，他训练。
消息越来越短，见面越来越少。
有一次，他们约好周末去看电影。她临时被拉去加班，电影开场前半小时才给他发消息。
【林祎】：我去不了了，临时加班。
【沈越】：好。
【林祎】：下次我请你。
【沈越】：嗯。
那时候，她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爽约”。
后来才知道，那天他已经买好了票，甚至提前到了电影院，在门口等了她二十分钟。
她一直以为，他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轻描淡写地提过一句：“那天我在电影院门口，看着检票口的人越来越少，突然有点怕——怕你以后再也不会来。”
那时候，她已经没资格说“对不起”。
……
现在，她又一次取消了和他的约会。
理由还是——工作。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锁屏，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电脑屏幕上。
……
改方案的过程比想象中更折磨。
客户的新需求和原本的框架有点冲突，她不得不在短时间内重新梳理逻辑。时间一点点过去，办公室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加班的同事。
快九点的时候，她终于把最后一版方案发给领导。
【领导】：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她回了个“好”，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刚走出公司大门，手机震了一下。
【沈越】：还在忙吗？
【林祎】：刚忙完。
【沈越】：那我现在过去。
【林祎】：？
【沈越】：你不是说欠我一次约会吗？
【林祎】：现在都九点多了。
【沈越】：宵夜也是约会的一种。
【林祎】：你还没睡？
【沈越】：还在训练馆。刚加练完。
她愣了一下。
【林祎】：你不是说把加练挪到明天？
【沈越】：后来又改主意了。
【林祎】：为什么？
【沈越】：怕你加班到很晚，我要是也闲得发慌，会更想你。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两秒，心里忽然有点酸。
【林祎】：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会。
【沈越】：追人培训班刚结业。
【林祎】：……你少来。
【沈越】：那我现在过去，还是你自己打车？
【林祎】：你在哪？
【沈越】：在去你公司的路上。
她叹了口气。
【林祎】：你是不是又没提前问我？
【沈越】：问了。你说“好”。
【林祎】：我说的是“好，那你忙你的”。
【沈越】：我现在忙完了。
【林祎】：你这是强词夺理。
【沈越】：试用期阶段，需要一点主动性。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林祎】：那你过来吧。
【沈越】：收到。
……
公司楼下，九点半的风比前几天更凉了一点。
她站在门口，看着那辆熟悉的电动车慢慢靠近。
“林经理。”他停好车，摘下头盔，“晚上好。”
“沈教练。”她挑眉，“你不是要加练吗？”
“加练完了。”他说，“表现还不错。”
“队员没抱怨？”
“抱怨了。”他淡淡道，“我说，你们教练在追人，需要一点动力。”
“你不要把你的私事牵扯到队员身上。”
“他们很支持。”他说，“还帮我出主意。”
“出什么主意？”
“比如——”他想了想，“不要总是说‘好’，要学会说‘我想你’。”
她：“……”
“你队员知道得有点多。”
“他们是我的智囊团。”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她问。
“我的想法？”他看着她，“我的想法是——我确实很想你。”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
最后他们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面馆。
店不大，却很暖和。灯光是暖黄色的，墙上贴着几张旧海报，角落里放着一台小电视，正在放着重播的综艺。
“你想吃什么？”他把菜单递给她。
“你选。”她把菜单推回去，“今天是你被爽约的补偿。”
“那我选——牛肉面。”
“这么简单？”
“简单一点好。”他说，“你不是刚加班完？吃太复杂的胃会难受。”
“你怎么知道？”
“以前你加班完，总是说吃太油会想吐。”
她愣了一下。
——她自己都快忘了。
那时候她经常加班到很晚，他总是在实验室楼下等她。有时候带一份热的牛肉面，有时候带一碗粥。她嫌麻烦，说“随便吃点就行”，他却说“加班完要吃点热的”。
后来她越来越忙，他也渐渐不再来。
“那你呢？”她问，“你加班完都吃什么？”
“泡面。”他说得很坦然。
“你不是教练吗？以身作则呢？”
“以身作则是给队员看的。”他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随便一点。”
“那今天呢？”
“今天不是一个人。”他看着她，“所以要吃好一点。”
面很快就上来了。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汤很清，牛肉也给得很实在。她喝了一口汤，胃里的凉意被慢慢驱散。
“你现在，”她放下筷子，“好像真的很会照顾人。”
“以前也会。”他说，“只是你那时候太忙，没注意。”
她沉默了一下。
“沈越。”
“嗯？”
“那天电影院的事……”她顿了顿，“对不起。”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你还记得？”
“你说过一次。”她低声道，“我一直记着。”
“那时候我也有问题。”他说，“我应该告诉你，我在等你。”
“那你为什么不说？”
“那时候……”他想了想，“觉得说了也没用。你已经很忙了，我不想再给你增加压力。”
“那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了。”他看着她，“有些话不说，你永远不知道。”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们都在学着改变。
……
吃完面，已经快十点半。
“我送你回去。”他说。
“你明天还要训练吧？”
“嗯。”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你这是在关心我？”
“试用期被考核人，也有权利关心考核官。”她学着他的语气，“你别太感动。”
“那我很荣幸。”
……
电动车在路上慢慢开着。
夜风有点凉，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双手抓着他的衣角。
“今天的抽查结果怎么样？”他问。
“什么抽查？”
“你不是说，今天是第二次抽查我的表现？”
“哦。”她想了想，“勉强及格。”
“勉强？”
“你临时改训练计划，有点冲动。”
“那我下次提前跟你报备。”
“你这是把我当领导？”
“你比领导重要。”他说，“领导只会给我布置任务，你会给我打分。”
“那你今天多少分？”
“你说呢？”
“六十。”
“这么低？”
“临时取消约会扣二十分，没提前跟队员沟通扣二十分。”她一本正经，“勉强及格。”
“那我下次注意。”
“你最好。”
……
到小区楼下，已经快十一点。
“上去吧。”他停好车，把头盔递给她，“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你怎么又来这一句。”
“试用期考核项目之五：报备。”
“你这考核标准到底有多少条？”
“很多。”他说，“你慢慢会知道。”
她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接过头盔。
“沈越。”
“嗯？”
“今天……”她想了想，“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在我又一次爽约之后，还愿意来接我。”
“你以前也经常这样。”他说，“只是那时候，我不懂怎么跟你说。”
“那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了。”他看着她，“你忙你的，我等你。”
她心里微微一动。
“沈越。”
“嗯？”
“你会不会觉得……”她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会。”他说，“但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你会不会生气？”
“会。”他坦然，“但我会告诉你。”
“那你现在生气吗？”
“有一点。”他说，“但更多的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又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累垮。”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真的变了。
……
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快十一点半。
她拿起手机，看到他发来的消息。
【沈越】：到家了吗？
【林祎】：到了。
【沈越】：那就好。今天累吗？
【林祎】：还行。
【沈越】：那早点睡。
【林祎】：你呢？
【沈越】：我还要看会儿战术录像。
【林祎】：那你也早点睡。
【沈越】：你这是在关心我？
【林祎】：试用期被考核人，也有权利关心考核官。
【沈越】：那我很荣幸。
【沈越】：晚安。
【林祎】：晚安。
她盯着“晚安”两个字看了两秒，忽然有点想笑。
——原来，重新开始，并不意味着所有问题都会消失。
工作还是会占满她的时间，他还是会因为训练而忙碌。
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比如，他会告诉她“我会生气，但我会告诉你”。
比如，她会在爽约之后，认真地说一句“对不起”。
比如，他们开始学着在忙碌的缝隙里，为彼此留出一点时间。
这一周，对很多人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周。
可对林祎和沈越来说——
这是他们从心开始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周“磨合期”。
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没有轰轰烈烈的浪漫。
只有临时取消的约会，深夜的一碗牛肉面，几句笨拙却真诚的话，和一点点学会沟通、学会表达的勇气。
但对他们来说，这样，已经足够。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
真正重要的，从来不是“没有矛盾”，而是——
在一次次矛盾和误解之后，他们还有耐心，坐下来，好好说话，好好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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