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看到我跳舞,连看都不看一眼?”许迟意问。
“我看了。”岑眠说。
“你没有。”许迟意说,“我在台上看得很清楚。”
她的声音有一点抖:“你从头到尾,都在看书。”
岑眠没有说话。
她的心里,有一点酸,也有一点乱。
“岑眠。”许迟意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了?”
“没有。”岑眠说。
“那你是不是……”许迟意说,“觉得我拖累你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岑眠问。
“因为你最近,总是在拒绝我。”许迟意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你再忙,也会陪我去操场。”许迟意说,“再累,也会看完我跳舞。”
“现在呢?”许迟意说,“你连一句‘跳得很好’都不愿意说。”
“我没有不愿意。”岑眠说。
“那你说啊。”许迟意说。
岑眠看着她。
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因为练舞而磨破的手指,看着她因为熬夜而微微发红的眼眶。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你跳得很好。”她说。
“只是很好?”许迟意问。
“非常好。”岑眠说,“比艺术节的时候,更好。”
“那你为什么……”许迟意说,“在台下的时候,连看都不看我?”
“我怕。”岑眠说。
“怕什么?”许迟意问。
“怕自己控制不住。”岑眠说。
“控制不住什么?”许迟意问。
“控制不住冲上去抱住你。”岑眠说。
她的声音很轻:“也控制不住,在所有人面前,暴露那一点不敢说出口的感情。”
许迟意愣住了。
她的眼睛,慢慢睁大。
“你……”她说,“你在说什么?”
“你别误会。”岑眠说,“我只是……很在乎你。”
“在乎到……”岑眠说,“不敢靠得太近。”
“因为我知道,”岑眠说,“我们迟早会分开。”
“你进文科班,我进理科班。”岑眠说,“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
“我们可能会去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学校。”岑眠说,“可能会有不同的人生。”
“我怕。”岑眠说,“我怕自己一旦习惯有你,就再也离不开你。”
“所以我选择……”岑眠说,“先离开。”
许迟意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慢慢红了。
“你知道吗,”她说,“我也怕。”
“怕什么?”岑眠问。
“怕你有一天,突然不需要我了。”许迟意说。
“怕你进了竞赛集训,进了好大学,去了很远的地方。”许迟意说,“怕你身边有了新的人,新的生活。”
“怕你有一天,”许迟意说,“突然对我说,‘我们只是朋友’。”
她笑了一下:“结果,现在说这句话的人,是我。”
“我们只是朋友。”许迟意说。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楚。
“岑眠。”她说,“我们以后……就当普通朋友吧。”
“普通朋友?”岑眠问。
“嗯。”许迟意说,“普通朋友,会在走廊上打招呼,会在食堂里偶尔坐在一起。”
“会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伸出手。”许迟意说,“但不会……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对方身上。”
“这样,”许迟意说,“当我们真的分开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疼。”
岑眠没有说话。
她的心里,有一点被撕裂的疼。
“好。”她说。
“好。”许迟意说。
她们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里,有不舍,有不甘,也有一点无奈。
“那……”许迟意说,“晚安。”
“晚安。”岑眠说。
她们转身,往各自的宿舍走去。
走到拐角的时候,她们没有回头。
因为她们都知道——
一旦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
那天晚上,理科一班和文科二班的宿舍里,都有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悄悄哭了。
一个为了未来,一个为了过去。
一个为了不曾说出口的喜欢,一个为了不得不说出口的“普通朋友”。
她们都以为,自己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
却不知道,有些选择,在做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