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绒布,把畲寨裹得密不透风。诗睿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柯尔拆解手环时的凝重神色、银发少女消失在竹林的背影,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窗外的竹影被月光拉得细长,忽然,一阵细微的焦糊味飘进鼻腔,像有人在远处烧着了枯木。
他猛地坐起身,心脏突突直跳。刚推开门,就看见西北方的山林亮起一片猩红——火!
“阿嬷!”诗睿冲进里屋,阿嬷已经披衣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地望着火光:“是赤火长老的人!他们专挑深夜放火,想趁乱闯寨!”话音未落,村口就传来急促的铜锣声,那是畲寨遇袭的警报,尖锐地划破夜空。
柯尔和奈雅已经提着装备跑了过来。柯尔肩上扛着个半人高的金属箱子,里面是他连夜改装的高压水雾发射器;奈雅腰间别着竹钉袋,手里握着那只竹编哨子,哨声一吹,全村的壮丁都拿着灭火工具往村口集结。“我在寨门附近布了五道工事,”柯尔喘着气说,“竹钉阵、滚木礌石,还有能阻挡火势的湿竹篱笆,先把火挡在山林外!”
火光越来越近,热浪顺着风卷过来,烤得人脸颊发烫。松针炸裂的噼啪声、草木燃烧的滋滋声混在一起,远处的山林已经成了一片火海,赤红的火舌像毒蛇的信子,疯狂舔舐着通往村寨的小路。诗睿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暴躁的能量波动,和之前银发少女的风系能量截然不同,带着灼人的温度。
“守住第一道竹钉阵!”柯尔大喊着按下发射器开关,高压水雾喷向逼近的火头,在地上浇出一道湿滑的水带。诗睿和奈雅躲在竹篱笆后,看着十几个黑影从火海里冲出来——为首的正是赤火长老,他穿着绣着火焰图腾的黑袍,手里挥舞着一根燃烧的木杖,周身环绕着跳动的火焰:“交出诗睿和能量封印石,否则烧了整个畲寨!”
他抬手一挥,数道火球射向竹篱笆。奈雅反应极快,吹响竹哨的同时,将腰间的竹钉撒向地面。竹钉是柯尔用火烤制过的,尖锐的两端深深扎进泥土,黑影们踩上去纷纷摔倒,火球也歪歪斜斜地砸在篱笆上,燃起一小片明火。
“诗睿,用半可控形态!”柯尔一边补充水雾,一边喊道,“你的冰系能量能克制他的火焰!”
诗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热流再次翻涌,蓝发瞬间褪成雪白,冰蓝瞳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他抬手对准冲过来的黑影,数道冰刃射出去,精准地击灭了他们身上的火焰,也冻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赤火长老,你为什么要帮叔公?”诗睿的声音带着冰意,“他只是在利用你!”
赤火长老冷笑一声,木杖上的火焰突然暴涨:“畲族的能量就该属于最强者!墨尘承诺给我足够的力量,而你,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他猛地跺脚,地面裂开一道缝隙,熊熊火焰从缝隙中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第一道竹篱笆。
热浪扑面而来,诗睿的护目镜自动开启冷却模式。他看着被火焰吞噬的竹篱笆,心里忽然想起阿嬷说过的畲族火凤凰习俗——先祖以火祈福,是为了驱散灾祸,而不是用火焰制造毁灭。“火焰不是用来伤人的!”诗睿大喊着,周身的冰系能量爆发开来,形成一道巨大的冰墙,挡住了喷涌的火焰。
就在这时,柯尔的发射器突然发出警报:“水量不足!”赤火长老抓住机会,挥动木杖召唤出一只巨大的火凤凰,翅膀展开的瞬间,整个夜空都被染成了红色。火凤凰俯冲而下,直逼诗睿的冰墙,冰与火碰撞的瞬间,水汽弥漫,发出刺耳的嘶鸣声。
“奈雅,找阿嬷他们支援!”诗睿咬紧牙关,冰墙在火凤凰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纹。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快速消耗,冰蓝瞳的光芒也渐渐暗淡。柯尔见状,立刻从背包里掏出备用能量块,塞进发射器:“坚持住!我来帮你!”
水雾再次喷出,却只能暂时压制火凤凰的攻势。赤火长老的黑影们已经突破了第二道工事,眼看就要冲进寨门。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阿嬷带着族中长辈赶来了,他们手里拿着装满泥浆的竹筐,将泥浆泼向逼近的火焰,嘴里还唱着畲族的祈福歌谣。
“诗睿,用这个!”奈雅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块泛着微光的青色石头,正是畲寨的能量封印石,“阿嬷说,它能和你的能量共鸣!”
诗睿接过封印石,瞬间感觉到一股温和的能量涌入体内。封印石的光芒与他的冰系能量交织在一起,冰墙瞬间变得更加坚固,甚至开始向外蔓延,将火凤凰的翅膀冻住。“这不是你的力量,是整个畲寨的守护!”诗睿大喊着,将封印石的能量注入冰刃,猛地掷向赤火长老的木杖。
冰刃精准地击中木杖顶端的火焰核心,木杖上的火焰瞬间熄灭。赤火长老踉跄着后退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木杖:“不可能……你的能量怎么会这么强?”
“因为我守护的是我珍视的一切,而你,只是被野心蒙蔽了双眼。”诗睿的白发在夜风中飘动,冰蓝瞳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柯尔趁机启动了最后一道防御装置,滚木礌石从山坡上滚落,砸向剩下的黑影,奈雅则带着长辈们用湿稻草扑灭了残余的明火。
赤火长老看着大势已去,狠狠瞪了诗睿一眼,转身钻进身后的火海,消失不见。火海里的火焰渐渐减弱,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夜的激战终于结束。
诗睿的白发慢慢变回蓝色,他握着手里的封印石,石头的微光已经褪去,却依旧带着一丝温和的触感。柯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奈雅的脸上沾着草木灰,竹哨也被熏黑了一块;族人们忙着清理火场,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灰和水汽混合的味道。
阿嬷走过来,轻轻抚摸着诗睿的头:“孩子,你长大了。你不仅掌控了力量,更明白了守护的意义。”
诗睿看着满目疮痍的工事和远处焦黑的山林,心里明白,这只是一场暂时的胜利。赤火长老虽然撤退了,但叔公的阴谋还在继续,接下来的挑战只会更加艰难。但他不再迷茫,也不再害怕——他有伙伴的支持,有族人的信任,还有这份越来越强大的守护之力。
晨光透过薄雾洒下来,照在畲寨的屋顶上。诗睿握紧封印石,看向柯尔和奈雅,三人相视一笑。他们知道,平静的暑假已经彻底结束,一场更漫长、更艰难的对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