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沾湿竹叶时,诗睿还坐在柯尔的小木屋里,盯着桌上拆解到一半的银灰色手环。检测仪的屏幕亮着,上面跳动的能量波动曲线,和昨晚银发少女仪器上的画面一模一样。柯尔捏着螺丝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把一块微型芯片从手环内部抠出来,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确认了,这不仅是监测器,还是个信号发射器,能把你的能量数据实时传送给外面。”
奈雅坐在旁边,手里反复摩挲着那个竹编手环——那是她给诗睿的守护符,昨晚被银发少女的风刃刮破了一道细痕。她抬头看向诗睿,竹编哨子被她攥在手心,磨得温热:“阿嬷说,风系能力者的速度最快,那个少女肯定是冲你来的。我们得小心,她可能还在寨外徘徊。”
诗睿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手腕上那道戴手环留下的浅印。叔公温和的笑容和少女锐利的眼神在他脑海里反复交替,一股憋闷的火气从心底涌上来。他不是生气手环里的阴谋,而是生气自己的轻信——原来亲人的关怀,也能藏着这么深的算计。
“我要去找她。”诗睿突然站起来,护目镜后的黄瞳里闪着倔强的光,“我要问清楚,叔公到底想干什么。”
柯尔和奈雅对视一眼,立刻跟上。柯尔把改装后的护目镜塞给诗睿——这次的镜架上多了个紧急制动按钮,能在能量暴走时自动释放冷却剂;奈雅则把竹编哨子挂在诗睿的脖子上,又往他口袋里塞了几枚用畲族秘术加持过的竹钉:“遇到危险就吹哨子,我能通过声音定位找到你。”
三人借着月光往竹林深处走。越往里面,风越大,竹叶被吹得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走到那棵老竹下——昨晚银发少女停留的地方,诗睿突然停下脚步。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和他体内的热流很像,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出来吧。”诗睿的声音在竹林里回荡,“我知道你在这儿。”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突然从竹丛中卷出。风里夹杂着数道锋利的风刃,直逼诗睿的面门。柯尔眼疾手快,按下护目镜上的按钮,一道淡蓝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展开,风刃撞在屏障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银发少女从竹丛中跳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一根竹枝上。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手里握着那个小型仪器,银灰色的短发在风中飘动,眼神比昨晚更锐利:“你比我想象的要警觉。”
“你是叔公的人?”诗睿盯着她,体内的热流开始翻涌,“他让你来干什么?监测我的能量,然后抓我回去?”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又是一阵狂风卷来,这次的风刃更密集,还带着一股能干扰能量的特殊波动。诗睿的护目镜瞬间发出警报,能量屏障在风刃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纹。柯尔想要启动备用装置,却被一股旋风卷住,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诗睿,小心!”奈雅大喊着,把竹钉扔向少女。竹钉带着畲族秘术的力量,能暂时束缚能力者的动作。可少女的速度太快了,她像一阵风一样避开竹钉,风刃直逼诗睿的手腕——那里,正是奈雅给他的竹编手环所在的位置。
“咔嚓——”
竹编手环被风刃劈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
那一瞬间,诗睿体内的热流彻底爆发了。他看着地上的手环碎片,看着柯尔被旋风卷得无法动弹,看着奈雅被风刃逼得连连后退,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涌上心头。他不再试图压制能量,而是任由那股热流在体内翻涌、流淌。
蓝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雪白,暖黄色的瞳孔骤然变成冰蓝色。这一次,没有护目镜的碎裂,也没有失控的恐慌。诗睿能清晰地感觉到,能量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抬手,一道冰刃从指尖射出,精准地击碎了少女的仪器;他抬脚,一股能量波动扩散开来,逼退了卷向柯尔的旋风。
“你不是想监测我的能量吗?”诗睿的声音带着冰蓝色的寒意,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能量波动,“现在看到了。”
少女看着诗睿的白发和冰蓝瞳,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惊讶。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竟然能在愤怒中学会半可控暴走。她咬了咬嘴唇,突然抬手,一道旋风卷住自己,准备撤退。
“想走?”诗睿抬手,数道冰刃射向少女。少女避开了大部分,却还是被一道冰刃划伤了胳膊。她看了诗睿一眼,眼神复杂,然后转身消失在竹林深处。
风停了。诗睿的白发慢慢变回蓝色,冰蓝瞳也逐渐恢复成暖黄色。他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柯尔和奈雅立刻跑过来,三人看着地上的竹编手环碎片,又看着诗睿,都没有说话。
“我……我刚才没有失控。”诗睿喘着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我能感觉到,能量在我的掌控之中。”
柯尔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到了!你学会了半可控暴走!”
奈雅则捡起地上的竹编手环碎片,眼眶有点红:“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编一个,更结实的。”
诗睿看着奈雅,又看着柯尔,心里充满了温暖。他知道,刚才的半可控暴走,不仅是因为愤怒,更是因为伙伴的守护。如果没有柯尔的护目镜,没有奈雅的竹编手环,他可能还是那个只会被动暴走的少年。
就在这时,诗睿的口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掏出来一看,是那个被拆解的银灰色手环的芯片。芯片还在闪烁着红光,显然还在传输数据。柯尔拿起芯片,冷笑一声:“叔公想监测我们?没门。”
他把芯片塞进一个金属盒子里,按下按钮。盒子里发出一阵轻微的滋滋声,红光很快就熄灭了。“这样,他就收不到任何数据了。”
诗睿看着金属盒子,又看向竹林深处。他知道,银发少女的撤退,只是暂时的。叔公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肯定还有更多的阴谋和挑战。但他不再害怕了。因为他有柯尔的技术支持,有奈雅的守护,还有自己刚刚学会的半可控暴走能力。
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照在三人的身上。他们坐在竹林里,看着地上的竹编手环碎片,心里都明白:暑假的宁静,已经彻底被打破了。一场关于成长、守护和对抗的冒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