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村的夜静得能听见窗外青草生长的声响,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喜羊羊的床榻上,将他洁白的绒毛染成淡淡的银辉。白日里和伙伴们打闹的喧嚣早已散去,懒羊羊的鼾声隔着院墙隐约传来,沸羊羊练了一下午的拳头,此刻该是睡得深沉,美羊羊打理的花圃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花香,一切都平和得不像话,可这份平和,却没能穿透喜羊羊的梦境。
梦里的羊村街道和现实里别无二致,青石板路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梧桐叶晃着细碎的光斑,他刚从慢羊羊村长家出来,指尖还残留着实验试剂的清苦气味,脚步轻快地拐过街角,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就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常年应对危机的警觉刻进骨子里,喜羊羊几乎是本能地侧身躲闪,手肘曲起护住要害,脚尖轻点地面拉开距离,眼底瞬间凝起锐利的光,可当看清巷口那八道熟悉的身影时,所有的防备都在刹那间崩塌,只剩下满心的错愕。
是他们。
喜猫猫穿着银白劲装,耳尖的冰蓝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尾尖慵懒地晃着,嘴角挂着那副惯有的戏谑模样;破影依旧是玄色长袍加身,兜帽半掩,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眸,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暗影;黑化一身纯黑,眉眼间的桀骜戾气未减,却比记忆里柔和了几分;家规喜身着浅灰长衫,袖口云纹细密,神情温顺,眉眼间藏着化不开的眷恋;花农喜怀里抱着半束沾露的雏菊,浅绿布衣沾着泥土,模样怯懦又温和;狼化喜脖颈处银灰狼毛柔顺,琥珀色眼眸带着狼族的凌厉,却始终垂着眼,不敢与他对视;狼猎喜背着银质短刃,猎装利落,周身气场冷冽,指尖却悄悄蜷缩着;狼守喜身披厚重铠甲,甲胄上的斑驳痕迹清晰可见,神情肃穆,眼底是化不开的凝重。
八个分身,八种模样,却都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都是与他灵魂紧紧相连的存在。
“你们怎么在这?”喜羊羊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紧绷的肩线缓缓松弛,眼底的锐利被茫然取代。
“没事来看看我们亲爱的本体大人,都不行吗?”喜猫猫率先开口,那贱兮兮的语调一如往昔,尾音故意上扬,带着几分调侃,可他的目光却死死黏在喜羊羊身上,生怕错过分毫。
“就是啊,再说了,本体大人心里,也很想我们吧~”破影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浸了寒潭的玉石,可那声音里藏着一丝极不易察觉的颤抖,顺着风飘进喜羊羊耳里,揪得人心头发紧。
“你们别这么说,明明是你们自己非要来的……”花农喜抱着怀里的雏菊,小声嘀咕着,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几分委屈。
“你闭嘴!”黑化骤然厉声呵斥,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惯有的不耐烦,可那声音里没有半分真真切切的怒意,反倒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慌乱。
花农喜本就胆小,被这一声呵斥吓得浑身一颤,怀里的雏菊抖落几片花瓣,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噌”地一下就躲到了喜羊羊身后,紧紧攥住他的衣角,绒毛都吓得微微炸起,小声嗫嚅:“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你们别闹了,一天天的就知道吵。”喜羊羊无奈地叹气,抬手轻轻拍着身后花农喜的脑袋,指尖拂过他柔软的绒毛,语气满是纵容,随即转头看向喜猫猫,眉头微蹙,带着几分了然的关切,“喜猫猫,你不去看守寒冰镇?你的子民们,你放心得下?”
喜猫猫嗤笑一声,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语气满是不屑:“呵,那群家伙在寒冰镇待了这么久,冻不死饿不死,能有什么事?”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那枚冰蓝色冰晶纽扣,指尖动作急促又细微——那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从前担心寒冰镇子民挨不过寒冬,他便日日这般摩挲,唯有喜羊羊,懂他这口是心非的牵挂。
喜羊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口泛起一阵酸涩,语气软了几分,带着点拆穿的温柔:“你算了吧,心里明明担心得要命,就别嘴硬了,赶紧回去看看吧。”
“不,我就不。”喜猫猫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戏谑笑意淡了大半,冰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他们我天天都能见着,可你……本体大人,我或许,就只有这一次能见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沉默许久的狼守喜便上前一步,厚重铠甲碰撞发出沉闷声响,震得人心头发闷,他微微垂首,神情肃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是啊,本体大人,我们要走了,勿念。”
“保重啊,本体大人。”破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那丝颤抖清晰得再也藏不住,他抬手摘下兜帽,露出那张和喜羊羊一模一样的脸,眼底眷恋浓得快要溢出来,像是要把他的模样生生刻进灵魂深处,再也不忘。
“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家规喜缓步上前,浅灰长衫衬得他愈发温顺,他伸出手,想触碰喜羊羊的脸颊,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拂过他耳边的绒毛,语气里满是恋恋不舍,带着哽咽,“我们不在了,你一定要记得好好吃饭,别总忙着搞发明忘了时辰,天冷要添衣,别逞强,感冒了……没人再给你熬姜汤了。”
“此行一去不归便不归,请勿挂念。”黑化开口,语气里依旧带着往日那股桀骜又贱兮兮的劲儿,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若是细品,便能听出那深处藏着的无尽无奈与悲凉,他别过头,不敢看喜羊羊的眼睛,怕眼底汹涌的不舍彻底泄露。
喜羊羊站在原地,听着一句句叮嘱,一句句告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八道身影的脚下忽然泛起细碎星光,淡金色的光点从他们的指尖、衣角、发梢缓缓溢出,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一点点包裹住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轮廓渐渐模糊,那熟悉的模样,正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喜猫猫冰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褪去了所有戏谑,只剩下浓烈到极致的不舍,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指尖化作星光,随风飘散;破影眼底的眷恋凝得像化不开的墨,嘴角却扯出一抹温柔的笑,身体透明得能看见身后的梧桐叶,终究还是散了;黑化猛地转头,眼底戾气尽散,只剩浓得化不开的悲凉,他想抬手抓住喜羊羊,可指尖穿过的,只有一片虚无;家规喜眼眶通红,泪水混着星光滑落,砸在地上碎成点点光斑,浅灰长衫渐渐化作星光;花农喜紧紧攥着喜羊羊的衣角,身体一点点透明,怀里的雏菊掉落在地,花瓣上的星光,像极了他强忍的泪;狼化喜琥珀色眼眸里满是哀伤,仰头不让泪水落下,脖颈处的狼毛随风化作星屑;狼猎喜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眼底冷冽褪去,只剩不舍,背上短刃泛着微光,终究还是随他一同消散;狼守喜对着喜羊羊深深鞠了一躬,铠甲斑驳的痕迹里渗着星光,神情肃穆,藏着最后的祝福。
“不——!”
喜羊羊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像是被生生撕裂,他终于冲破喉咙的桎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他猛地伸出手,疯了似的想去抓离他最近的喜猫猫,想去抓破影,想去抓住那些即将消散的身影,可指尖穿过的,只有带着他们余温的空气,那些星光从指缝间溜走,抓不住分毫。
“不要!你们别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砸在青石板路上,晕开小小的水渍,他踉跄着上前,脚步慌乱,一次次伸手,一次次落空,“为什么要走?谁让你们走的!”
“你们走了,我还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悲恸,响彻在空旷的街道上,风卷着他的哭声,飘得很远很远。那些熟悉的身影,那些或戏谑、或温柔、或凌厉、或怯懦的声音,都在一点点消散,只剩下漫天飞舞的星光,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猛地,喜羊羊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床榻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他白日里没喝完的青草茶,早已凉透。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额前的绒毛,眼眶通红,泪水还挂在眼角,未干的泪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心口的剧痛还清晰地残留着,仿佛那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诀别。
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溺水的窒息感里挣脱出来,指尖微微颤抖,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的却只有冰凉的被褥,哪里还有半分星光的余温。
喜羊羊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揉着发胀的眉心,力道不自觉地加重,眼底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被褥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喜猫猫……破影……黑化……”他喃喃地念着那些名字,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浓的哽咽,每念一个,心口的疼就多一分,“家规喜……花农喜……狼化喜……”
那些名字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悲凉,他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被褥里,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我又梦到你们了……”
泪水浸湿了被褥,绒毛黏在脸颊上,又凉又涩,他想起梦里他们消散前的模样,想起那句“本体大人,我们要走了”,想起家规喜叮嘱他好好吃饭,想起黑化那句带着悲凉的“请勿挂念”,心口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疼得无法呼吸。
“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呢……”
这句话说得轻缓,却带着无尽的委屈与绝望,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梦里的星光还在眼前闪烁,那些熟悉的身影明明触手可及,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份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羊村的夜依旧安静,懒羊羊的鼾声依旧绵长,可喜羊羊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空荡荡的,冷得刺骨。他知道那是梦,可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能清晰地记得喜猫猫摩挲纽扣的指尖,记得破影声音里的颤抖,记得花农喜躲在他身后的温度,记得他们消散时,那漫天刺眼的星光。
他翻了个身,看向窗外的月亮,月亮很圆,却清冷得没有半分温度。从前有他们在时,哪怕是寒冬腊月,他都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喜猫猫会带寒冰镇的冰晶给他解馋,破影会陪他深夜练剑,黑化会故意惹他生气却又默默护着他,家规喜会把他的衣食打理得妥妥帖帖,花农喜会给他带最新鲜的雏菊……
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喜羊羊抬手捂住眼睛,指尖传来温热的湿意,那些藏在心底深处的思念与伤痛,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彻底爆发。梦里的诀别一遍遍在脑海里重演,那句“你们走了,我还有什么意义”,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底,拔不出来,也疼得无法忽视。
夜风吹过窗棂,带来一丝凉意,喜羊羊裹紧了被褥,却还是觉得冷。他喃喃地念着那些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声音沙哑得发不出声,直到泪水流干,眼底只剩下一片麻木的悲凉。
天快亮的时候,喜羊羊才渐渐止住哭声,眼底布满红血丝,神情疲惫又落寞。他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身,窗外的鱼肚白已染透半边天,晨风吹进来,带着青草的淡香,却吹不散他周身的死寂。
他踉跄着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下意识地走向书桌——那里摆着一个旧木盒,是他藏了许久的念想。指尖颤抖着掀开盒盖,里面的东西刺痛了他的眼睛。
一朵压得平整却早已干枯发黄的雏菊静静躺在盒底,花瓣蜷曲,颜色褪得浅淡,那是花农喜最后一次来见他时,塞在他手里的,他舍不得扔,便小心压成了干花;旁边放着一枚冰蓝色的冰晶纽扣,边角被摩挲得光滑,是喜猫猫当年留在他这里的,说若是想他,便看看这纽扣,如今冰凉刺骨,再也暖不热;还有一块磨得发亮的银质碎刃,是狼猎喜一次护他受伤,掉落的短刃碎片,他捡回来擦了又擦;甚至还有一方叠得整齐的浅灰布帕,是家规喜给他缝的,说擦汗用,布角还绣着小小的喜字。
每一件东西,都对应着一个身影,每一件东西,都是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喜羊羊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朵干枯的雏菊,力道轻得怕碰碎了它,指尖刚碰到花瓣,便控制不住地颤抖。梦里花农喜抱着雏菊躲在他身后的模样清晰浮现,那怯懦的眼神,那沾着泥土的衣角,还有消散时掉落的花瓣,和这朵干花渐渐重叠。
“花农喜……”他喉间哽咽,泪水又涌了上来,砸在干花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种的雏菊,再也开不出当时的样子了……”
他拿起那枚冰晶纽扣,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喜猫猫戏谑的笑,嘴硬心软的模样,摩挲纽扣的指尖,还有那句“你,我可能就只有这一次了”,字字句句都像刀子,扎得他心口鲜血淋漓。纽扣上还能看到淡淡的指痕,那是他无数次想念时,反复摩挲留下的,可再怎么摸,也摸不回那个冰蓝色眼眸的身影。
银质碎刃硌得指尖发疼,狼猎喜冷冽的眉眼,护他时坚定的眼神,消散前松开的拳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浅灰布帕上的针脚细密,家规喜温柔的叮嘱,恋恋不舍的眼神,那句“好好吃饭”,此刻听来,只觉得字字泣血。
他把这些东西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一丝念想,身体顺着书桌缓缓滑落在地,后背抵着冰冷的桌腿,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怀里的东西又凉又硬,可喜羊羊却死死抱着,仿佛这样就能抱住那些消散的身影,抱住那些逝去的温暖。
“你们骗人……”他把脸埋在布帕里,声音嘶哑破碎,满是绝望,“家规喜,我有好好吃饭,可没人再给我熬姜汤了;喜猫猫,我守着你的纽扣,可你再也没回来;狼猎喜,碎刃我擦得很亮,可你再也不会护着我了……”
晨光渐渐洒满房间,照亮了他眼角的泪痕,照亮了怀里那些陈旧的信物,也照亮了他眼底无边无际的悲凉。窗外传来伙伴们起床的声响,沸羊羊的招呼声,懒羊羊的抱怨声,美羊羊温柔的呼唤声,都近在咫尺,可喜羊羊却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热闹是他们的,他什么也没有。
他慢慢松开手,看着怀里的信物,泪水模糊了视线,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们说勿念,说请勿挂念,可我怎么能不念……”
“没有你们,我守着这些东西,守着这羊村,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啊……”
晨光愈发明亮,喜羊羊慌忙擦干眼泪,用衣袖用力蹭掉脸上的泪痕,指尖把信物小心翼翼塞回木盒,锁好后塞进书桌最深处。他对着镜子理了理凌乱的绒毛,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便刻意垂下眼睑,强撑着打起精神——他不能让伙伴们担心,那些蚀骨的思念,只能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走出房门时,沸羊羊正挥着拳头喊他晨练,懒羊羊叼着青草蛋糕凑过来蹭他胳膊,美羊羊捧着一束新鲜雏菊,笑着递到他面前:“喜羊羊,你看我种的雏菊开得好不好?和上次那个送你雏菊的朋友种的一样好看呢。”
“朋友”二字像针,猝不及防扎进喜羊羊心口,他指尖猛地一颤,差点碰掉花束。上次送雏菊的人,再也不会抱着沾露的花,怯懦地躲在他身后了。他飞快垂下眼,掩去眼底翻涌的悲戚,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好看,真好看。”
声音干涩得厉害,他慌忙转身去接慢羊羊递来的青草粥,假装没听见懒羊羊问他“是不是没睡好”,低头喝粥时,滚烫的粥液滑进喉咙,烫得他眼眶发酸,却不敢出声——这粥再烫,也烫不过梦里星光消散时的疼,再暖,也暖不透心底的寒。
一整天他都强装镇定,和伙伴们一起修栅栏,帮慢羊羊做实验,陪懒羊羊去摘青草,笑得和从前一模一样,可指尖总不自觉蜷缩,耳边总幻听着他们的声音,喜猫猫的戏谑,破影的低语,家规喜的叮嘱,缠得他喘不过气。
夜幕再次降临,伙伴们睡熟后,羊村又恢复了死寂。喜羊羊悄悄起身,摸黑走到书桌前,颤抖着手打开木盒,信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坐在地板上,把冰晶纽扣贴在胸口,冰凉的触感压着心口的疼,指尖一遍遍摩挲布帕上的喜字,眼泪无声滚落,砸在纽扣上,凝成小小的水珠。
“喜猫猫,寒冰镇的雪是不是又下了?你是不是又在偷偷担心子民?”
“破影,夜里练剑的时候,没人替我挡暗箭了,我会好好躲的,你别担心。”
“黑化,没人惹我生气了,可我一点也不开心……”
“家规喜,我今天好好吃饭了,就是粥有点凉,没有你熬的姜汤暖。”
“花农喜,美羊羊送我雏菊了,可都没有你种的香……”
“狼化喜、狼猎喜、狼守喜,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可我真的好想你们……”
他对着信物一遍遍低语,像在和久别的故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压抑的呜咽。他把脸埋进木盒,绒毛蹭过干枯的雏菊,硌得脸颊生疼,一如心底的伤口,反复结痂又反复撕裂。
窗外的月亮依旧清冷,月光洒在他蜷缩的身影上,孤寂得让人心碎。怀里的信物依旧冰凉,那些消散的身影再也不会归来,那些温暖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他守着满盒念想,守着一个人的羊村,在无尽的思念里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眼底的红血丝从未褪去,心底的悲凉从未消散。
天亮后,他依旧会笑着和伙伴们打招呼,依旧会装作若无其事,可只有在深夜无人的角落,他才敢卸下所有伪装,任由思念泛滥,任由泪水决堤。
那句“你们走了,我还有什么意义”,终究成了他这辈子,不敢与人言说的,永恒的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