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天光未明，只有灰霾天际透出一点惨淡的鱼肚白。曙光堡垒内部还笼罩在沉睡的寂静中，只有零星早起的炊烟和换岗守卫的脚步声。

程褚问已经出现在西区第七巡逻队的集合点。她穿着那身灰色制式作战服，外套拉链拉到领口，背上是一个轻便的战术背包，手里握着的依旧是那根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内蕴血能的铁通条。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利落的低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神清醒而专注。

第七巡逻队队长是个叫赵铁柱的壮汉，二阶力量强化系，为人爽直。看到程褚问准时出现，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程妹子，早啊！又是你第一个到。”

“赵队早。”程褚问点点头，声音平淡。她加入第七巡逻队的“临时协作”已经一周了。按照与林白达成的协议，她不属于任何固定编制，但可以自主选择加入某些日常巡逻或清剿任务，按贡献获取报酬。她几乎每天都来，专挑那些路线固定、目标明确、以清理堡垒外围游荡畸变体和警戒为主的任务。

这种任务风险相对可控，战斗强度适中，最关键的是——经常能遇到各种新鲜出炉的怪物尸体。

“今天还是老路线，西三区到废车场边缘。”赵铁柱一边清点队员，一边对程褚问道，“听说昨天那边又冒出来几窝新变异的钻地鼠，个头不大，但牙齿带毒，挖洞贼快，把一段围墙地基都弄松了。咱们今天的重点就是清理它们。”

“明白。”程褚问应道。钻地鼠？一阶左右的小型群居畸变体，毒性一般，但数量多了也麻烦。正好，鼠血也是血，积少成多。

队伍集合完毕，算上程褚问一共九人。除了赵铁柱是二阶，还有三个一阶巅峰的老兵，其余都是一阶中上的好手。对于日常巡逻来说，这配置算豪华了，也可见堡垒对周边安全的重视。

闸门开启，队伍鱼贯而出，踏入围墙外那片被反复清理却依然危机四伏的缓冲地带。空气瞬间变得浑浊冰冷，带着荒野特有的铁锈与腐败气息。

程褚问走在队伍中段偏右的位置，这是她自己选的习惯位，既能观察全局，又不太显眼。她的感知悄然扩散，如同无形的雷达，捕捉着方圆百米内的风吹草动。脚下是混杂着碎砖和硬化泥土的荒地，远处是连绵的废墟轮廓和扭曲的植被阴影。

巡逻路线早已熟稔于心。队伍保持警惕队形，沉默而快速地推进。最初的半小时风平浪静，只遇到几只零散的、行动迟缓的低等丧尸，被前排队员轻易解决。程褚问甚至没机会出手，只是在那几只丧尸倒下后，指尖微不可察地弹出一缕细若游丝的血线，隔空汲取掉它们体内残余的最后一点能量——蚊子腿也是肉，进度条微微颤动了一下。

【当前升级进度：7380/10000】

接近废车场区域时，地面开始出现不规则的孔洞和新鲜翻出的泥土。赵铁柱打了个手势，队伍放缓速度。

“注意脚下和两边废弃车辆。”赵铁柱低声道，“那玩意儿可能从任何地方钻出来。”

话音刚落，左侧一辆侧翻的卡车底盘下，猛地窜出三四道灰褐色的影子，速度快如闪电，直扑最外侧的一名队员！那队员反应不慢，举盾格挡，只听“叮叮”几声脆响，盾牌上爆出几点火星，那几只钻地鼠被弹开，落地后龇着带毒的尖牙，发出“吱吱”的尖锐叫声。

果然是它们。体型比普通老鼠大两圈，毛皮粗糙如砂纸，眼睛血红，门牙突出呈弯钩状，闪着暗绿色的毒光。

“动手！”赵铁柱喝道，率先冲上，一拳将一只扑来的钻地鼠凌空打爆！

其他队员也迅速展开攻击。刀光剑影，异能闪烁。钻地鼠数量不少，从各个角落源源不断钻出，但它们个体战力有限，主要依靠速度和偷袭。在训练有素的巡逻队面前，很快被压制。

程褚问也加入了战斗。她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血能技巧，只是将血能微微灌注铁通条，使其更加坚韧沉重，然后运用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和精准度，进行最朴实无华的高效击杀。

戳、扫、砸、挑。

动作简洁利落，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只钻地鼠脑浆迸裂或筋骨折断。她刻意控制着力道和角度，确保怪物瞬间毙命，血液喷溅，但又不会破坏得太碎，方便稍后“采集”。

她的战斗风格很快引起了队员们的注意。没有花哨，却异常高效，有种返璞归真的狠辣。尤其是那份冷静和精准，在混乱的鼠群扑击中显得游刃有余。

“程妹子，身手可以啊！”一个叫大斌的队员一斧头劈死一只老鼠，抽空朝程褚问比了个大拇指。

程褚问只是微微点头，脚下不停，铁通条如同毒蛇吐信，又将一只试图从背后偷袭另一名队员的钻地鼠点杀。那队员回头看到，投来感激的一瞥。

战斗持续了约莫十分钟。钻地鼠群被消灭了大半，剩余的似乎察觉到危险，开始四散钻回地洞逃窜。

“清理战场，检查有无漏网之鱼，把鼠尸堆到一起烧掉，免得滋生疫病或吸引其他东西。”赵铁柱下令。这是标准流程。

队员们开始分散检查，将一只只钻地鼠尸体拖到空地中央。

程褚问也帮忙搬运。但在她手指接触到那些尚有余温的鼠尸时，【高效汲取】已然无声发动。暗红色的血能如同最细微的根须，透过皮肤接触瞬间没入尸体，疯狂抽取着其中残存的血液精华。一只，两只，三只……她动作自然，如同只是随手将尸体扔到堆上，谁也没发现那些鼠尸在离开她手掌的瞬间，便已微不可察地干瘪了一丝。

【当前进度：7420/10000…7450…7480…】

进度稳步上涨。虽然每只钻地鼠提供的能量不多，但架不住数量几十只。这一波下来，抵得上她平时在野外辛苦寻找落单目标小半天。

鼠尸堆成小山，浇上助燃剂，一把火点燃。焦臭夹杂着皮毛燃烧的气味弥漫开来。队员们退开几步，一边警戒四周，一边稍作休息。

“程妹子，天天跟着我们出这种枯燥任务，不觉得腻？”赵铁柱走过来，递给程褚问一小块能量饼干。这是队内补给，程褚问作为“临时合作者”也有份。

程褚问接过，道了声谢，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挺好。稳定，安全，还能帮上忙。”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赵铁柱哈哈一笑：“也是。比起那些跟着主力队出去探索未知区域、动不动就拼命的任务，咱们这确实算安逸了。不过贡献点也少些。”

“够用就行。”程褚问说。她确实对贡献点需求不高。堡垒提供的食宿已经满足基本需求，她用贡献点主要兑换一些基础药品、工具、以及偶尔的特殊食材（比如上次那种变异面包果的线索）。大部分时间，她更看重任务本身能带来的“额外收入”。

“你这心态好。”赵铁柱赞了一句，“不像有些刚来的家伙，总想着一步登天，接那些危险任务，结果……”

他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末世里，死得最快的往往是那些盲目自信和贪婪的家伙。

休息片刻，队伍继续沿预定路线巡逻。之后又遭遇了几小波零散畸变体，都被顺利解决。程褚问始终保持着高效而低调的战斗节奏，该出手时绝不犹豫，该“采集”时也绝不手软。

每一次战斗结束后的尸体处理环节，都是她的“丰收时刻”。无论是丧尸、变异昆虫、还是其他小型畸变兽，只要还有一丝血液能量残留，都逃不过她的暗中汲取。

巡逻任务在中午前顺利结束，队伍返回堡垒。交接任务，确认击杀数量，贡献点自动计入程褚问的身份卡。赵铁柱在任务报告里特意提到了程褚问的稳定表现和有效协助，这或许能让她的“合作者”评级有所提升，将来能接取报酬更高或权限更大的任务。

下午是自由时间。程褚问没有回宿舍休息，而是去了堡垒内部的公共任务大厅。巨大的电子屏上滚动着各种任务信息：物资搜集、区域探索、畸变体清剿、设施维护、技术支援……报酬从贡献点到实物不等。

她仔细浏览着，目光主要落在那些清剿类和探索类任务上。清剿类往往意味着战斗和尸体，探索类则可能发现未知的畸变体群落或特殊区域。她避开了那些需要长时间远离堡垒、或者明确标注有高阶畸变体出没的高危任务——太引人注目，也容易脱离掌控。

最后，她接取了一个“清理南侧排水渠淤塞及疑似巢穴”的日常任务。报酬一般，但任务描述提到排水渠里近期有类似变异水蛭的生物活动，需要清除。水蛭……血液丰富，虽然能量可能偏低，但数量估计不少。

接下任务，领取了必要的工具（长钩、防护胶靴、消毒药剂），程褚问没有耽搁，立刻出发。

南侧排水渠位于堡垒围墙内侧边缘，属于内部维护区域，相对安全。渠道宽阔，但里面堆积着淤泥、垃圾和腐败的植物，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光线昏暗。

程褚问套上胶靴，手持长钩，小心地踏入齐膝深的污水中。感知放开，立刻察觉到淤泥之下有细微的生命蠕动。

她将血能微微灌注双眼，增强黑暗视觉。果然，浑浊的水面下，隐约可见一条条手指粗细、暗红色、缓缓扭动的影子——正是变异水蛭，个头比末世前大了几倍，吸附在渠壁和垃圾上。

她挥动长钩，不是去钩，而是用钩尖精准地刺穿、挑起那些水蛭，然后迅速将其甩到旁边的水泥岸上。水蛭离水后挣扎扭动，她上前一步，用靴底将其碾碎。同时，一丝血能早已顺着长钩和水蛭尸体接触的瞬间完成汲取。

效率很高。这些低等变异体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提供的能量也微乎其微，但胜在数量庞大，且整个过程安静、隐蔽，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她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清理机器，沿着排水渠缓慢推进，钩起、甩出、碾碎、汲取……循环往复。

【当前进度：7510/10000…7520…7530…】

增长缓慢，但确实在前进。而且，清理排水渠本身就是任务要求，她做得一丝不苟，连一些缠绕的垃圾和堵塞物也一并清理了。这叫敬业。

花了两个多小时，将一段长约百米的渠段彻底清理干净。任务完成度达到优秀。她上岸，脱掉脏污的胶靴进行消毒处理，将工具交还，任务贡献点到账。

回到宿舍时，已是傍晚。食堂的晚饭钟声响起。程褚问清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去食堂打了一份标准餐——依旧是浓汤、面饼和一点配菜，但今天是难得的炖肉汤，肉块多了几块。

她坐在角落慢慢吃着，听着周围其他幸存者或队员的交谈。大多是些日常琐事、任务见闻、或者对某些物资价格的抱怨。偶尔能听到关于“林白队长”、“主力探索队”、“新发现矿区”等只言片语。她默默记下，这些零碎信息拼凑起来，能让她对堡垒的动态和林白的动向有更清晰的了解。

吃完饭，她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去娱乐区放松或回宿舍休息，而是去了营地的训练场。训练场晚上也开放，有不少人在加练。她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开始进行基础的身体锻炼和血能操控练习。

锻炼是保持身体状态必需。血能操控练习则更加精细隐蔽，她主要练习对血能的极致内敛、模拟不同能量波动、以及更加迅捷无声的微量汲取技巧。这些都是在为未来可能需要的伪装和“用餐”做准备。

汗水浸湿了衣服，但她眼神专注。直到训练场快要关闭，她才停下，慢慢走回宿舍。

洗漱，检查装备，简单规划明天的任务选择。躺在床上时，手环微微震动，显示今日总计获取贡献点，以及一条来自老陈的简短消息，提醒她明天上午去一趟后勤部，进行例行的合作者月度评估和物资补给领取。

程褚问回了个“收到”，关掉手环光幕。

黑暗中，她睁着眼，感受着体内平稳流转、比一周前又浑厚了几分的血能，以及那已经突破七千五、稳步向着八千迈进的进度条。

勤劳致富。

巡逻队满意她的稳定可靠，任务发布者满意她的高效完成，堡垒管理者满意她遵守规则并做出贡献。

而她，满意这稳定增长的进度条，满意这安全平台下的自由活动空间，满意这无需冒险拼命却能持续变强的节奏。

窗外的堡垒灯火在灰霾夜色中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光晕，远处围墙上的探照灯光柱规律扫过荒野。

程褚问闭上眼，呼吸均匀。

明天，又是勤劳致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