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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废墟世界，空气里弥漫着湿土、铁锈和挥之不去的腐败气味。阳光依旧吝啬，只在厚重的灰霾云层间偶尔漏下几缕惨淡的光柱，短暂地照亮泥泞的道路和扭曲的建筑残骸。

“开拓者小队”八人，正穿行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归途上。队伍保持着紧凑的队形，张武和李飒一前一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另外三名男性队员分列左右，苏婉芸和另一位中年女性王婶走在中间相对安全的位置。程褚问则“虚弱”地跟在苏婉芸身边，一手拄着铁通条，一手偶尔被苏婉芸搀扶一下，扮演着完美的伤患角色。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步履“蹒跚”，但暗地里，那道连接着苏婉芸脚踝的、细若游丝的血吸索，一直在以极其缓慢而稳定的速度，持续汲取着那股纯净而温和的生命能量。同时，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悄然扩散出去，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远处变异生物的窸窣，风中带来的细微气味，甚至脚下泥地里偶尔蠕动的、微不足道的小生命。

她并非只是被动地跟着走。既然决定暂时混入这支队伍，并获得前往他们营地的机会，她就要展现出一定的“价值”，至少要让人觉得带上她不是纯粹的累赘。更重要的是，要为自己的“异能”来源，编织一个听起来合理、且不易被未来可能遇到的林白轻易戳破的谎言。

机会很快就来了。

队伍需要穿过一片被积水半淹没的低洼路段。水面浑浊，漂浮着各种垃圾和腐烂的植物根茎，看不清深浅，也难保水下没有危险。张武正准备让大家绕路，或者冒险快速涉水通过。

“张哥，”程褚问适时地、声音不大但清晰地开口，带着点“犹豫”和“怯生生”的味道，“我……我的异能，好像对水质有点感应……要不，我先试试水？”

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苏婉芸。张武眉头微挑：“水质感应？你的异能是？”

程褚问低下头，手指有些“不安”地捏了捏身上暗红色套装的衣角，小声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算什么系。好像……和我的衣服有关。这衣服是我……是我之前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捡到的，穿上之后，就感觉身体好了一些，而且对周围的环境，尤其是……液体，好像敏感了一点。” 她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将异能的表现归结于“捡来的神奇衣服”，既解释了套装的特殊性（避免被追问来源），又为异能设定了模糊的、辅助性质的范畴，降低威胁感，也便于未来圆谎——毕竟，谁能证明一件“捡来的”衣服到底有多大能耐？就算林白有系统，也很难直接揭穿这种模糊的说法。

张武等人将信将疑。李飒打量着程褚问那身确实不凡的暗红色套装，眼中若有所思。

“那你试试。”张武点头，没有拒绝。末世里稀奇古怪的异能和物品多了，只要有用就行。

程褚问“艰难”地走到水边，蹲下身，伸出覆盖着暗红手套的右手，轻轻探入浑浊的水中。她当然没有什么“水质感应”异能，但身为E级血使，她对生命能量和能量波动的感知远超常人，加上【血徒】异能对“液体”（尤其是血液）的天然敏感，判断水中有无具有威胁的生命体或能量陷阱，并不困难。

她装模作样地闭眼“感应”了几秒，然后收回手，指着水面某个相对平静、没有明显能量躁动的区域：“这里……好像安全一点，水流缓，下面也没什么‘活东西’的感觉。不过，还是要小心。”

张武看了看她指的方向，又看了看其他地方，凭经验判断，那里确实像是一条旧路路基，相对坚实。他点点头，指挥队伍：“就按小程说的，从这边走，速度快，别停留！”

队伍依次快速涉水通过。程褚问“虚弱”地被苏婉芸和王婶搀扶着，也顺利走过。果然，这一段水下平坦，没有遇到突然的深坑或袭击。

张武回头看了程褚问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丝认可：“不错，有点用。”

程褚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心里却在盘算下一步。

继续前行，经过一片长满低矮、带刺变异灌木的区域时，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那些灌木枝条坚韧，尖刺锋利，还分泌着粘稠的、可能带有微毒或麻痹效果的汁液，强行通过很容易被划伤。

“绕过去太远，砍过去费时费力。”张武皱眉。

程褚问再次“适时”开口，声音依旧不大：“那个……张哥，我……我可以试试。我的衣服，好像……不太怕这些东西。” 她指了指自己的暗红色套装，然后“鼓起勇气”，走到一丛灌木前，伸出手臂，让那些尖刺划过套装袖子。

果然，尖锐的刺尖在光滑坚韧的衣料上连道白痕都没留下，更别说刺穿了。分泌的粘液沾上去，也迅速滑落、干涸、脱落，衣服依旧干净如新。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程褚问“笨拙”地挥舞起铁通条（刻意显得没什么章法，只是用蛮力），对着那片挡路的灌木一阵敲打、推压。套装保护下，她不用担心被刺伤，可以放开手脚。虽然动作看起来毫无技巧，但在她远超常人的力量（刻意控制了表现程度）作用下，硬生生清理出了一条勉强能让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程姐姐，你好厉害！这衣服真神奇！”苏婉芸忍不住惊叹，看着程褚问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和羡慕。

“没什么……就是衣服结实点。”程褚问“腼腆”地笑笑，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其实这点体力消耗对她来说微不足道）。“我就是……力气比一般女孩大一点。”

张武和李飒交换了一个眼神。力气大？恐怕不止“一点”。那铁通条挥舞起来的力道，和清理灌木的效率，可不是普通女性觉醒者能做到的，即使她有伤在身。不过，结合她那身奇特的衣服，似乎也能解释得通——或许衣服不仅防水防火防刺，还能增幅穿戴者的力量？末世里，有这种功能的装备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传闻。

程褚问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将自身超出常人的力量、耐力、防御，都归功于“捡来的神奇套装”。至于异能？模糊的“环境感应”和“液体敏感”就足够了。这样既能展现价值，融入队伍，又最大限度地隐藏了【血徒】的真实能力和无限升级的潜力。未来即使遇到林白，只要她咬死衣服是“奇遇”所得，异能表现仅限于此，对方也很难深究。毕竟，一件功能强大的未知装备，比一个拥有无限成长潜力的特殊系异能者，听起来威胁要小得多，也更容易被“接纳”或“利用”。

队伍继续前进。程褚问继续扮演着她的角色：时而“感应”一下前方道路是否安全（凭借远超队伍其他人的感知力），时而利用套装的防护和“较大的力气”帮忙清理障碍、搬运一些不算太重的杂物（比如帮忙王婶分担一点背包重量）。她总是表现得恰到好处——既有用，又不至于太突出；既主动帮忙，又显得谦逊甚至有点“傻气”（比如清理障碍时笨拙的动作，询问方向时迷茫的表情）。

她刻意与苏婉芸保持亲近。不仅因为她是稳定的“纯净血包”，更因为她是未来林白的后宫之一。现在打好关系，将来或许能通过她，更自然地接触甚至融入林白的势力，获取更多信息和资源，或者……继续偷偷“蹭”好处。她像一个耐心十足的猎人，在目标还未真正进入主角视野前，就先一步布下温和无害的“友谊”陷阱。

“苏妹妹，你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 休息时，程褚问会“笨拙”地拧开自己的水壶（里面其实是干净的雨水，她消耗水很少），递给苏婉芸。

“程姐姐，你的伤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苏婉芸也会关心地问，甚至偶尔会主动动用她那微弱的“生命感知”，帮程褚问“检查”伤势。程褚问每次都“感激”地接受，并配合地调整体内能量反馈，让伤势呈现“缓慢好转”的趋势。

一路上，程褚问也从未停止她的“本职工作”——吸血升级。连接苏婉芸的血吸索始终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汲取，缓慢而稳定地增加着进度和特殊能量。同时，她的感知如同最灵敏的探测器，捕捉着沿途一切可能的目标。

一只藏在废墟缝隙里、因为潮湿而活跃起来的变异蜈蚣（巴掌大小，甲壳坚硬，毒性不弱），被她路过时“不经意”地用铁通条尖端戳死，然后一道微不可察的血丝瞬间卷过，汲取其微薄的血液能量。

几株在墙根疯狂蔓延、试图用带刺藤蔓偷袭队伍的“绞杀藤”，在她“帮忙清理道路”时，被重点“照顾”，铁通条捣烂根系，血丝顺便吸收掉其汁液中聊胜于无的能量。

甚至一只因为队伍经过而惊飞起来的、体型稍大的变异麻雀（羽毛颜色妖异，喙部尖锐），被她“好奇”地抬头张望时，指尖一道比针还细的血丝悄然弹射而出，在空中将其贯穿、汲取、尸体无声坠落草丛，整个过程快得连近在咫尺的苏婉芸都未察觉。

她就像一台高效而隐蔽的能量收集器，行走坐卧间，不动声色地收割着一切可得的“养分”。进度条在缓慢但持续地上涨。

【当前升级进度：3124/10000】

天色渐晚，灰霾更重，光线迅速暗淡下来。队伍在一片相对开阔、曾经是小型广场的空地边缘停下，准备搭建临时营地过夜。这里视野相对开阔，背靠一堵还算完整的高墙，易守难攻。

张武指挥着队员清理场地、收集干燥的燃料（主要是破碎的木制品和某些变异植物的干燥枯枝）、设置简易的警戒陷阱。程褚问也“积极地”帮忙，用她那“较大的力气”搬动一些石块加固临时掩体，或者帮着王婶和李飒整理晚上要用的简单炊具和分配食物。

当篝火燃起，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食物的简单香气（主要是烤热的压缩饼干和一点肉干）弥漫开来时，疲惫的队员们才稍稍放松下来，围坐在火堆边。

苏婉芸挨着程褚问坐下，递给她半块烤得微焦的压缩饼干和一小片肉干。“程姐姐，给，多吃点，伤好得快。”

程褚问“感激”地接过，小口吃着。她的目光扫过火光照耀下，队员们或疲惫、或警惕、或带着劫后余生庆幸的脸，最后落在跳跃的火苗上，心中却在快速复盘和规划。

这一天，她初步获得了队伍的信任，为自己的异能和实力找到了合理的“外衣”，与苏婉芸建立了不错的表面关系，还顺便收获了一些能量点数。初步目标基本达成。

接下来，就是顺利抵达那个“新希望”聚居地，看看那里的情况，再做打算。是暂时留在那里休整、收集情报、继续“蹭”苏婉芸的血，还是找机会离开，继续前往曙光堡垒？

她需要更多信息。

“张哥，”程褚问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和对未来的不安，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打扰了这短暂的宁静，“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你们的营地，是什么样子的？”

火光照在她那张刻意显得“老实巴交”又带着点“柔弱”的脸上，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张武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跳跃的火光，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我们的营地，叫‘新希望’，在东边大概十几公里的地方，一个旧工厂改造的。有围墙，有守卫，有一百多号人……算是个能喘口气的地方吧。”

他顿了顿，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至于去哪儿……先回去。然后……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