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槐巷就像只爬虫潜伏进了城市的灯火里。”
“而我们这些人则组成了这只爬虫的触角躯干头部亦或是别的什么。”
“反正怎样都是爬虫。”
」
我被他看穿心迹,慌张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胸口闷得我喘不过气,眼睛看了会儿窗外又望向他的侧颜,最终鼓起勇气小声道,
姜予恕“对不起。”
前方亮起红灯,他踩下刹车,侧过脸来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马嘉祺“你自己也知道说对不起没有用的吧?”
他的语气里竟听不出一丝的怨恨。
而我只能小声地,无比愧疚地答了句,
姜予恕“嗯。”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打着方向盘的时候问道,
马嘉祺“住哪?我听姜阿姨说你自己搬出去住了。”
姜予恕“老槐巷,路口停就好,车子开不进去。”
也好在开不进去,我觉得他不会想要他这辆光是看牌子就知道昂贵到普通人需要省吃俭用攒好几年工资才有可能全款拿下的新车开进那条又黑又长的小胡同里。
我拉开车门之前,低声对他说了句,
姜予恕“生日快乐。”
顶着他的注视我又补了一句,
姜予恕“再见。”
其实也没有必要再见。
他若无其事,一句,
马嘉祺“谢谢。”
一句,
马嘉祺“再见。”
说着转过头启动了车子,没有不必要的敷衍与寒暄,一切都是没有准备要再见的样子。
旁的人之所以能够你来我往的和平共处,全都是建立在身为成年人面对外界时的自我保护之上。
而我们之间的和平共处,却是建立在我们少年时期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极端之上。
…
走出这个胡同,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萧瑟落魄的街道两边是低矮而颓败的筒子楼,在一圈所谓现代化而实际上只是冰冷到毫无声息的高楼的围绕下,显得畏缩又阴郁。
唯一有点人气的就是那颗老槐树,以及树下的旧木秋千。
等我到家的时候,我的室友宋今禾已经睡下了,一看时间十点半,确实是她平时睡觉的时间,美其名曰“美容觉”。
还好她已经睡了,不然我们又要开启一轮没有任何必要的对话。
她每天同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
宋今禾“唉,予恕,还是你们乡下来的姑娘好,不讲究,不像我们,买完化妆品就得吃半个月的泡面。”

这种时候我就会惊讶地张大嘴巴,
姜予恕“啊,这么夸张吗?”
她就会拍拍我的肩道,
宋今禾“放心,等我当上大明星,我用不完的都是你的。”
尽管她这样说着,可我第二天还是发现我拼夕夕二十四块九买的五块羊奶皂被人拿走了一块。
宋今禾的男朋友叫陈飞宇,是我们这片的非主流,经常来串门跟在宋今禾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宝宝”,甜腻腻的。
等到宋今禾转身不注意的时候,又嚼着口香糖对我挤眉弄眼,再等到宋今禾去卫生间,他就会走过来对我吐口气油腻地开口,
陈飞宇“吃醋了吗?”
扑面而来的是廉价二手烟混着薄荷的味道。
我屏息等着那股风过去赔着笑道,
姜予恕“没有没有,你们小俩口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啊?”
他像是选择性失聪,继续用他那个气泡音,
陈飞宇“不许撒谎…”
说着手指就要抚上我的耳垂,我避之唯恐不及,一个转身拎起包就跑出门,最后会一头撞上楼上刚下来的“姐妹”,在满鼻子刺鼻香水味呛得我想打喷嚏的时候,又被人猛力推开撞上老旧居民楼的楼梯扶手。
他捏着兰花指,掐着嗓子尖叫,
“我可不喜欢你!”
我通常是点头哈腰地笑着,
姜予恕“是是是,姐妹,我知道的。”
然后姐妹就会翻个白眼扭着胯从我身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