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春看她愣神的样子，轻笑一声，抬手看了眼腕间的手表：“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柠千霄连忙点头，抱着宣传册往后退了两步，直到看着杨景春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慢慢松开攥得发紧的手心。那颗薄荷糖被捂得温热，糖纸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她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清凉的薄荷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甜。
回到后勤部交差时，组长还在夸她手脚麻利，柠千霄却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和杨景春对视的画面。
她摸出背包里的那本宣传册，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柠千霄攥着那颗已经化了大半的薄荷糖，心里的念头像疯长的藤蔓，缠得她心跳都乱了。
庆功宴结束后没几天，柠千霄就扒遍了所有能找到的社交平台和招聘网站，终于在杨景春工作室的官微底下，翻到了一条半个月前发的招聘启事——招一名行政助理，要求细心、有责任心，能适应不定时的出差。
她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指尖都在发颤，当天晚上就约了闺蜜林泽鑫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卡座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柠千霄搅着杯子里的冰美式，冰块撞在杯壁上叮当作响，犹豫了半天，才抬头看向对面的人：“我跟你说个事，你别笑我。”
林泽鑫挑了挑眉，咬着吸管催她：“说啊，吞吞吐吐的干嘛。”
“我……我想投简历去杨景春的工作室。”柠千霄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要埋进杯子里。
林泽鑫一口冰奶茶差点喷出来，猛地坐直了身子：“不是吧？你追星追到要去当助理了？”
“不是追星！”柠千霄急得摆手，脸颊微微发烫，“就是……觉得她人挺好的，而且那个岗位我也挺合适的，能学很多东西。”
她没好意思说，是那天走廊里的栀子花香，是那颗带着余温的薄荷糖，还有杨景春念她名字时温柔的语调，让她心里的念头疯长成了遮不住的藤蔓。
林泽鑫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凑过来拍了拍她的胳膊：“行啊，冲就完了！就算没选上，好歹也试过了，不亏！”
柠千霄看着闺蜜鼓励的眼神，心里的忐忑忽然少了大半。她用力点了点头，眼底亮闪闪的：“嗯！我今晚就把简历改好！”
回去之后，柠千霄连夜整理简历，把自己在学校的实践经历、活动执行经验一条条写得清清楚楚，甚至特意在特长栏里加了一句“擅长整理资料，熟悉各类活动物料收纳”。
投递按钮按下去的那一刻，她像是完成了一场盛大的告白，既期待又忐忑。
接下来的日子，柠千霄每天都要刷新邮箱十几遍，手机也调成了静音震动模式，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来电。她甚至把那本被珍藏的宣传册压在了枕头底下，睡前摸一摸，好像就能多一点底气。
一周后的下午，柠千霄正在图书馆里赶论文，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的陌生号码，让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攥着手机，跌跌撞撞地跑到楼梯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柠千霄小姐吗？这里是杨景春工作室，我们收到了你的简历……”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柠千霄却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窗外的风卷着树叶的沙沙声，都像是在为她欢呼。她攥紧了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嘴角却忍不住，一点点扬了起来。
挂了电话，柠千霄还靠在楼梯间的墙上，指尖都在发颤。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反复确认那串陌生号码，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我过简历了！泽鑫！我过简历了！”她几乎是立刻拨通了林泽鑫的电话，声音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林泽鑫在那头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你可以！什么时候面试？姐陪你挑战袍！”
“后天上午十点，在她工作室。”柠千霄攥着手机，脚步轻快地在楼梯间转了个圈，“我都不知道穿什么，太正式怕死板，太随意又不尊重……”
“包在我身上！”林泽鑫打断她，“明晚七点，商场门口见，姐带你杀穿女装区！”
第二天晚上的商场里，柠千霄被林泽鑫拽着试了一套又一套衣服。小西装太板正，连衣裙太娇俏，卫衣牛仔裤又太休闲。直到她换上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配着浅卡其色的直筒裤，脚上踩一双干净的小白鞋，站在镜子前时，连林泽鑫都眼前一亮。
“就这套！”林泽鑫拍着巴掌，“干净利落，还透着点学生气的乖巧，绝对是工作室喜欢的类型。”
柠千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针织衫柔软的面料，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面试那天，柠千霄提前半小时到了工作室楼下。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角，又摸了摸背包里那本被熨得平平整整的宣传册，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前台领着她往会客区走，路过办公区时，柠千霄忍不住偷偷打量。每个人都在忙碌，键盘敲击声和轻声的讨论声交织在一起，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绿植的叶片上，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柠千霄小姐是吗？这边请。”
面试官是工作室的行政主管，问的问题都很常规，无非是过往的经历、对岗位的理解、能不能适应出差。柠千霄答得从容，偶尔提到庆功宴那次的物料整理，主管还赞许地点了点头。
面试接近尾声，行政主管看着手里的简历，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里带着几分斟酌：“柠千霄同学，你的在校经历和实践能力都挺贴合岗位的，不过……”
柠千霄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
“不过我们这个岗位，需要跟着团队全国各地跑，有时候还要熬夜盯物料、对接场地，你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能扛得住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吗？而且你之前的实践，都是短期的校园活动，和我们工作室的商业演出、演唱会筹备，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主管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柠千霄心里的那点雀跃瞬间凉了大半。她张了张嘴，想辩解自己能吃苦，却又觉得语言苍白无力——她确实没接触过真正的商业演出筹备，底气终究是弱了几分。
“我……我能扛得住的，加班和出差都没问题。”柠千霄的声音低了些，却带着几分倔强，“我学东西很快，庆功宴那次的物料整理，我也是提前完成的，而且……”
她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浅浅的笑意：“抱歉，来晚了。”
柠千霄猛地抬头，撞进了一双含笑的杏眼里。
杨景春就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手里还捏着一杯没喝完的冰美式，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比庆功宴上那个被人群簇拥、矜贵疏离的模样截然不同，多了几分温润的烟火气。
行政主管连忙起身：“景春姐，您来了。”
杨景春点点头，目光落在柠千霄脸上时，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漾开一抹了然的笑意，她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手肘搭在桌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们又见面了，踩裙子的小实习生。”
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了一下，行政主管更是惊讶地看向柠千霄，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
柠千霄的脸瞬间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窘迫地低下头，小声嗫嚅：“杨……杨老师。”
杨景春转头看向主管，笑意淡了些，语气却很笃定：“这个小姑娘我有印象，庆功宴那天，她整理物料的时候很细心，连角落的碎纸片都没放过。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她未必扛不住，不如给她个试用期，让她试试？”
主管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既然景春姐都这么说，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他说着，翻到简历的末页，拿起笔在上面勾了个记号，抬头看向柠千霄时，语气也温和了不少：“那你下周一就来办入职手续吧，试用期一个月，好好干。”
柠千霄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连耳朵尖都泛着红。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用力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的颤意：“谢谢主管！谢谢景春姐！”
杨景春看着她这副喜出望外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放下手里的冰美式，起身时状似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庆功宴那天的宣传册，你收得很仔细，我看在眼里。”
柠千霄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那天她的小动作，真的被杨景春注意到了。
等主管出去拿入职资料的空档，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柠千霄看着桌上那杯还冒着丝丝凉气的冰美式，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景春姐……”
杨景春正低头整理袖口，闻声抬眸看她：“怎么了？”
“就是……”柠千霄攥了攥衣角，声音细弱却认真，“冰美式喝多了对胃不太好，您还是少喝点冰的吧，对身体好。”
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自己不过是个还没入职的实习生，哪有资格管前辈的喜好。
没想到杨景春却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眼底的笑意漫到了眉梢：“好，我记住了。”
她顿了顿，又拿起那杯冰美式，冲柠千霄晃了晃，带着点无奈的玩笑语气：“这杯喝完，就换成热的。”
柠千霄的脸颊瞬间染上浅红，连忙点头：“嗯嗯。”
等走出工作室的大门，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柠千霄才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给林泽鑫发消息——我过了！我真的过了！景春姐帮我说话了！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她忍不住原地转了个圈，风扬起她的发梢，连空气里都满是甜丝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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