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惊疑过后,求生的本能与探案者的心性迅速压倒了茫然。
苏无名与卢凌风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达成了最基础的默契——
向前,进入那殿宇。
留在这片除了白色一无所有的虚空里,与坐以待毙无异。
五人聚拢,以卢凌风为锋,苏无名次之,裴喜君与薛环居中,费鸡师殿后,保持着基本的警戒阵型,向那殿门走去。
距离感依旧模糊,他们走了约莫百步,殿宇的轮廓并未显得更近,但下一步踏出时,周遭的纯白忽如潮水般褪去,他们已赫然站在了那高大的殿门之下。
没有过渡,没有移步换景的过程,仿佛空间本身遵从着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意志,将他们直接放置于此。
仰头望去,匾额上的“万象镜天”四字愈发清晰,笔画古朴沉凝,竟似隐隐有流光转动,看久了,心神都仿佛要被吸进去。殿门内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连通着另一个宇宙的夜晚。
“故弄玄虚。”卢凌风低声评价,手依旧虚按在惯常佩刀的位置。他率先迈步,跨过那无形的门槛,身影没入黑暗。
苏无名紧随其后。黑暗包裹上来的一瞬,一种奇特的包裹感传遍全身,如同沉入温水。视线短暂失去作用,其他感官却似乎被放大了。他听到身后裴喜君略显急促的呼吸,薛环紧张吞咽的声音,还有费鸡师几乎微不可闻的嘟囔:“奇哉,怪哉……”
大约三息之后,光明重现。
他们站在了一座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大殿中央。
大殿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白色,不知是何材质。极高,极广,目光所及之处,竟似望不到边际的墙壁。
穹顶平滑,没有任何梁柱支撑,违背了所有已知的建筑常理。
殿内空无一物,唯有他们脚下,整齐地摆放着五个色泽略深,似藤非藤的蒲团。
而在他们正前方,约十丈开外,占据了整面“墙壁”的,是那面“水镜”。
它看上去,并非真正的铜镜或琉璃镜,更像是一层光滑无比的水幕,垂直悬挂。
镜面微微荡漾着玉石般的内蕴光泽,却清晰地倒映出他们五人的身影,只是那倒影似乎比他们本身更清晰通透,连脸上最细微的神情都分毫毕现,带着一种被审视的异样感。
“这地方……”费鸡师搓了搓胳膊,即使不冷,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空得吓人,就一面破镜子,镜子还照得人心里发毛。”
裴喜君强迫自己从镜中影像上移开目光,观察四周:“苏大人,卢将军,此地似乎……并无出口。”
她声音里的忧虑藏不住。
的确,除了他们进来的方向——此刻也已化为同样质感的玉白墙壁——目之所及,皆是浑然一体的封闭空间。
卢凌风没有回应,他已开始行动。
他先是以掌击地,地面纹丝不动,反震之力均匀散开,显示出惊人的坚固。
他又走到一侧墙壁前,运足内力,一拳轰出!
这一拳足以在青石上留下深坑,但击打在玉白墙壁上,却只发出“噗”一声轻响,劲力如泥牛入海,墙壁光洁如初,连一丝印痕都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