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吃过饭后,我坐在窗前发着呆,忽然又被敲玻璃的声音惊得一颤。我下意识抓紧窗帘,心脏咚咚直跳——该不会……是那个男生又回来了吧?
“是我,大铁。”
听到这粗声粗气的大叔音,我顿时松了口气,拉开窗户。大铁灵巧地跳上窗台,嘴里叼着一张对折的纸条,湿漉漉的。它脑袋一甩,把纸条吐在我手里。
“那小子让我带给你的,”大铁舔舔爪子,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他说当时忘了给你。”说完,它转身一跃,又融进了夜色里。
我捏着这张被猫口水浸得半湿的纸条,展开一看,果然是段希然留下的。字迹干净秀气:
【当时实在没想起来,我们是有微信的啊。这是我的微信号,记得加我。】
我愣了愣,随即有点想笑——是啊,明明可以这样联系的,我当时怎么完全没想到呢?居然还笨拙地抓纸找笔。
我拿起手机,输入他留下的那串号码,很快找到了他的微信。段希然的头像是一只叼着飞盘的边牧犬,眼睛亮亮的,笑得像个小太阳。好可爱…… 我心里默默想着。
好友申请几乎是秒过。我看着空白的聊天界面,手指悬在键盘上,一时不知道发什么才好——我几乎没什么朋友,这种普通的寒暄对我而言反而陌生。
倒是他先发来了消息。
段希然:晚上好啊。
我:晚上好。
段希然:要看我家小狗吗?
我:好。
他很快发来几张照片。小狗在草地上奔跑,咬着玩具,或者趴在他腿边睡觉。看着屏幕里那只毛茸茸的生命,我心里某处微微柔软下来。
其实……我一直也想养只小动物。只是小时候有一次,我被一只路边的流浪狗狠狠“骂”过——而且它骂的很脏,啊那家伙的主人到底有多没素质啊
心里忍不住飘过一个念头:他……大概是个很好看的人吧。光是那段细瘦干净的脚踝,和翻窗时利落的身形,就让人忍不住这样猜想。
我放下手机,下意识地拿起了桌上的镜子。镜中的自己,过长的刘海几乎要遮住眼睛,为了方便看屏幕而戴着的防蓝光眼镜,在镜片后反射出一小片冷白的光,让眼神显得有些木木的、呆呆的。
我对着镜子,注意到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居然对着镜子比划了几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其实我长得……也不算差吧?这个念头像萤火般闪了一下,很快就熄灭了。
我对于如何与人交流几乎毫无经验。看着屏幕上那些活泼的小狗照片,我也只能反复打出“真可爱”这样贫乏的句子。幸好,段希然似乎并不在意我的笨拙。他接着跟我聊起大铁的事,第一次遇见大铁是什么情形……我很喜欢听别人这样讲故事。小时候,我还曾幻想过成为一名老师,把好听的故事讲给很多人听。
我蜷缩在床上,把自己团成一团。手机屏幕亮着,段希然发来了“晚安”。我知道他该休息了,和我不一样,他明天还要上学。
那我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学校去?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轻轻地沉入寂静的夜里。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明晃晃地铺满了半个房间。居然一觉睡到了中午。我胡乱地抹了把脸,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外卖软件——还好生活在这个动动手指就有食物上门的时代。我对着屏幕,心里涌起一点小小的庆幸。
妈妈出门前在厨房留了饭菜,但我没什么胃口,又觉得倒掉可惜,正对着饭盒犹豫不决时,手机响了——我点的奶茶到了。我屏息听着门外外卖员离开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轻轻拉开一道门缝。
门刚打开,一团毛茸茸的影子就“嗖”地钻了进来,溜得比水还快。是大铁。它身后,还跟着一只扑棱着翅膀的小鸟,轻巧地落在了鞋柜上。
我认出了那只鸟——正是总在我家窗外那棵树上叽喳吵架的那只,好像……是叫小翠?
“小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翠,算是……我的朋友吧。”大铁蹲坐在地上,尾巴尖悠闲地晃了晃。
我有点难以置信——一只猫和一只鸟,居然能成为朋友?这听起来多少有点违背自然法则。但我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翠扑棱着翅膀,轻盈地飞到了我的头顶。我感觉到细微的爪尖轻轻抓住头发,随后,一个清脆又带着点傲气的声音在脑袋上方响起:
“哼哼,你这个痴汉,每天总是盯着我看。”
……诶?
我愣住了。痴汉?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不,被鸟——用这个词形容。我只是在发呆啊,而且,我们通常只有在我难得早起的清晨才会打照面吧?
小翠站在我头顶,我瞬间连脖子都不敢乱动了,整个人僵硬得像根木头,正琢磨着该怎么请这小祖宗先下来时,眼角余光瞥见大铁正迈着猫步,优哉游哉地朝客厅的沙发走去。
不行!
我心里一紧,一个箭步冲过去,赶在它起跳前,一把将它捞了起来。
“干嘛?!放我下来!”大铁在我怀里不满地扭动,粗声抗议。
我疯狂摇头,抱着它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沙发可是妈妈每天下班后最喜欢窝着休息的地方,要是沾上猫毛或者被抓出痕迹,她一定会发现的。
把大铁安全“转移”到我的房间地板后,我松了口气。头顶的小翠也顺势扑棱了几下翅膀,轻盈地落在了书桌上,歪着小脑袋,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我这间略显凌乱的小天地。
大铁蹲在地上,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嘟囔道:“那家伙什么时候放学?我都等不及了。”它甩了甩尾巴,又补了一句:“人类真麻烦,真麻烦。”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解释却又发不出声音,只好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这画面想必有点滑稽。我抓起手边的画笔,在一张白纸上快速涂了几下:先用蓝色画了一片天,又拿橙色覆盖在边缘。
“哦……”大铁凑过来,盯着画纸看了几秒,胡须抖了抖,“要等天的颜色变了,他才会回来,是吧?”
我用力点头,眼眶莫名有点发热——它居然真的懂了。我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又朝它竖起大拇指。
小翠站在书桌上,傲娇地别过小脑袋:“哼,我早就看出来啦!大铁你这个笨蛋!”
“臭丫头!你少来这套!”大铁不服气地朝它龇了龇牙。
眼瞅着一猫一鸟又要吵起来,我感觉自己像颗碍事的石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只好一把抱起大铁,轻轻把它放到床上,用这略显强硬的“转移大法”,暂时打断了这场即将升级的“鸟猫辩论赛”。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暖烘烘地裹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大铁蜷在我腿上,小翠则收着翅膀,安静地立在我肩头,一猫一鸟就这么好奇地瞅着我打游戏,以此消磨时间。虽然他俩时不时还会斗几句嘴,但也许,这也算是关系好的一种证明吧。
一沉浸在游戏里,时间就溜得特别快。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瞥了眼时钟——离开学校太久,连放学的时间点都有些模糊了。不过,窗外隐约传来小学生们嬉闹的喧哗声,提醒我,时候差不多了。
我轻轻抱起腿上的大铁,把它安置在床铺中央。它伸展着身子,拉成一个长长的猫条。肩上的小翠也不知何时合了眼,小巧的脑袋歪向一侧。然后,几乎是同时,这一猫一鸟同步张大嘴巴,打了个一模一样的、慵懒的哈欠。
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段希然什么时候会来?我不知道。一种熟悉的紧张感从胃里漫上来。我起身从柜子里翻出夏天用的薄被,把自己裹了进去,仿佛这层织物能带来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我坐回床边,眼睛死死盯住墙上的时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每一声微不可闻的“嘀嗒”,都像敲在我的胸口。
我坐回床边,眼睛死死盯住墙上的时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每一声微不可闻的“嘀嗒”,都像敲在我的胸口。
突然窗户被敲响的声音,让我的心脏仿佛要从喉咙跳了出来,我在手机上打下字【来正门吧,我妈妈不在家】
窗户外的脚步声开始动,我趴在猫眼上看着本来黑暗的单元门被外面的阳光照到,我从猫眼上下来,耳朵贴着门
等脚步声在门口停下的瞬间,我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段希然的声音带着些惊讶然后又是带着些温柔的笑“我还没敲门呢”
我连忙在手机上打字【抱歉我太紧张了】
“那我进来了哦”段希然打开门走进了屋子
我低着头我依然只能看到自己脚底下的状况,我看着段希然穿着校服的小腿
“呀,大铁你也在啊”
我甚至忘记给段希然拿拖鞋,我有些慌乱的从鞋柜中拿出拖鞋,段希然好像没有太在意,但他轻笑的声音依然传进了我的耳朵
么“绝妙”的办法呢?
而在我看不见的“帐篷”之外,段希然的目光正静静地落在我身上。尽管隔着那层夏被,他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但那道视线依然专注而温和,仿佛能感知到我所有的紧张与局促。
当我听完大铁那漏洞百出却又充满“猫式正义”的计划时,差点在夏被里闷笑出声。果然……很荒谬,但也很有它的风格。我认命地拿起手机,原样转达。
【大铁说,需要你配合他。他的鼻子虽然不如狗厉害,但还是能闻出“坏人味道”。让你去抓住那个人,然后,他就负责……挠死他。】
短暂的寂静后,段希然明朗的笑声轻轻响起:
“哈哈哈……这也太可爱了吧。”
大铁听见段希然的笑声,立刻不高兴地“喵”了一声(在我听来则是气呼呼的抱怨):“什么意思啊这小子!我的计划不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大铁,我不是在笑你,”段希然连忙收起笑声,语气认真起来,“我有个别的想法,你要不要听一下?”
他说的其实就是最基础的蹲点观察计划,但这对猫咪的思维来说,似乎已经足够“缜密”。大铁听完,立刻转怒为喜,高兴地绕着段希然的脚边直打转,尾巴翘得老高。
其实……我心里没什么把握。这种随机投毒的人最难抓,报警恐怕也难有结果。正想着,段希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样的话——”
话音未落,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耳的微信来电铃声炸开!我吓得浑身一哆嗦,手机直接从裹着的夏被里滑了出去,“啪”地掉在地上。
我慌忙伸手去捡,指尖却碰上了另一只温热的、正准备帮我把手机捡起来的手——是段希然。
像触电一样,我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在夏被里僵住。心跳快得发慌,与其说是触碰带来的悸动,不如说……更多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和之前的惊吓给弄懵了。
我看着手机被段希然小心翼翼地推回到夏被边缘。他压低声音,带着歉意说:“抱歉,我下意识就伸手去捡了……”
我连忙在夏被里疯狂摇头,迅速把手机捞了回来。这个小插曲就这样悄然过去。
段希然把他的书包放在我卧室椅子上,然后带着大铁和小翠离开了房间。我听见他轻声对它们说着“我们出去看看”。手机屏幕亮起,是他发来的微信消息,告诉我他会一直开着语音通话。
我只能通过疯狂打字来参与这场“行动”。段希然很快发来一段视频——他悄悄把手机摄像头固定在了那些猫经常被投喂、也最容易发生危险的角落附近,镜头对准了那片有些杂乱的草地和墙角。
“抱歉啊,大铁、小翠,我也很想跟你们直接聊天,但我实在听不懂……”段希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我连忙打字回复:【没事,有我在。只需要让他们靠近手机一点就行。】
消息发出去后,我又有点后悔——这话说得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就在我暗自懊恼时,视频画面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猫碗附近!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人影蹲下身,似乎正往碗里倒着什么。下一秒,画面突然晃动起来,接着便陷入一片漆黑——摄像头被关掉了。段希然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压得很低:“我去跟那家伙‘聊聊’。先闭麦一下。”
我虽然疑惑为什么需要闭麦,但还是回了个【嗯嗯】。
段希然那边他迅速将手机塞进校服口袋,但没有挂断。他转向身旁的大铁和小翠,蹲下身,声音很轻,脸上甚至还带着那抹惯常的微笑,只是眼底没什么温度:
“你们……应该能听懂我说话吧?希望接下来看到的事,你们能‘保密’哦。”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威胁的意味。大铁在心里嘀咕:“这小子想干嘛?”它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警觉地蹲在原地观望。
段希然快步走向那个刚在猫碗里倒了东西、正准备离开的男人。对方看起来三十多岁,眼神飘忽。段希然一句废话也没有,上去直接照着他膝窝就是一脚!
“啊啊啊!你干什么?!”男人猝不及防,痛叫着摔倒在地。
“别嚷嚷,”段希然的声音冷冰冰的,他揪住男人的衣领,拳头避开要害,却结结实实地落在对方肩胛、腹部等吃痛又不易留明显伤痕的地方,“我赶时间。”
“我、我报警了!我要报警!”男人扯着嗓子喊。
段希然停了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随手扔在男人身上。“封口费。”他俯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