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线的狗

朱志鑫的新戏定了档，是张泽禹投资的古装剧，他演男主，女主还是苏晚。开机仪式那天，张泽禹没来，只让助理送了条项链——铂金链子上挂着个小巧的定位器，助理说“张总让你随时戴着，他能看到你的位置”。

朱志鑫把定位器贴身戴着，连洗澡都不敢摘。拍戏时苏晚递水给他，他都会下意识后退半步，怕再被拍到时，张泽禹又要生气。

可麻烦还是来了。有天晚上拍夜戏，苏晚的脚崴了，朱志鑫扶了她一把，正好被狗仔拍到。照片第二天就上了热搜，标题写着“朱志鑫苏晚片场亲密互动，疑似恋情曝光”。

朱志鑫看到热搜时正在化妆，手里的眉笔“啪嗒”掉在地上。他第一时间给张泽禹打电话，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通，张泽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什么事？”

“阿禹，热搜是假的，我只是扶了苏晚一把，没有亲密互动，我这就……”

“不用解释了。”张泽禹打断他，语气很淡，“我看到了。”

“我真的没有！”朱志鑫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跟她走近过，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

“记得有什么用？”张泽禹的声音冷了下来，“朱志鑫，你现在是影帝，身边围着那么多人，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既然你管不住自己，那就别待在我身边了。”

“别待在你身边？”朱志鑫的声音瞬间变了调，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握不住，“阿禹，你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吗？”

“是你自己没守规矩。”张泽禹的语气没有起伏，“我养的狗，得听我的话。既然你做不到，那我就换一条。”

“我能做到！我可以的！”朱志鑫几乎是嘶吼出来，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他不管不顾地对着手机喊，“我马上辞掉这部戏，我以后再也不见苏晚，我天天待在别墅里，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别赶我走，阿禹，别不要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张泽禹的声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晚十点前，我要看到你出现在别墅门口。迟到一分钟，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我马上回去！”朱志鑫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导演想拦他，他只丢下一句“我有急事，戏以后再补”就冲了出去。

路上堵车，朱志鑫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急得直哭。他给张泽禹发消息，发了十几条，张泽禹一条都没回。他甚至想下车跑回去，可别墅区离片场有几十公里，他跑断腿也赶不上。

等他终于赶到别墅门口时，已经是十点零五分。别墅的大门紧闭着，院子里的灯都灭了，只有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亮着红灯，像只冰冷的眼睛，盯着他这个“迟到的狗”。

朱志鑫瘫坐在地上，看着紧闭的大门，浑身发抖。他拿出手机，又给张泽禹打电话，这次，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他知道，张泽禹是真的要赶他走了。

他想起三年前张泽禹递给他热可可的样子，想起张泽禹帮他整理西装领口的样子，想起张泽禹在他拿到第一个奖时，虽然没说什么，却悄悄给他准备了蛋糕的样子。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每一个都让他心尖发疼。

他是张泽禹的狗，可他这条狗，早就把饲主当成了全世界。张泽禹给的项圈，他当成宝贝；张泽禹定的规矩，他当成圣旨；甚至张泽禹偶尔的冷漠，他都能找到理由原谅。因为他知道，没有张泽禹，就没有今天的朱志鑫。可现在，张泽禹要把他丢掉了。

他靠在别墅的大门上，哭了很久。直到半夜，他才慢慢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身上只有一部手机和几百块现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他进去买了瓶水。电视上正在播放他的采访，记者问他“最想感谢的人是谁”，他笑着说“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没有他就没有我”。当时他说这句话时，心里想的全是张泽禹，可现在再听，只觉得讽刺。

他找了个公园的长椅坐下，把脖子上的项圈摘下来，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禹”字。项圈很凉，像张泽禹的手指，可现在，这凉意却让他觉得无比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朱志鑫？你在哪？”是张泽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朱志鑫的眼泪瞬间又掉了下来，他哽咽着说：“阿禹，我在公园……我知道我迟到了，可我不是故意的，路上堵车，我……”“地址发我。”张泽禹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五分钟后到。”

朱志鑫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把地址发了过去。他坐在长椅上，心脏“砰砰”直跳，既期待又害怕——张泽禹是来接他回去的，还是来跟他彻底断绝关系的？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他面前。张泽禹走下来，穿着件黑色风衣，看到他手里的项圈，眉头皱了一下：“谁让你摘下来的？”朱志鑫连忙把项圈戴上，低着头说：“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张泽禹没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塞进车里。车里还是熟悉的雪松香氛，朱志鑫坐在副驾上，不敢看张泽禹，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以后再迟到，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张泽禹发动车子，语气依旧冰冷，“我养的狗，必须守时。”

“我知道了。”朱志鑫小声说，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张泽禹还愿意管他，还愿意当他的饲主。

他转头看向张泽禹，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朱志鑫忽然觉得，不管张泽禹对他多严格，不管他要守多少规矩，只要能留在张泽禹身边，就够了。

因为他是张泽禹的狗，一条永远不会离开饲主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