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猛一屁股坐在靠门的方桌上，震得桌子“吱呀”一声响。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胳膊，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店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桌下啃骨头的墨渊身上，眉头皱了皱。
“这狗哪来的？看起来挺精神。”陆猛问道，声音像洪钟一样，吓得墨渊啃骨头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满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沈砚在他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动作温文尔雅，和陆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陆队长，吃饭就吃饭，别吓到人家的狗。”他看向刘砚，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老板，我们是听说这家店的家常菜味道不错，特意来尝尝的。”
刘砚心里紧张得不行，手里的菜单都快捏皱了。灵协局和防执局，爷爷生前提过的管非人事务的官方势力，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他看着沈砚温和的笑容和陆猛严肃的表情，指尖发抖，社恐属性发作，半天说不出话来。
墨渊从桌下跳出来，走到刘砚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别怕，这两个人虽然有点实力，但本神兽能搞定。那个穿黑衣服的肌肉男，气息太冲，一看就是个莽夫；那个戴眼镜的，看着温和，心里鬼点子不少。”
刘砚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两、两碗牛肉面，多加肉，对吧？我这就去做。”他转身跑进后厨，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后厨里，他一边切牛肉，一边忍不住偷偷往外看。只见陆猛正拿着手机打电话，嗓门依旧很大：“赵锐，你那边怎么样？老城区这边没什么异常，就是这家店的狗有点奇怪……什么？让我顺便看看老板有没有问题？知道了知道了，别磨叽！”
沈砚则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老照片上，那是爷爷年轻时和顾客的合影，里面有几个身影看起来格外奇怪，只是刘砚以前没注意。
“陆队长，说话小声点，别吓到老板。”沈砚放下茶杯，“刘老板刚高中毕业，接手这家店不容易，我们只是来吃饭，别给人家添麻烦。”
“添麻烦？”陆猛挂了电话，哼了一声，“沈局长，你就是太磨叽了！这砚香楼在老城区开了几十年，从来没出过人命，但附近的精怪活动异常频繁，说不定这家店就有问题！我看那老板年纪轻轻，手里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
“凡事讲究证据，”沈砚淡淡一笑，“灵协局已经登记过砚香楼的信息，刘家世代在这里开店，从没干预过人非事务，是合规的中立场所。你别动不动就疑神疑鬼，跟个莽夫一样。”
“你说谁莽夫？”陆猛一拍桌子，“要不是我们防执局兜底，那些危险精怪早就出来害人了！你们灵协局整天就知道调解、登记，遇到硬茬还不是得靠我们？”
“至少我们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处理个精怪纠纷，把人家的房子都拆了。”沈砚不紧不慢地反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一个嫌对方磨叽，一个嫌对方粗鲁，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墨渊趴在桌下，偷偷捂着嘴笑（如果柴犬有表情的话）。
刘砚在厨房里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觉得好笑。这两大官方势力，果然和爷爷说的一样，日常互怼。他加快速度煮好牛肉面，端了出去。
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放在桌上，面条筋道，牛肉分量十足，汤汁浓郁，撒上葱花和香菜，香气扑鼻。
陆猛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味道确实不错，比局里的食堂强多了。”
沈砚也尝了一口，点点头：“刘家的手艺名不虚传，这汤熬得很有火候，带着点灵韵，难怪非人都喜欢来这里。”
刘砚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身想去后厨收拾。就在这时，后厨突然传来轻微的滴水声，碗柜的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面缩了出来。他刚要探头，店门又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迷彩服，皮肤黝黑，手臂上有浓密的毛发，眼神带着点憨厚，看起来像是刚从工地上回来。
“老板，还有吃的吗？我饿了。”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点野兽般的低吼。
刘砚刚要应声，口袋里的友人帐又发烫了。他偷偷摸了摸，指尖传来暖流，心里已明了对方的来历。看着男人饥肠辘辘的样子，想起锅里还剩着不少酱骨头，说道：“有，还有刚炖好的酱骨头，你要不要尝尝？”
“酱骨头？”男人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要！要！多少钱？我、我身上没带太多钱。”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看起来确实不宽裕。
旁边的陆猛抬起头，认出了他，说道：“沃尔夫？你怎么在这？你们公司不是在城东吗？”
“陆队长好，沈局长好。”沃尔夫恭敬地打招呼，“我今天轮休，想来尝尝砚香楼的菜，就是……钱不够。”
沈砚温和地说：“没关系，老板人很好的。”他看向刘砚，“刘老板，不如让他帮你干点活，抵消饭钱？”
刘砚本来就没打算要多少钱，听沈砚这么说，连忙点头：“行，你帮我刷洗碗、擦擦桌子就行，酱骨头管够。”
“太好了！谢谢老板！”沃尔夫高兴地跳了起来，差点撞到桌子。他跟着刘砚走进后厨，刚拿起抹布，就看到缩在角落的小小身影——那少年皮肤呈青绿色，头发上还沾着水草，正瑟瑟发抖地盯着锅里的酱骨头。
“这、这是什么？”沃尔夫吓了一跳。
刘砚也愣了，口袋里的友人帐再次发烫，传递来清晰的感应。他看着少年可怜的样子，心里一软：“没关系，你别害怕，我给你做点吃的。”他转身走进厨房，打算煮一碗清淡的蔬菜粥。
陆猛和沈砚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少年，陆猛眉头一皱：“这水鬼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在河里待着，出来吓人？”
“他只是饿了，没恶意。”刘砚连忙解释。
沈砚点点头：“这水鬼气息很弱，应该是刚成型不久，没什么危险性。刘老板，你心地善良，不过以后遇到这类精怪，还是要多加小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徽章，递给刘砚，“这是灵协局的友好徽章，你戴着，普通精怪看到就不会来捣乱了。”
刘砚接过徽章，是一个银色的圆形，上面刻着复杂的符咒，入手冰凉。“谢谢沈局长。”
陆猛哼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卡片拍在桌上：“拿着这个，防执局的应急联络卡，遇到危险打上面的电话，我们五分钟内赶到。”他顿了顿，补充道，“别指望灵协局，他们调解半天，人都跑了。”
“陆队长，话不能这么说，调解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沈砚反驳道。
“磨叽就是磨叽！”
“粗鲁就是粗鲁！”
两人又开始互怼，而墨渊则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叼了一块最大的酱骨头，跑到角落里啃了起来，还警惕地看了看沃尔夫和少年，生怕他们来抢。
沃尔夫干完活，端起酱骨头大口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流油，一脸满足。“老板，你做的酱骨头太好吃了！比我们公司食堂的强一百倍！以后我能不能经常来？我可以帮你干活！”
“当然可以。”刘砚笑着说，心里觉得这些非人顾客其实也挺可爱的。
少年捧着刘砚煮好的蔬菜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眼泪汪汪地说：“谢谢……谢谢老板，我叫阿水，以后不会再偷偷摸摸来蹭吃了。”
刘砚摸了摸他的头：“想吃就光明正大地来，要是不嫌弃，也可以帮我做点力所能及的活。”
阿水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
刘砚看着眼前的一幕，又看了看互怼的双局成员、啃骨头的墨渊和沃尔夫，突然觉得这家小小的砚香楼，变得越来越热闹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店门外的巷口，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默默注视着这里，眼神阴鸷，手里握着一枚刻着混沌符号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归墟会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在砚香楼的上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