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入口处的霓虹灯牌闪烁着“时代少年团”的字样，在人潮汹涌的夜色中格外刺眼。
钟嘉禾捏着手里那张烫金的门票，另一只手握着刚从路边摊买的烤肠，油脂顺着竹签滴下来，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圈深色。
她咬了一口烤肠，滚烫的肉汁在舌尖炸开，视线却飘向海报上那七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
钟嘉禾“对不住啊”
她在心里默念，嚼着烤肠的动作慢了下来。
钟嘉禾“黑你们这么久，我也没办法。”
人流从她身边挤过，穿着应援服的女孩们举着灯牌，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热忱。
钟嘉禾低头看了眼自己——普通的T恤牛仔裤，肩上挎着的包里装着相机，镜头长焦，专为拍“神图”而生。只不过别人拍的是神仙下凡，她拍的是神仙挖鼻孔。
钟嘉禾“别人拍美图是为了爱，我拍丑图是为了钱。”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咬下一口烤肠。
门票是位富婆小姐姐给的。那位姐姐加她微信时说：“我就喜欢你拍的那种，特别真实，特别解压。”
钟嘉禾当时盯着这句话看了足足三分钟，最后回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真实？解压？
她咽下最后一口烤肠，竹签在指尖转了一圈。场馆内隐隐传来前奏的音乐声，歌迷的尖叫海浪般涌出。钟嘉禾把竹签扔进垃圾桶，从包里摸出相机检查设备。
钟嘉禾“等这笔尾款到手，我就去庙里。”
她小声嘀咕，像是在对谁承诺。
钟嘉禾“给你们七个都上柱香，求佛祖保佑你们大火，平安，星途璀璨。”
停顿两秒，她又补充。
钟嘉禾“顺便也保佑我……继续有钱赚。”
这几乎成了她这半年来雷打不动的仪式。每发一组丑图，收一笔转账，她就去附近那座小庙，买最便宜的香，在烟雾缭绕中闭上眼，心里默念那七个名字。香火烧尽，灰落在功德箱边缘，像是某种隐秘的赎罪。
检票口越来越近，人潮却突然在某处聚集、停滞，然后爆发出尖锐的争吵声。
“你眼睛瞎了吗？这是我先占的位置！”
“先占怎么了？这位置写你名字了？我们家哥哥独美好吗，别来蹭！”
“谁蹭了？明明是你们——”
钟嘉禾皱起眉，试图绕开那片混乱区域。是CP粉和唯粉，为了一个所谓的“最佳观看位”吵得面红耳赤。她加快脚步，只想快点进场，找个角落安静拍完照，然后收工回家。
可她没注意到，身后一个激动挥舞灯牌的女孩正被猛地推了一把。
灯牌尖锐的边角划过空气。
人群惊呼着向后倒去，多米诺骨牌般连锁反应。
钟嘉禾只觉得后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整个人向前扑倒。
手中的相机飞了出去，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下意识想用手撑地，却忘了自己刚才吃完烤肠的手上还沾着油腻。
手掌打滑。
喉咙处传来一阵冰凉、尖锐、无法形容的刺痛。
她睁大眼睛，视线里是扭曲的霓虹灯光、惊慌失措的人脸、以及一根从她喉间穿出的、沾着红色油渍和更鲜红液体的竹签——正是她几分钟前扔进垃圾桶的那根。
世界的声音突然远去，尖叫、争吵、音乐，都变成模糊的背景噪音。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温热的液体涌出。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想的竟然是——
“靠，尾款还没结。”
“香……也没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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