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晨雾还没散,厨房的磨砂玻璃门后透出暖橘色的光,滋滋的煎蛋声混着牛奶的甜香,漫过客厅的地毯。
唐泊言是被香味勾醒的。
他蜷在唐鹤屿的臂弯里,鼻尖蹭着男人熨帖的衬衫领口,那里有淡淡的雪松味,是他刻进骨子里的安心。睫毛颤了颤,他慢吞吞地睁开眼,视线撞进唐鹤屿垂着的眸子里——那双总是对外人覆着寒冰的眼,此刻盛着细碎的晨光,柔和得不像话。
“醒了?”唐鹤屿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指尖轻轻刮过他的下颌线,“再赖会儿,早饭还得等十分钟。”
唐泊言摇摇头,往他怀里又拱了拱,声音软得像棉花糖:“要跟哥哥一起。”
他记不清很多事,比如昨天张阿姨买的排骨是什么牌子,比如自己放在玄关的拖鞋是哪一双,但他记得唐鹤屿的所有习惯——晨起要喝温的牛奶,煎蛋要七分熟,领带要选深灰色的那款,才衬得他手腕的骨节格外好看。
唐鹤屿失笑,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黏人精。”
嘴上说着嫌弃,手臂却更紧地箍住了他的腰,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掌控,却又轻得怕碰碎了怀里的人。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前。
唐泊言捧着牛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唐鹤屿。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银质的刀叉,动作优雅得像画报里的人。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冷硬又流畅。
“看什么?”唐鹤屿抬眼,撞进他澄澈的目光里。
唐泊言歪了歪头,认真地说:“哥哥好看。”
他的语气太过直白,像个不懂掩饰的孩子。唐鹤屿的心尖猛地一颤,握着刀叉的手微微收紧,眼底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他放下刀叉,伸手捏住唐泊言的下巴,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唇瓣:“只准看我。”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唐泊言眨眨眼,乖乖点头:“只看哥哥。”
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唐鹤屿。别人说他傻,说他被烧坏了脑子,可他知道,谁对他好,谁是他的命。
唐鹤屿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俯身,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他不敢太贪心,怕吓着怀里的人。
这个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少年,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命。
早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
唐鹤屿的眉峰瞬间蹙起,眼底的温柔褪去,换上了惯常的冷漠。这个时间,不会有外人来。
他起身,替唐泊言理了理微乱的额发:“乖乖坐着,不许乱跑。”
唐泊言点点头,抱着兔子玩偶,坐在餐椅上不动了。
玄关的门被打开,门外站着的是唐鹤屿的助理,林舟。
林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恭敬,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唐总,城西的那块地出了点问题,对方临时变卦,怕是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鹤屿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男人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文件,声音冷得像冰:“说重点。”
林舟打了个寒颤,连忙道:“对方想要加价三成,不然就终止合作。”
唐鹤屿冷笑一声,眼底翻涌着戾气:“三成?他也配。”
敢在他面前狮子大开口,怕是活腻了。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却还是飘进了餐厅。
唐泊言捏着兔子玩偶的耳朵,微微歪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他听不懂什么城西的地,什么加价三成,他只知道,哥哥的声音冷了,眉头皱了,他不开心了。
唐泊言放下杯子,光着脚就往玄关跑。
地板微凉,他却毫不在意,跑到唐鹤屿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唐鹤屿正跟林舟说着话,感受到身后的力道,浑身的戾气瞬间散去。他回头,看见少年光着脚站在那里,小脸微微皱着,眼神里满是担忧。
“怎么跑过来了?”他的声音瞬间放柔,弯腰将人抱起,手掌贴在他微凉的脚心上,“说了不许光脚乱跑,不听话。”
语气里带着责备,却满是疼惜。
唐泊言搂紧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小声道:“哥哥不开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唐鹤屿的心尖。男人的眼底瞬间漫过温柔的潮水,他低头,在他的发顶印下一个吻,声音低沉而缱绻:“有你在,就开心了。”
站在一旁的林舟,早就惊得目瞪口呆。
他跟了唐鹤屿五年,见过他雷厉风行的样子,见过他狠戾冷漠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这般温柔的模样——像冰川融化,像铁树开花,眼底的宠溺几乎要将人溺毙。
原来,外界盛传的唐总心尖上的宝贝,真的是这位唐少爷。
唐鹤屿抬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文件放下,事情我会处理,你先回去。”
林舟连忙点头,放下文件,逃也似的离开了。
玄关的门被关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唐鹤屿抱着唐泊言,低头看着他:“以后不许偷听我谈事情,知道吗?”
唐泊言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道:“想陪哥哥。”
唐鹤屿失笑,抱着他往客厅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年,眼底翻涌着汹涌的爱意与占有欲。
“泊言,”他轻声说,“这辈子,我算栽你手里了,不管以后如何别离开我好吗。”他怕了,他怕哪天唐泊言会恢复神智,想起他说的那些会觉得他恶心
唐泊言搂紧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软糯而坚定:“不离开,永远都不离开。”
兔子玩偶被他抱在怀里夹在两人中间,长长的耳朵垂下来,蹭着唐鹤屿的手臂。
屋子里的暖光,温柔得像一个不会醒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