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的落地灯晕开一片暖黄,却照不散两人间的低气压。
秦野靠在玄关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口微敞,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张扬,多了些疲惫后的沉静。
他看着时浔,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你究竟想干嘛?”
时浔站在客厅中央,指尖攥着那份合同,指节泛白。
听到这话,他猛地抬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
难受吗?当然。
看到秦野这副被生活磋磨过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可他不能示弱。
“我只是想加倍奉还。”
时浔的声音冷硬,刻意压下了喉间的哽咽,“你当初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你。哦不,或许会更‘周到’些。”
秦野沉默了。
他想起时浔那些被他刻意刁难的日子。
抄作业、买可乐、在众人面前的刻意羞辱……确实算不上光彩。
他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时浔会用这种方式。
“秦氏现在的情况,你清楚。”秦野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妥协。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它?”秦父纵然算计过他,可终究养了他十几年,秦氏不能毁在他手里。
时浔从身后拿出一份文件,扔到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签了它。”
秦野走过去拿起合同,只扫了一眼,眉头就挑了起来。
和当初他甩给时浔的那份合同,几乎一模一样。随叫随到,二十四小时开机,无条件服从……唯一的区别,是甲方变成了时浔,乙方变成了他秦野。
这小子,居然复制他的招数?
秦野忽然觉得有点荒谬,甚至想笑。
他还以为时浔会拿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报复手段,结果是这个?未免太掉价了。
他心里没什么波澜,甚至已经开始预想往后被呼来喝去的日子。
忙忙碌碌,像个真正的跟班。
也好,至少能稳住秦氏,其他的,都不重要。
“行。”
秦野拿起笔,没再多问一个字,在乙方位置签下了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合同生效的瞬间,时浔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赢了,不是吗?
秦野现在是他的“跟班”了,他可以像当初秦野欺负他那样,一点点讨回所有的屈辱。
可为什么,看着秦野坦然签字的样子,他心里那片密密麻麻的疼痛,反而更甚了?
秦野放下笔,把合同推回去:“签完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回去处理公司的事了。”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签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时浔看着他转身要走的背影,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站住。”
秦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还有事?”
时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混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处理完你那个烂摊子,之后每天早上七点,来我公司报道。”
“知道了。”秦野点点头,没再多说,推门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时浔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沙发上。
他拿起那份签了秦野名字的合同,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张扬的签名,眼眶忽然就红了。
加倍奉还?
他哪里是想加倍奉还,他只是……想把秦野留在身边而已。
这两年积压的思念、不甘、嫉妒,还有那份早已扭曲的在意,像一场汹涌的漩涡,终于在签下合同的这一刻,将他彻底吞噬。
他知道这样不对,知道这根本不是报复,可他控制不住。
只要能把秦野留在身边,哪怕是以这种方式,哪怕彼此只剩下算计和对峙,也好过……
隔着万水千山,只能看着他和别人的亲密照片,在深夜里独自煎熬。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
时浔握紧了手里的合同,眼底是偏执的暗芒。
秦野,这一次,换我来“罩着”你了。
你休想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