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御会所的包厢里,水晶灯折射出暧昧的光,震耳的音乐混着酒精的气息在空气里发酵。
秦野半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看着对面几个纨绔子弟搂着浓妆艳抹的美女猜拳,嘴角扯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靳旭坐在他旁边,正被一个穿红色吊带裙的女人缠着灌酒,他笑着躲开,伸手把一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推到秦野面前。
“野哥,尝尝这个,新来的调酒师调的,叫‘烈焰红唇’。”
秦野没接,只是摆了摆手:“不了,喝不惯这玩意儿。”
他还是更爱冰镇可乐的清爽,比起这种甜腻又带着股烈劲儿的酒,实在没什么兴趣。
当然,这跟他一口倒没有关系。
周围的嬉笑声、碰杯声此起彼伏。
那些衣着清凉的女人显然很懂怎么讨好这群年轻气盛的二世祖,有的贴着男人的手臂撒娇,有的随着音乐在沙发旁扭动腰肢,眼神里的渴望毫不掩饰。
谁都知道,能被秦野、靳旭这群人看上,哪怕只是一晚,得到的好处也足够普通人奋斗大半年。
一个穿白色短裙的女人端着酒杯凑到秦野面前,声音娇嗲:“秦少,赏个脸呗?我敬您一杯。”
秦野抬眼扫了她一下,女人长得确实不错,眼波流转间带着刻意练过的妩媚。
但他没什么兴致,只是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她递过来的杯子:“没兴趣。”
他的语气算不上刻薄,却带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掩饰过去,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在这种场合混久了,她们最懂哪些人是真性情,哪些人只是敷衍,秦野显然属于后者。
看似散漫,实则心里有杆秤,不是随便能撩拨的。
靳旭看在眼里,低笑一声凑过来:“野哥还是老样子,对这些女人没兴趣?”
“麻烦。”
秦野吐出两个字,视线落在包厢门口,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下午在操场角落看到的时浔。
少年抱着那只旧水杯,安静得像株不会说话的植物,和这里的声色犬马格格不入。
他甩了甩头,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抛开。
一个是活在阴沟里的转学生,一个是众星捧月的二世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这些干什么。
“对了,”靳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下周的赛车局,野哥去不去?我刚提了辆新的,正好试试性能。”
“再说吧。”秦野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最近家里管得严。”
他说的是原主的家庭设定,秦父对这个独子虽然宠溺,却也没完全放任,偶尔会敲打几句。
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醉醺醺地闯进来,手里还搂着个女人,大着舌头喊。
“野哥!旭哥!我来晚了……嗝……刚在路上碰到时家那小子了……”
秦野的目光顿了一下:“时浔?”
“对对!就是他!”黄毛一拍大腿,笑得不怀好意。
“那小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运动服,在会所后门捡瓶子呢!估计是缺钱缺疯了……我让他过来给哥几个倒酒,他还敢瞪我!”
这话一出,包厢里顿时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捡瓶子?真的假的?时家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让他干这个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后妈不给钱,逼得没办法了呗。”
靳旭皱了皱眉,看向秦野:“野哥,要不要……”
秦野没说话,只是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想起下午那只被时浔视若珍宝的旧水杯,想起少年单薄的肩膀和怯懦的眼神。
在会所后门捡瓶子?是为了赚钱,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突然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了。”
“野哥?这就走了?”靳旭愣了一下,连忙跟上,“不等一会儿的表演了?”
“没兴趣。”
秦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
穿过喧闹的走廊,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带着点初春的凉意。
秦野站在会所门口,往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昏黄的路灯下,隐约能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正蹲在垃圾桶旁,专注地翻找着什么。
是时浔。
他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显然已经捡了不少瓶子。
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张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却没了白天的怯懦,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平静。
秦野站在原地,没上前,也没出声。
他突然觉得,自己下午那句“软柿子而已”,说得实在太轻率了。
这个看似任人拿捏的少年,骨子里藏着的韧劲,或许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果然,能当男主的,没几个善茬。
而垃圾桶旁的时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秦野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浔的眼神骤然变冷,像被惊动的小兽,迅速站起身,把黑色塑料袋往身后藏了藏,转身就走。
秦野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沉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给管家发了条信息:“查一下时家最近的资金状况,尤其是给时浔的生活费。”
发完信息,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今晚的夜生活,似乎提前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