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们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将客厅吞噬。

张杰的狞笑声骤然低了下去，化作一声阴恻恻的嗤笑。他那双在暗处依旧闪着凶光的眼睛，死死锁定着祁锦年的方向，脚步没有半分停顿，反而加快了速度，像一头蓄势已久的凶兽，悄无声息地朝着猎物逼近。

可就在这时他停下了动作。

客厅里陷入一种恐怖的沉默。

死寂在客厅里凝滞了不过几秒，李怡突然爆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那声音里裹挟着极致的恐惧，震得空气都在微微发颤。

张杰挥到半空的匕首猛地顿住，凛冽的寒光僵在黑暗里，连带着他脸上的狞笑都凝固了几分。

两人的目光死死钉在祁锦年身上——黑暗之中，他的双眼竟幽幽地泛起了点点红光，那光芒不似灯火，更像蛰伏于深渊的凶兽蛰伏时，眼底掠过的嗜血冷光。

细碎的红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将他周身的气息衬得愈发森寒诡谲，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被冻成了冰碴。

诡异？

不。

此刻的祁锦年，哪里还是半分人的模样，分明是一头挣脱了枷锁、半人半魔的怪物，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胆寒的暴戾与凶煞。

张杰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握着匕首的手控制不住地发颤，刀刃“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他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狠戾，眼底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惧，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却又拼了命地往后缩。

李怡的尖叫早已哑在喉咙里，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连逃跑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直到祁锦年缓缓抬起那双泛着红光的眼，视线扫过来的瞬间，她才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尖叫着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扑去，连鞋子跑掉了一只都顾不上。

张杰见状，也顾不上什么阴谋诡计，魂飞魄散地跟在李怡身后狂奔，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能立刻逃离这个如同炼狱般的客厅。

祁锦年的身体彻底挣脱了意识的枷锁，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关节，都在循着那股陌生的力量肆意动作，他的意志被碾得支离破碎，连抬手的力气都再难凝聚。

视线愈发昏沉，浓重的黑雾翻涌着吞噬着他最后的清明，耳边的风声、脚步声、尖叫声，都渐渐模糊成一片嘈杂的嗡鸣。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而蛊惑的声音，突然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像毒蛇的信子，一下下舔舐着他的耳膜——杀了他们，杀了这里的人。

那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蛊惑着他沉沦，引着他朝着无边的黑暗坠落。

残存的理智像是狂风暴雨里摇摇欲坠的烛火，祁锦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喉咙里却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刺骨的疼痛勉强拽住一缕清明。

“不……别……”他在心底疯狂呐喊，那道蛊惑的声音却越发猖狂，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死死缠住他的灵魂。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暴戾因子在疯狂叫嚣，每一次心跳都在催促着杀戮，而他的意识，正一寸寸被黑暗吞噬，连最后那点属于“祁锦年”的执念，都快要被碾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