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亚镇废墟之上。断壁残垣的阴影里，两道纤细的身影正贴着墙根快速移动，正是换上了深色作战服的赵文意和宋字越。
王宇信的声音透过微型通讯器，清晰地钻进两人耳中：“通风管道入口在你们正前方三十米，那个塌了一半的储油罐下面。监控已经替换完毕，外围巡逻机器人的路线我发给你们了，三分钟窗口期，抓紧。”
赵文意抬手打了个手势，两人猫着腰，借着废墟的掩护，像两只敏捷的夜猫子，飞快地穿过一片布满碎玻璃和钢筋的空地。储油罐的铁皮锈迹斑斑，被炸开的豁口处挂着几缕破烂的铁丝，月光从豁口漏进去，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就是这里。”宋字越压低声音，指尖触到储油罐内壁上一道不起眼的金属格栅。格栅上的锁已经被王宇信远程破解，轻轻一推就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通风管道比想象中更狭窄，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管道内壁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只能容一人匍匐前进。赵文意打着手电筒，光束在前方晃动，照亮了蜿蜒向下的通道。“我在前，你跟紧。”他回头叮嘱，声音压得极低。
宋字越点点头，双手撑着管壁，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管道里的空气越来越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渗进衣领里，黏得人浑身难受。
突然，通讯器里传来王宇信急促的声音：“小心！前方五十米有热力感应装置，我暂时没法屏蔽，你们屏住呼吸，放慢动作，体温不能超过三十七度！”
两人瞬间僵住。赵文意关掉手电筒，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吸声。他能感觉到身后宋字越的气息拂过脖颈，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
“听我的节奏。”赵文意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缓缓吸气，再缓缓吐出，将胸腔里的热气一点点排出去，然后手脚并用地，像蜗牛一样缓慢挪动。
宋字越紧紧跟着他的动作，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掌心全是冷汗。管道外隐约传来机器人巡逻的金属摩擦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头顶。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就在这时，她的膝盖不小心撞到了一块凸起的管道接口，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巡逻机器人的声音骤然停了。
“糟了！”宋字越低呼一声，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赵文意猛地回头，伸手捂住她的嘴。黑暗中，他的手掌温热而干燥，带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宋字越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还有他指尖微微的颤抖。
管道外，机器人的扫描灯亮了起来，青白色的光束透过管壁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扫过。
王宇信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坚持住！我在干扰它的感应系统……还有十秒……”
十秒，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机器人的金属脚步声在管道外徘徊，扫描灯一次次扫过两人藏身的位置。宋字越闭上眼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她甚至能感觉到赵文意的心跳和自己的重合在一起，急促而有力。
“搞定！”王宇信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它走了，继续前进！”
赵文意松开手，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抱歉，我太不小心了。”宋字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
“没事，”赵文意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一丝笑意，“下次小心点就好。”他重新打开手电筒，光束照亮了前方的通道，“快到了，王宇信说，再往前一百米，就是核心区的通风口。”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韩课艺清脆的声音，带着一点小骄傲：“文意哥，字越姐，我把你们的实时位置传给王宇信哥哥啦，外围的姐姐们已经就位，爆破弹都埋好了！”
宋字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她看着赵文意的背影，在手电筒的光束里，那道背影挺拔而坚定，像一道永不熄灭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信号枪。
决战，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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