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把帽檐压得很低，眼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写代码。
实际上，他的视线，一直透过屏幕上方的缝隙，落在场上那两个身影上。
训练结束，队友离开，他没有走。
邵砺川走过来，他也没有动。
他只是把电脑的亮度调低了一点，手指在键盘上漫无目的地敲着，屏幕上的代码一行又一行，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他真正在做的，是用另一只手，悄悄握着手机。
屏幕上，是刚刚录下的一段视频。
沈执佑在夕阳下射门，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被网兜兜住。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指尖轻轻滑过屏幕，停在某一帧。
沈执佑的身体略微前倾，腰部呈现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就像是一阵微风拂过平静湖面所掀起的涟漪。
额头前方几缕细碎的发丝已经完全湿透了，它们紧紧地贴合在皮肤上，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一直陪着他啊……”林砚在心里轻轻念了一句。
视线从屏幕上抬起，落到场边。
沈执佑和陆屿肩开肩坐着，距离很近。
陆屿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执佑笑了一下，抬手推了他一把。
那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林砚的手指慢慢收紧，关节泛白。
“从小一起长大……”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刚刚听到的话。
嘴角勾了一下，却一点也不温柔。
——那又怎么样。
他低下头，飞快地按下保存键，把刚才那段视频存进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
文件夹的名字，很普通。
——【OSB_07】。
一闪而过的画面，里面好像已经有很多个了。
——
等天彻底暗下来，球场边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
“走吧。”沈执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
“嗯。”陆屿也站起来，把球抱在怀里，“明天还来?”
“看情况。”沈执佑说。
“那我明天也来。”陆屿笑，“你在我就在。”
“你课不上了?”沈执佑问。
“上课可以不听。”陆屿理直气壮，“踢球不能不来。”
“……”沈执佑被他说得没脾气，“你开心就好。”
两个人并肩往场外走。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慢慢缩短。
——
走廊尽头的窗户半开着，风吹进来，把公告栏上的纸张吹得猎猎作响。
上面贴着一张新的通知——
【奥斯本学院迎新晚会说明会】
时间：本周三晚19:00
地点：大报告厅
主讲人：沈执佑（校队代表/节目统筹)、学生会相关负责人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只剩下一点残光，把“沈执佑”三个字染成淡淡的金色。
有人从公告栏前走过，停下脚步，看了两眼，又匆匆离开。
不一会儿，公告栏前空无一人。
只有风，还在吹。
——
周三晚上六点五十。
大报告厅里已经坐得七七八八。
新生居多，还有一些学生会干事和各班班委。
灯光打在舞台上，背景板上“奥斯本学院迎新晚会”几个大字亮着，颜色偏暖，看起来很热闹。
台下第一排，靠中间的位置，空着两个座位。
“坐这儿。”陆屿把书包放在其中一个椅子上，又把旁边那个椅子拉出来一点，“等会儿你上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正脸。”
“这只是说明会，不是正式晚会。”沈执佑把外套搭在椅背上，看了他一眼。
“我一会儿要去后台。”邵砺川从旁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执佑，你上台前再对一下流程。”
“不是对过了吗?”沈执佑接过。
“再对一遍。”邵砺川笑笑，“你记性好，我放心。”
“那我呢?”陆屿插话，“我也记性好。”
“你记性好是对执佑的课表和喜好。”邵砺川淡淡道，“对流程就不一定了。”
“……”陆屿被噎了一下，“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阴怪气。”
“实话实说。”邵砺川不紧不慢，“你要是愿意，一会儿可以站在侧幕给执佑打手势。”
“可以啊。”陆屿立刻点头，“我负责给他递水。”
“你负责别在他发言的时候冲上去给他擦汗就行。”邵砺川说。
“那得看他有没有出汗。”陆屿一本正经，“他要是出汗了，我肯定要去擦。”
“……”沈执佑扶了扶额，“你们俩能安静一点吗?”
“可以。”邵砺川很配合，“我去前面看看设备。”
“那我去给你买水。”陆屿说，“你嗓子容易干。”
“不用，我包里有水。”沈执佑说。
“那我去给你买糖。”陆屿坚持，“你上台前含一颗，说话会更甜。”
“……”沈执佑没忍住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这是迎新晚会，不是我的个人粉丝见面会。”
“这不是差不多吗。”陆屿小声嘀咕，“台下那么多新生，一会儿肯定都要被你迷晕。”
“你少说话。”沈执佑把资料塞回给他，“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陆屿立刻跟上。
“你……”沈执佑回头。
“我在门口等你。”陆屿很自觉，“不进去。”
“……”沈执佑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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