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秋天,总是来的又早又突然。
中午的太阳还带着一点夏天的尾巴,晒得人后背发暖。可一到傍晚,风一吹,就冷得人想把外套裹紧一点。
操场边,人声鼎沸。
“软软,这边!”
清亮的声音从看台上传过来,顺着晚风落进绿茵场里,尾音还故意拖得有点长,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穿着白色球服的少年停下脚步,微微仰头。
夕阳如血,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般洒落在大地上。它缓缓地从他身后滑落,宛如一个疲惫不堪的旅人,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而此时的他,则静静地站在那里,沐浴在这余晖之中,整个人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他的个子不算夸张的高,一米七八左右,却因为长期踢足球,腿又细又直,身形漂亮的像杂志上的模特。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眼尾微微上扬,看起来乖的要命。
可那双眼睛一抬起来,却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傲气。
“烦死了。”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被站在他旁边的队友听见。
队友乐了:“人陆屿给你送水,你还嫌烦?”
“谁让他乱喊的。”沈执佑没好气的说,白了一眼他。
看台上,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正单手拎着一袋水,另一只手还比着个大大的“V”看见他抬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软软——水!”
他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更大,周围几排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一阵起哄。
“哇,叫小名唉——”
“软软,这也太可爱了吧,果然是公主。”
“这就是传说中的竹马吗,胆子这么大。”
“怪不得敢这么叫,换别人早被沈少瞪死了。”
沈执佑耳尖有点红,脸上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抬手比了个“扔下来”的手势。
“给我闭嘴再扔。”
陆屿笑嘻嘻的应了一声:“都听你的,r——”
沈执佑眼一瞪,后半截“软软”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变成一句含糊不清的“少爷”。
矿泉水瓶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落在沈执佑手里。
冰凉的瓶身贴上掌心,他低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
喉结滚动,水珠顺着下巴滑下来,落在锁骨上,又慢慢消失在衣领里。
看台上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
“卧槽,他刚刚看这边了吗?”
“别想了,他看的是水,不是你。”
“滚啊,我就看看不行吗。”
“……你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平日里那嘈杂喧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对于见怪不怪的沈执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然而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引起他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它们只是这世间最微不足道的背景音罢了。
他是整个奥斯本学院的传奇人物,至少在大多数学生的嘴里都是这样。
优越的家境赋予他从容的气质,优异的成绩彰显他的才智。那张精致的短圆脸上镶嵌着一双大眼睛,更添得几分可爱,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像只慵懒的猫咪惹人怜爱。
迷人的宝石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但触碰它的人都会陷入无法逃脱的危险境地。
因为在这些显赫家族的交际圈层里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沈执佑太会“多管闲事”了,善良,却又狠心。
“白骑士综合症”“烂好人”“行走的安慰机”,这些乱七八糟的外号,在论坛上随处可见。
甚至有人半开玩笑地说,他得了一种病——白骑士综合症,病的不轻。
当然,这些话,他本人基本没当回事。
他甚至不太明白“白骑士综合症”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听起来就不太像好话。
在他自己看来,他不过是——看到别人难受,就会下意识多走一步。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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