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潮阁：社死尽头是顶流
第八章：厨房、黑历史与他的手机壳
《周末厨房》的企划案像颗投入深水的石子，在听潮阁内部溅起的水花比林粥粥预想的要大。
消息传开的第二天，她工位旁边的过道就热闹得不像话。桥鹊晃过来三次，第一次是塞给她一包号称“提神醒脑”的怪味糖，第二次是神秘兮兮地问“八哥真答应系围裙了？”，第三次干脆拖了把椅子坐下，开始畅想怎么在节目里“不小心”把面粉抹到崔十八脸上。
“你想想，粉丝得疯成什么样！”桥鹊眼睛发亮，“那可是崔俏俏！他脸上沾着面粉！高清特写！这镜头价值百万！”
林粥粥正在核对道具清单，头也不抬：“桥鹊哥，你先保证自己别把糖当盐放进锅里。”
“瞧不起谁呢！”桥鹊不服，下一秒又凑近，压低声音，“说真的，粥粥，你给哥透个底，十八最近是不是……”他两根食指对了对，做了个暧昧的手势，“……对你有点那意思？”
林粥粥手里的笔差点戳穿清单纸。
“没有！绝对没有！”她耳根发烫，声音都变了调，“桥鹊哥你别乱说！崔老师就是……就是人好！提携后辈！”
“后辈？”桥鹊怪笑，“他提携过哪个后辈亲自盯企划、改方案、还报销庆功宴的？清辞当年刚来的时候够出众了吧？十八也就点了下头，说了句‘还行’。到你这儿，好家伙，亲自下水陪玩厨房游戏了。”
林粥粥张了张嘴，发现无法反驳。
“年轻人，要勇敢！”桥鹊拍了拍她的肩，哼着不成调的歌晃走了。留下林粥粥对着一纸清单，心跳得乱七八糟。
饶子老师过来得安静许多。他放下一份打印得整整齐齐的文件，标题是《基于热力学原理的简易炒蛋火候控制指南》，附带几张手绘的示意图。
“粥粥，这部分可能对录制有帮助。”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虽然崔十八说以娱乐为主，但基本的操作安全还是要保证。尤其……”他顿了顿，看向桥鹊离开的方向，“……有他在。”
林粥粥憋着笑，郑重接过：“谢谢饶子老师！”
“不客气。”饶子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状似随意地问，“对了，十八有没有提过他饮食上有什么偏好或者禁忌？毕竟要处理食材。”
林粥粥一愣：“没……没特别说。”
“哦。”饶子若有所思，“他胃不太好，以前直播时间长忘了吃饭会低血糖。虽然现在好些了，但录制时如果用到刺激性强的食材，或许可以提醒他注意。”说完，他便真的走了，留下信息量爆炸的林粥粥在原地消化。
胃不好？低血糖？崔十八？
她脑海里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仿佛自带结界的脸，忽然就蒙上了一层凡人的、甚至有点脆弱的影子。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塌陷了一小块。
鹿酒是踩着午饭点来的，手里居然真拎着个小酒壶。她倚在林粥粥工位隔板上，扫了一眼她电脑屏幕上的流程表，嗤笑一声：“还真搞得像那么回事。”她抿了口酒，“姐姐教你一招，对付那群男人，尤其里头某个假正经的，你得比他们更不按常理出牌。”
林粥粥虚心求教：“比如？”
“比如，”鹿酒眼睛弯起，像只狡猾的狐狸，“他要是摆出一副‘我很专业’‘莫挨老子’的架势，你就偏要去问他最基础的问题。‘崔老师，先放蛋还是先放番茄？’‘崔老师，锅冒烟了是正常现象吗？’问到他破功为止。”她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轻轻喷在林粥粥耳朵上，“男人嘛，有时候就得逼一下，那层冰壳子底下到底是什么，才瞧得见。”
林粥粥耳朵酥麻，脸又红了。
鹿酒笑着直起身，晃晃酒壶走了。没走多远又飘回来一句：“哦，他手机壳背面，贴了个挺丑的便利贴，好像是个卡通鸡蛋，画得歪歪扭扭的。我上次瞥见的。你自己品品。”
林粥粥彻底懵了。手机壳？卡通鸡蛋？崔十八？？？
她还没从这波信息轰炸里缓过来，张秋水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旁边，递过来一个U盘。“历代美食综艺经典尴尬片段合辑，”她语气平淡，“用于心理建设。以及，”她顿了顿，“十八的刀工，理论上应该不错。他早期有个不露脸的料理练习账号，发过处理三文鱼的视频，手法很利落。账号已注销，但本地备份我存了一份。需要参考吗？”
林粥粥：“……” 她该先震惊于崔十八居然有过料理账号，还是该佩服张秋水这堪比情报机构的信息收集能力？
“谢、谢谢秋水姐……”
张秋水点点头，又像想起什么：“清辞刚才在茶水间泡蜂蜜柚子茶，泡了两杯。九宴在技术部测试新买的声控烤箱，失败了三次，目前正在尝试用编曲软件模拟烤箱‘叮’的声音效果。”
说完，她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林粥粥坐在工位上，感觉一早上接收的信息比她过去一个月还多。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是一个她从未了解、也从未想象过的崔十八。有弱点，有黑历史（疑似），甚至可能有过幼稚的一面（那个卡通鸡蛋？）。
她点开和崔十八的聊天窗口，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他言简意赅的“记得买蛋”。她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打了又删。
最后发出去的是一句看起来非常工作、却又带着一丝试探的话：
“崔老师，采购清单初版发您邮箱了。另外，录制当天需要准备一些常规胃药和糖吗？以备不时之需。”
发完她就后悔了。太明显了！饶子老师刚提醒过，她就来问，这不等于告诉他是饶子说的吗？
没想到，对方回复得很快。
崔十八：“药不用。糖可以。”
隔了几秒，又一条。
崔十八：“桥鹊说的？”
林粥粥心里一紧，正想着怎么含糊过去，第三条消息跳了出来。
崔十八：“是饶子。”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林粥粥盯着这三个字，忽然有点想笑。他太了解他们了，了解每个人的说话方式，甚至能猜到信息流动的路径。
她还没回复，他的下一条消息紧随而至。
崔十八：“别听他夸大。没事。”
语气平淡，却奇异地带着一种……被戳穿后淡淡的无奈，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安抚。
林粥粥看着那句“没事”，心跳慢慢平稳下来。她想了想，回了一句：
“好。那我多买点糖。（猫猫点头.jpg）”
这次，那边沉默了一两分钟。
久到林粥粥以为对话已经结束时，手机震了一下。
崔十八发来一张图片。
点开，是一张随手拍的照片。看角度是放在办公桌上拍的，画面中心是一个纯黑色的手机，手机壳也是黑色的，但壳子背面，贴着一张小小的、黄色的便利贴。便利贴上，用黑色的马克笔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线条歪歪扭扭的……鸡蛋。圆不圆方不方，上面还有两条代表高光的斜线。
构图随意，光线普通。
但那个丑萌的鸡蛋图案，像一颗小小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林粥粥。
她盯着图片，耳边回响着鹿酒的话，脸颊一点点烧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承认？默认？还是……一种更隐秘的分享？
她还没想明白，图片被撤回了。
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聊天窗口顶上，“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几次，最终发过来的，是无比正经的工作语言：
“第一期场地布置效果图也发你了，核对一下厨房动线是否合理。”
仿佛刚才那张惊鸿一瞥的丑鸡蛋图片，从未存在过。
林粥粥握着发烫的手机，看着屏幕上冰冷的工作文件链接，又看看那行“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的灰色小字，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翘起。
什么冰山，什么结界。
分明就是一只别别扭扭、偷偷藏了颗丑鸡蛋在壳子底下，被人发现就赶紧缩回去的……
蜗牛？
她把这个荒谬的比喻压回心底，点开效果图，认认真真开始核对。只是那微微发抖的指尖和始终压不下去的弧度，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情。
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得电脑屏幕有些反光。林粥粥抬手稍稍挡了一下，忽然觉得，周六的录制，或许真的不会只是工作那么简单。
那颗被撤回的丑鸡蛋，像一枚小小的种子，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她心田的缝隙里。
静待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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