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江畔在走廊冰冷的地面上坐了整整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她什么也没想，或者更准确地说，她试图不去想任何事。
不去想那一巴掌，不去想系统的诡异判定，不去想宋亚轩那双深海般眼睛里读不懂的情绪。
但她失败了。
当意识逐渐从震惊和疲惫中恢复时，江畔意识到自己需要离开这里，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理清这一切。
她撑着墙壁站起身，腿因为久坐而有些发麻。
回到控制台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监控屏幕。
宋亚轩依然悬浮在水族箱深处，银白长发在水中缓缓飘动，像是沉睡的海中精灵。
江畔关闭了主显示器，实验室的灯光自动调暗，进入低能耗模式。
离开前，她的目光落在控制台角落的那片银色鳞片上。
晨光从观察窗外照进来，在鳞片表面折射出微弱的光泽，那抹暗红色的血迹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江畔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伸手拿起鳞片，放回白大褂内侧的口袋。
电梯上行时，金属墙壁映出她苍白的脸，但她只看到一张戴着研究员面具的脸，眼底是压抑的情绪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电梯在行政楼层停下。门打开的瞬间，江畔就看到了那个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苏沐正站在走廊里，和另一个研究员低声交谈，听到电梯声，她转过头浅褐色的眼睛扫过江畔，然后挑了挑眉。
苏沐“江博士。”
苏沐“这么早就结束了？”
苏沐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嘲讽，江畔强迫自己保持平静。
江畔“样本状态不适合进行高强度实验，我调整了日程。”
苏沐“调整？”
苏沐“我记得你早上提交的方案被我驳回了。”
江畔“作为样本的直接负责人，在样本出现应激反应或健康问题时，我有权暂停实验并进行评估。”
苏沐眯起眼睛，显然没想到江畔会搬出条例来反驳她。
苏沐“那么，0304号出现了什么‘健康问题’？”
江畔“尾鳍伤口有轻微感染迹象，精神状态评估为‘高度警惕，不适宜进行心理干预’。”
江畔面不改色地说着谎，心底却慌得要死。
江畔“我已经给他用了抗生素，并决定今天进行观察而非实验。”
走廊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另外那个研究员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只剩下江畔和苏沐面对面站着。
苏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苏沐忽然开口，声音低了一些，多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江畔“我很确定。”
苏沐“三年前的兔子异种事件，当时负责的研究员也说过‘我很确定’，但结果呢？”
江畔“那不一样。”
苏沐“有什么不一样？都是高智慧异种，都是你主张用‘温和’方法，都是你坚持己见。”
苏沐“你知道上面有多重视0304号吗？董事会已经在讨论成立专门的鲛人研究分部，计划投资三亿建一个更先进的深海模拟设施。”
苏沐“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出成果，如果样本出了问题……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