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很顺利，楚家人对韩择很满意，当然，也不少是楚云霄在帮着说话。楚云霄既然站在她身边，还帮衬着，自然是对韩择很满意，楚老爷子也没反对，也没为难韩择，毕竟已经是一家人了，荣辱与共，不能让人说了笑话。

韩择和楚清樾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两个人坐在对立面，都没有说话。

听着墙上秒针一针一阵走动，韩择还是没忍住，她知道一直耗着没什么意思。

韩择楚总，你查过我，也听说了我下海的事了。

楚清樾看着她，等她这句话很久了，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让她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

楚清樾嗯。

韩择深呼吸了一下，闭了下眼睛，认真的说了起来。

韩择三个月前。

韩择上面下发了债务的明细，有几家是高利贷，我哥当时因为借了高利贷，得罪了他们，还不上钱，被林忻算计入狱。

韩择我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车，首饰，房子，连同公司名下的厂子。

韩择都卖了，却只是还上了本金，还有利息，那一个月，我被逼的走投无路，意外听说，下海能捞钱。

听到这，楚清樾的眉头越来越皱，他知道韩择下海的事，可原因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韩择我去了，去了最大的拍卖场，最捞钱的，是卖身。

韩择你可能想象不到，坐地起价一百万起，最后，居然拍到了十亿。我记得那十亿我还了利息，把银行的欠款也还上了一些。

韩择说到这，不想再说了，她的痛苦，她不需要楚清樾来共情，她已经做好了被楚清樾赶出去的准备。

楚清樾那天晚上……还有，你消失的一个月，是不是……

楚清樾不敢问，他应该是害怕了吧，他心里是有韩择的，虽然说出来，韩择不会信。

韩择你查到了，我也无话可说，我会离开的，至少，不会让你有任何牵扯。

韩择没有告诉他答案，却已经默认了答案，无声的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清樾我们领证的事，早就被曝出去了，你下海的事，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补救，你身后，还有我，老爷子很欣赏你，不会坐视不管的，至少，你现在是楚家人。

韩择楚清樾，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改变的那一天，我们还不如去离婚，少一些辱骂，对你和楚家，都是一样的。

韩择不想拖累他，也知道，楚家的荣耀，不能被她给毁了，一个天之骄子，娶了个不干净的女人，论谁说，都是丑闻，这不是小说里，所有人会祝愿他们郎才女貌。

他没有天大的本事，斗不过舆论的，压下去的风波，它会再起来，他也不是玛丽苏文里的霸道总裁，怎么可能会只手遮天，这是法治社会……

楚清樾韩择，你能不能信任我一点，哪怕一点，我能帮你，但可能帮的不多，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我是你法律上的丈夫，是你的合法丈夫，我有权力保护你的，可以吗，给我这个机会。

楚清樾说着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握着她的手。

楚清樾秦文轩都告诉我了，你做了傻事，没关系，你还是韩择，还是你，永远不会变。

他低头吻了吻韩择的手背，他很珍视和韩择的婚姻，领证是他蓄谋已久的，他早早就在观察韩择了，他眼里的白月光，哪怕韩择真的是他的妻子，他还是无法真的直视自己如同阴沟里老鼠般的暗恋。

韩择楚清樾，你想清楚了，你在赌博，赌一个不会爱你的人对你敞开心扉，你不会赢的。

韩择劝不动他了，也累了，她三个月经历的事太多了，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本心了。

楚清樾我会赢的，一定。

……

秦文轩早早发现噱头，阻止了蔓延，可还是忽略了网络的发达，哪怕它只出现一秒钟，也会有人发现，不难想象，现在的楚家，已经被舆论压的喘不过气。

他在老宅住着，是老爷子的意思，这几天他如坐针毡，自从被爆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月，这前前后后一个月，他没敢出去住，一直公司老宅两头跑。

秦文轩【韩择！！！】

秦文轩【这日子没法过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

秦文轩【我过着和尚一样的日子，你懂不懂，酒吧我愣是没敢去，就为了你办的蠢事，老爷子恨不得把我拴在裤腰带上，生怕我出去丢人现眼。】

秦文轩【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韩择【那没办法，我也出不去，你哥天天看着我，生怕我跑了。】

秦文轩【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哥，天天守着你，他没这么怨妇吧，哈哈哈哈。】

韩择【……】

韩择【有被冒犯到，怨妇应该是我，我真的快疯了，我还没见我哥呢。】

秦文轩【你这几天还是别出门了，等风头过去，我哥已经打点好了，随时能见韩晞哥。】

韩择【我看是你想见我哥！！！】

秦文轩看到这条信息，确实愣了一下，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又全部删除了。他确实想见韩晞，他喜欢韩晞，可惜，他是个男人，世道眼里恶心的同性恋。

韩择【我警告你，别打这个主意，我除非脑子不好使，带你去见我哥。】

韩择和他较上劲了，被关在小别墅这么久，她早就快疯了，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疯癫。

楚清樾和谁聊天呢，还较上劲了？

楚清樾从她身后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端着果盘喂她吃水果。

韩择你弟，我可恶的发小，这家伙儿被看着，没法鬼混，给赖上我了，我不骂死他。

韩择没有看他，只顾着和秦文轩斗嘴，送到嘴边的食物，想都没想就张嘴叼走。

楚清樾老爷子自然会看着他，他手里的钱都给你了，还欠了大姐一堆账，老爷子早就知道了。

楚清樾盯着她吃东西，很像小猫，一鼓一鼓的脸。

楚清樾但是大姐没说什么，你不觉得很稀奇吗？

韩择不知道，你们家的人都挺奇怪的，除了秦文轩这个傻子。

韩择别喂了，我不喜欢吃苹果。

韩择似乎习惯了，可还是不习惯苹果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应该不喜欢苹果，和不喜欢楚清樾一样。

男人愣了一下，放下果盘，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没了别的动作。

韩择【你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喜欢喂我苹果，那东西也不好吃啊。】

秦文轩【……】

秦文轩【你喂他，他肯定愿意吃，他喜欢！！！！】

秦文轩连发了五个无语的表情包，他对韩择迟钝的感情感到同情，当然，也多数是无语，极其无语，到一种地步。

韩择【……】

韩择【你来，我觉得太做作了。】

她打字的时候，余光也瞅着楚清樾，看他没动作，有些犹豫，还是动手用叉子叉了一块苹果喂给他。

楚清樾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着她的手吃下那块苹果。他以为自己这将近两个月的付出有了回报，心情貌似也变得好了起来。

韩择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心情不错，心里想了想，直接说了出来。

韩择秦文轩说，你喜欢。

她对待感情很迟钝，就像他只亲近哥哥和秦文轩一样。貌似这两个人一直都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很重要，密不可分。

韩择我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明白，你不要妄图感化我了，没用的，我只有哥哥，我什么也不要。

她放下叉子，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很陌生，也很慵懒，仿佛什么都打动不了她。

韩择一个月了，我要出门，去见我哥。

她扭头看了一眼楚清樾，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或许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说过，她不能出去，可她寄人篱下，又怎么能事事如意，自然很顺着对方。

楚清樾可以，下午带你去，韩晞已经被隔离出来了，我用了些关系。

楚清樾想用这件事来刺激韩择，让她能主动一下，主动来惹他开心。

韩择哦，知道了，我换身衣服，等我一下。

她快步走上楼，把柜子里最好看的衣服拿出来，她想要把自己打扮的很好看，那样哥哥不会担心她，哪怕她做了错事，哥哥也不会责怪她。

探视室，她见到了自己的哥哥，只不过过去了半年，哥哥貌似苍老了很多，头发也没有原来的模样，脸上也没了原来的骄傲，浑身的气质都不同了。

韩择哥……

韩择有些心疼，她的哥哥明明是天之骄子，却坠落神坛，变成了这副模样。

韩晞小择，你做了错事，对吗？哥哥听说了。

韩晞本不想去说这件事，可他还是看到了探视室外面的男人，楚清樾。

韩晞他的爱，你给不了回答，他也不会多留恋，我说过，不要去找他，他是个疯子，和你一样的疯子。

韩晞的眼神空洞，仿佛将韩择看透了一样，眼睛盯着她。

韩晞你下海的事，他不会不提的，你做的事，太脏了，只有哥哥能保护你，可哥哥现在不在身边。爷爷会来的，他说……你是他最完美的艺术品，哥哥护不住你了，哥哥无能为力……

韩晞猜到，不出几日，韩成凯会来的。

韩择哥，我会被带走的，我知道，爷爷说过，我是最美的黑玫瑰，和秦文轩是最般配的地狱使者。

韩择笑了起来，她似乎很喜欢这种称呼。

韩择哥，我根本无法和任何人有爱情的结晶，我是试验品，是爷爷最满意的作品。

韩晞对不起，小择，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说你的，哥哥错了，哥不忍心你和疯子住一起，哥对不起你……对不起……

两个人说话像极了疯子，一个是骨子里的疯，一个是被环境感染的疯癫。

韩晞是后者，他只是一时的，而韩择是从出生便被注入芯片，一枚收集她所有记忆的芯片。

韩晞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韩择走出探视室，表情很伤感，她似乎看不懂哥哥了，从前还能知道哥哥在说什么，现在的她，好像已经看不出来了，脑海里只有哥哥那一句。

‘你下海的事，他不会不提的，你做的事，太脏了，只有哥哥能保护你……’

‘只有哥哥能保护你，他不爱你，他只是喜欢你的外表。’

‘哥哥才是最爱你的人，他只是想要一个替身，他死去的白月光的替身……’

只是替身吗，韩择有些恍惚了，她坐在车上，靠着窗，透过窗户的倒影，凝视楚清樾。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