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总像蒙着一层灰。
中森银三盯着桌上摊开的案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空。他这种糙汉本不该有这么文艺的念头,但今晚,。
的灯早熄了,只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太暗,案卷上的字都模糊成一团,可他就是不想开灯——局里经费紧张,能省一点是一点。更重要的是,他不敢回家。
家里有个女儿,总是笑着给他端上热饭,递上阿司匹林,把失望和心疼藏得严严实实。她不该一个人撑着这个家,更不该还要他这个醉醺醺的老爸。
警徽突然发烫。
中森银三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窗边的阴影里,站着个白色的身影。
是错觉?还是……
他的动作比思维更快,枪已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对方胸口。
“你死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像一记重锤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那道白色身影直起身,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什么时候进来的?中森银三的大脑一片混乱,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握枪的手越收越紧。
对方缓步走近,白手套按在散乱的案卷上。中森银三他的脸,只看到单片眼镜反射的冷,还有领带上晃荡的三叶草吊坠——那玩意儿,他梦到过无数次!
十年了。这个能随意变换容貌声音的怪盗,这个像幽灵一样折磨了他十年的家伙,怎么可能还活着?!
“没想到你喜欢喝杜松子。”
对方的声音是陌生的男声,但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中森银三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像炸药被引燃。
“我还没想到你会玩消失!你这个混蛋!”
吼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意瞬间消散大半。眼前的一切太真实,真实到让他头皮发麻。
怪盗似乎愣了一下,手里的晃了晃。中森银三咬着牙,拇指拨开保险,枪口精准对准单片眼镜上方的眉心。
下一秒,对方突然仰头大笑。三叶草吊坠跟着晃动,中森银三的世界骤然有了色彩——单片眼镜的银辉,三叶草的翠绿,还有那条在下近乎黑色、实则如血般深红的领带。
怪盗猛地凑近,指尖像羽毛般轻点中森银三的胸口。中森银三咒骂着,条件反射般松开扳机,生怕走火。
“中森警部,”怪盗咧嘴一笑,像只狡黠的柴郡猫,“我回来了。”
那张脸年轻得过分,还有点眼熟,但中森银三没空细想。对方后退一步,阴影,就在他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帮我传个话,好吗?”
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中森银三猛地开灯,抓起遥控器打开所有新闻频道。他翻箱倒柜,把积灰的牛皮档案袋拽出来,心脏狂跳得像要蹦出。
多年未有的专注席卷,他一页页翻看着旧案卷,直到熹微。
直到一个紧张的菜鸟指着他的领针,他才发现那枚红宝石胸针不知何时别在了上面。中森银三当场爆了粗口,拍着桌子下令:“怪盗基德专案组,立刻重组!”
江户川柯南和怪盗1412的交锋,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
他早就断定,眼前这个小偷,和当年父亲追捕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
相似之处当然有——白礼服、魔术手法、戏剧性的出场,还有那秒变身份的变色龙本事,以及对闪亮珠宝的执念。
但差异也同样刺眼。
,这个基德从不归还赃物,除了第一次在中森银三面前亮相时。,初代基德“绝不伤人”的原则,在这家伙身上失效。中森银三气得跳脚的汇报里提到,这个二代基德甚至会用真枪——虽然次数不多,但足以致命。
柯南还发现,对方的细节也变了。衬衫和礼帽的饰带是黑色丝绸,而非初代的藏青;领带的红色更像鲜血,而非旧报纸上那种樱桃红。
这些就是柯南目前能推断出的。这个新基德太狡猾,每次都能一步,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在另一个世界里,柯南第一次见面就识破了基德是个高中生,还能次次破坏他的计划。但在这个世界,新基德更少犯错,手段更狠,总能用技巧、运气,甚至某种不为人知的默契,把一群名侦探耍得团团转。)
不过说实话,追捕基德还挺有意思的。和这种级别的对手斗智,比天天面对杀人案要刺激得多。虽然危险,但那种飙升的感觉,让柯南忍不住一次次接下挑战。
直到规则被彻底打破。
这一次,基德成了一个小女孩——这家伙总是喜欢扮可爱女生,幸好这次不是。柯南刚和黑衣组织交过手,正憋着一肚子火,抬脚就要把足球踢向对方 smirking 的脸。
“你就是她的银色子弹?”
声音轻飘飘的,却像冰锥刺穿柯南的心脏。
浓烟炸开,基德消失得无影无踪。几分钟后,警察冲了进来,有人喊着他的名字,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柯南僵在原地,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
中森青子对转学生的消息毫无。
惠子她们围在课桌旁窃窃私语,讨论着新来的家伙会是什么样。男生们则早早没了——毕竟转来的不是女生。
青子的心思在晚餐上。
老爸昨晚又在警局过夜了。今早她出门时撞见他,眼底满是血丝,却透着的,比过去几年加起来都亮。他还破天荒抱了抱她,送她上学时好得反常。
得做点好吃的犒劳他。青子咬着笔杆,在数学笔记本上随意列着食材。这种像家庭主妇一样的举动,让她莫名想起那个总爱调侃她的家伙。
心口猛地一紧。
她真的……有点想他了。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
青子下意识抬头。
“啪嗒——”
钢笔从指间滑落,重重砸在桌面上。
讲台上站着的少年,嘴角勾起她熟悉到骨子里的笑容。陌生的嗓音,却像刻在灵魂里的烙印。
“我叫黑羽快斗。”
他的,似乎只落在她身上。
“认识大家。”
冰冷的雨水砸在墓碑上,起细碎的水花。
三口棺材并排埋在泥泞里,黑羽快斗站在雨幕中,浑身湿透。
周围挤满了穿黑衣的人,嗡嗡的议论声像一团模糊的苍蝇。他想起小时候在路边见过的水蛭,暗红的身体鼓胀着,被孩子用树枝戳爆时,流出的血也是这样的颜色。
这些人什么时候会“爆”呢?等他们散了,自己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中森青子死死抱着他的胳膊,哭得浑身发抖。她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衬衫,连带着他的脸颊也一片湿热。
中森银三像只护崽的老狗,挡在他们身前,替他应付着那些虚伪的。
快斗懂的。
他本该像往常一样,掏出和玫瑰,给所有人演一场精彩的魔术。可现在,他连一片纸牌都摸不到。
更何况,这场“演出”的结局,已经惨烈到无法。
那场爆炸太壮观了。
妈妈、爸爸、爷爷……都没能从最后的烟火里走出来。
争吵声突然响起。
是中森银三的怒吼,愤怒得像要掀翻天空。对面的人却异常平静,声音低得几乎听。快斗木然地看着,直到银三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时,那股怒火瞬间熄灭,只剩下疲惫。
银三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
“快斗……”
他张了张嘴,却没了下文。
女人上前一步,蹲下身,与快斗平视。她穿的高跟鞋陷在泥里,动作却依旧。青子在他身边绷紧了身体。
“你好,我是你的新监护人。”女人的声音像雨后的湖面,平静无波,“我曾是你父亲的学生。”
她的短发和妈妈生前的发型一模一样。快斗恍惚地想,她真漂亮,像电影明星。
“你肯定有很多问题,但现在我不能回答。”女人突然竖起手指,抵在唇上,笑容神秘,“毕竟——”
“秘密让女人更有女人味。”
三叶草俱乐部,得名于费城的同名男性俱乐部。传统为金、柠檬汁、覆盆子糖浆,再加一个。
插画:Edorazzi(Tumbl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