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猛地刹住脚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轮胎印!
他怎么忘了这茬?
刚才只顾着在脑子里复盘昴的计划细节,又被怪盗基德得心神不宁,直到雪花落在后颈带来刺骨寒意,才惊觉自己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的车辙。
黑衣组织的人肯定已经发现了。
他们知道他在这里。
新一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基德在会议上沉默,这说明他和黑衣组织不是一伙的——那家伙到底来干什么?也是来侦查的?还是另有目的?
没等他想明白,一阵寒风灌进衣领,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没时间琢磨那个怪盗了!
他转身就往藏摩托车的废弃仓库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处理掉那些轮胎印,否则身份暴露就是死路一条!
仓库门被他猛地推开,摩托车安静地停在角落,黑色罩布盖得严严实实。新一一喜,还好没留下脚印——但轮胎印怎么办?要么彻底销毁痕迹,要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可哪条路都难走。他根本不知道黑衣组织离这里有多远,更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
第一天跟踪就暴露身份?他绝不这种事发生!
新一急得原地踱步,大脑飞速运转却一片空白。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轻响。
几乎是本能反应——多亏和平次练剑练出的条件反射——他反手拔出的剑,一闪,直劈向身后的人影!
“呀!”
一声轻呼,黑影敏捷地侧身躲过,白色披风在昏暗的仓库里划出一道残影。
新一瞳孔骤缩。
是基德!
那家伙穿着标志性的白色礼服,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还把玩着一副。
“基德?”新一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答对了~”基德拖长语调,像唱歌似的挥了挥手,“看来你已经被那些穿黑衣服的家伙盯上了哦?”
新一脸色一沉,被人抓的窘迫感让他耳根发烫。但他还是强镇定,下巴微抬:“是又怎样?这和你有什么?”
基德夸张地叹了口气,停下洗牌的动作,一只手捂在胸口:“哎呀呀,我可是好心来帮同行的忙呢。不过嘛,我也不会勉强别人接受我的‘干扰’就是了。”他托着下巴,歪头做出思考的样子,活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仓库里昏暗,基德帽檐下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新一看着他,心里满是疑惑:一个大盗为什么要帮自己?他的身体肯定不自觉地流露了戒备,因为基德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勾起熟悉的狡黠弧度。
“我看人很准的,就算不准,也能和各种人打好交道~”基德摊开手,刚才还在洗牌的突然变成了一只熟睡的白鸽,“你啊,我的骑士大人,成功引起了我的。虽然我们开头不太愉快,但我觉得我们的目标可能一致哦。毕竟,不是谁都敢冒着生命危险,卧底在那种明显邪恶的组织眼皮子底下收集的。”
白鸽在他掌心轻轻咕咕叫着,被他转移到肩膀上。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副,继续洗牌。
新一压着嗓子提醒:“小声点!”他盯着基德,“目标一致?或许吧。但我能不能活过这几分钟,才是合作的前提。你除了变纸牌和烟雾弹,还会干点有用的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虽然对基德没什么好感,但他知道这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太刻薄了?
基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原样,但新一还是捕捉到了。
“怪盗的工作,就是创造奇迹哦。”基德的声音放轻了些,指尖轻轻抚摸着白鸽的羽毛,“今晚我保证你离开,作为交换——下次见面时,和我合作怎么样?”
仓库里突然安静下来。
基德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新一的心湖,激起千层浪。
相信一个怪盗的承诺?疯了吗?不管以前对他有过多少“尊重”,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这家伙刚才在露台上还拿枪指着他呢!——等等,好像是自己拔剑的?而且当时他们都在黑衣组织的地盘,基德紧张也正常……
新一甩甩头,强迫自己别再为敌人找借口。他转身走向摩托车,手指攥紧罩布的边缘,布料在手套里滑过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接受?还是拒绝?
接受的话,基德会不会反水?拒绝的话,自己今晚能逃出去吗?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像乱码一样成一团。
新一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想信自己的直觉,答应和这家伙合作。
怪盗基德确实有两把刷子,这种刀尖舔血的场面,他显然玩得很溜。可问题是……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
新一不是没试过,但这次的感觉太诡异了——就像潜意识里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保护。
这根本不可能!他和基德明明是死对头,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摸。可太阳穴突突跳着,那些被遗忘的碎片好像在拼命往脑子里钻,得他心口发闷。
“咔——”
雪地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新一猛地抬头,基德已经绷紧了身体。下,那家伙的侧脸冷得像冰,连呼吸都压得极低。
“我合作。”新一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的话被外面的动静盖过,“说吧,要我做什么?”
基德勾了勾嘴角,虽然戴着单片眼镜眼神,但那上扬的弧度带着明显的戏谑。他像幽灵一样飘过来,指尖在新一的头盔上轻轻一弹。
“站着别动,负责就行。”
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黑暗里,快得像幻觉。
新一盯着空无一人的雪地,深吸一口气。
现在是凌晨三点,脑子本来就转不动,基德这神神叨叨的操作更是让他头大。他索性靠在摩托车上,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试图压下心底的焦躁。
说实话,让基德去挡琴和伏特加,比他自己硬拼要靠谱。可这种“不用动脑”的感觉……有点陌生,也有点……轻松?
但轻松没持续。
脚步声突然停了。
新一贴着木屋的木板,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只有风吹过枯枝的“沙沙”声,还有远处模糊的低语。他把耳朵贴得更紧,那些声音却越来越淡,像是避开他似的。
算了。
他松开攥紧的衣领,退开,重新靠回摩托车。现在只能等。
幸好,没等。
废弃大楼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不像爆炸那么震,但足够刺耳。紧接着是几声惨叫,还有人在附近骂骂咧咧。
新一瞳孔一缩。刚才明明没人靠近,怎么突然……
“呼——”
急促的脚步声往回跑,消失在夜色里。
新一把手按在额头上,头盔下的脸露出一丝庆幸。刚才那一下,离得太近了。
“等他回来,得说声谢谢。”
他喃喃自语,手刚碰到头盔的带子,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谢谁?”
新一差点从摩托车上摔下去!
基德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戏谑的笑意,热气甚至拂过他的耳廓。
“不会是谢我吧?”
新一气得想骂人。这家伙躲在旁边吓他!他恨不得一肘子把基德撂倒,转身就走——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他只能狠狠瞪过去。虽然基德看不见他的眼睛,但那眼神里的火气,傻子都能感觉到。
“本来想谢,现在——等你真的值得的时候再说。”
基德笑了,没生气,反而站直身体,朝他伸出手。
“不管怎样,骑士,我们得赶紧撤。我的 diversion 撑不了。”
新一叹了口气,不不愿地握住那只手。
“知道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制服灰尘,一把扯下盖在摩托车上的布,开始卷起来。抬头却看见基德站在原地盯着他,像个没事人。
新一无语地挑眉。
这家伙怎么回事?
基德愣了愣,歪着头回给他一个不确定的微笑,显然没get到他的意思。
“你不应该现在消失吗?比如……一阵烟那种?”
基德眨了眨眼,突然爆发出一阵闷笑,连眼泪都快出来了。新一看着他,一边把布塞进摩托车后备箱,一边翻了个白眼。和这家伙打交道,是不是永远都要等他耍够花样?
等基德笑够了,才用手抹了抹眼角(不知道是真眼泪还是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梗我得回去讲给老爹听。”
新一低头瞥了眼搭在肩上的手,面无。基德识趣地收回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变得正经了点。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刚才的 diversion 了我最后一批。所以——谢我就不用了,送我一程怎么样?”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标准的“怪盗基德式” charm。
新一看着他,沉默两秒,跨上摩托车。
“上来。”
工藤新一撑着摩托车把手,指节泛白。
第一晚侦察就搞砸了,现在他浑身像散了架,连抬眼皮都费劲。他瞥了眼身后的怪盗基德,干脆地朝摩托车摆了摆手。
基德眼睛一亮,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
新一跨上摩托,忽略基德那套鞠躬的把戏。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晚了吧?
他拧开钥匙,冷不丁开口:“最后一次机会。”
“不用多说。”基德轻巧地跳上后座,犹豫半秒后,手臂环住了他的。温热的呼吸扫过脊背,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希望你车技不错。”
新一嗤笑出声。
“上车了才这个?”他不等基德回答,猛地轰响油门,摩托车像离弦的箭冲出仓库。他可不想留在这儿——谁知道黑衣组织的人会不会杀回来?琴和伏特加那两个疯子。
上静得可怕,细雪打着旋儿落在头盔上。
明明是危机四伏的夜晚,此刻却意外安宁。要是只有他一个人,这绝对是飙车的好天气。
可惜身后多了个累赘。
新一迎着风喊:“喂,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不用回家?”这家伙赖在后面了?
基德的声音贴着他的脖颈传来,带着点痒意:“这速度我怎么跳车?”一只手松开,指尖点了点仪表盘,“你看看这转速。”
新一浑身一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死死攥着车把,勉强稳住声音:“别靠这么近。”不是讨厌那麻的感觉,是太分心了——他根本没,神贯注。
这话大概说漏了嘴,基德夸张地倒抽一口气:“哇,名侦探无证驾驶?太不检点了吧?”
新一反驳:“我才不是什么义警——”
“少来。”基德打断他,“自己查案,不找警察,这不就是义警?”
新一哑口无言。
这话从一个怪盗嘴里说出来,有点道理。他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得意,大概是以前对基德的那点欣赏在作祟。不过想让他承认?门都没有。基德得把之前的账算再说。
他转回正题,手指敲了敲的仪表盘:“要我停车?继续进城也行,但没的话,被拍到就麻烦了。”他太那些的尿性——跟苍蝇似的甩都甩不掉。
基德“嗯”了一声,往他背上靠了靠:“简单。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给你弄一套。用完还我就行,到时候我们各走各的。”
新一没别的选择——今晚好像一直这样。他拐进最近的出口,很快找到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幸好这时候没什么人,方便得很。
基德动作快得离谱,眨眼就换了身行头:大学棒球服,棕色长卷发,鸭舌帽压得低低的。他对着破镜子整理刘海,突然注意到新一的犹豫。
“哦对,忘了你的。”基德转身翻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tote 。
“不用——”新一刚伸手,一顶黑帽子和围巾就塞到他手里。
“我猜你不想露脸。”基德收回手,指尖捻着头发,像是在思考,又像紧张的小动作。
新一还没来得及细想,基德已经背过身:“我去巷口放风。换好喊我。”
新一点头,虽然对方看不见。他开始脱外套,脑子里突然响起老妈的声音——
“叫你学演戏你不听!”工藤有希子叉着,手指戳他脑门,“快速多重要?舞台上能用,也能救命!”
新一叹气,小心翼翼叠好斗篷。早知道就听她的,去上那该死的表演课。
或许回去后该问问她?老妈肯定乐疯了——儿子主动联系,还请教她的老本行。
他摇摇头,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围巾拉到下巴。
巷口传来基德的轻咳:“好了没?”
“来了。”新一扯了扯围巾,确保遮住大半张脸。
两人并肩走出小巷,雪还在下。新一看着身边的“大学生”,突然觉得今晚的经历,比任何案子都离奇。
雪还在下。
新一把帽檐压得更低,几乎遮住半张脸。围巾裹到鼻尖,冷冽的风还是往衣领里钻。他瞥了眼后视镜,积雪已经没过脚踝,今晚少说还要再堆几寸厚。
管它呢。
他扯了扯手套,跨上摩托车。引擎轰鸣的瞬间,后座传来窸窣声——怪盗基德的小身板已经贴了上来,胳膊环住他。
“准备好了,骑士大人。”
那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出来的甜。新一翻了个白眼,没接话。油门一拧,摩托车冲出小巷,轮胎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
“送你到城那头,剩下的自己走。”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啦。”基德的脑袋在他背上蹭了蹭,“已经够麻烦你了——”
“少废话。”新一打断他,语气有点冲,“上次你帮我挡了那伙人,算还。”
基德低低笑出声,热气透过围巾渗进新一后背。
“这么说,我们现在是盟友了?”
“暂时。”
“那我得给盟友透露个小秘密。”基德忽然凑过来,下巴搁在新一肩膀上,声音压得很低,“以前我有个搭档。”
新一的车速了半拍。
“跟你有点像,”基德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怀念,“挺傲的,但确实有资本。也就他能跟得上我的节奏,虽然总挑我……不过你要是见到他,可别说是我说的,那家伙肯定尾巴翘上天。”
“听着像我认识的某些人。”新一嗤笑一声。
“对吧!”基德瞬间起来,又很快收敛,“他就是有点……忙。暂时离开而已,肯定会回来的。”
最后那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新一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失落,心里莫名有点不爽——不管那搭档是谁,让他的盟友难过就是不行。
“别太早把我换掉,”他用轻松的语气调侃,“我还有正事要办。”
至少得端了黑衣组织再说。
基德果然被逗笑了,闷哼一声。剩下的路程两人都没说话,夜风吹散了疲惫,只有引擎声在雪夜里回荡。
到了约定的站,新一刹车时顿了一下。后座传来轻哼,基德差点滑下去——这家伙睡着了。
新一挑了挑眉。
是自己后背太舒服,还是这小偷对他太信任?他更愿意相信。毕竟初中时总说他瘦得像排骨,靠他肩膀睡觉都会硌脸。
“到了。”他没回头,怕被看出心虚,“我有点累,刹车急了。这里应该能打车。”
站只有一盏路灯亮着,旁边的电话亭蒙着一层雪。基德揉着眼睛下车,还没。
“谢啦,骑士。”他打了个哈欠,“下次请你吃。”
新一摆摆手,摩托车调转方向。后视镜里,基德钻进电话亭的身影越来越小。
回到家时,的灯还亮着。桌上放着保温盒,旁边是昴的便签——“加热三分钟,记得喝牛奶”。
新一瘫在沙发上,扯掉围巾。窗外的雪还在下,但屋里暖烘烘的。他摸了摸后背,仿佛还残留着基德呼吸的温度。
盟友吗?
他拿出手机,翻出黑衣组织的资料。
至少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解开围巾,刚要动筷子,忽然听见“啪嗒”一声轻响。
低头一看,有个东西从围巾褶皱里滑出来,落在脚边。
他皱眉。出门时明明检查过围巾,没夹着任何东西。
捡起,竟是张。
菱形的花纹在下闪着细碎的——方块A。
他指尖一转,将牌翻过来。
背面用黑色墨水潦草地写着一行字,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交换?”
旁边跟着一串电话号码,署名是“Kid”。
他失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牌面。
这个怪盗基德……又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