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罗斯特区的断壁残垣间，两个驻屯深一脚一脚地走着。
“活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人压低声音，扫过下方堆积的巨人与人类尸体，喉结滚动，“都说不怕死，可那小子……妈的，简直是疯了！绿眼睛那个，被巨人捏着往嘴里送的时候还在掐巨人脖子，连自救都不试，就听见他吼着‘拉你垫背’！”
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现在的基础训练都教些什么鬼东西？”
“鬼知道。”同伴咂舌，忽然想起什么，“不过那雀斑小子死得太惨了——被奇行种踩成肉泥前，好像喊了句什么？”
“‘别再来了’。”
“啥意思？……”
说话间，两人跳上一栋屋顶，落在角落里蜷缩的少年身上。周围瓦片碎了一地，少年浑身是血，像块破布似的摊着。
驻屯试探着用靴子踢了踢，少年竟闷哼一声，缓缓撑起上半身。
“我的天！”惊得后退半步，“还活着？！”
“废话。”让·基尔希斯坦揉着脑袋，声音沙哑，“怎么回事？我记得被十五米级的巨人抓了，还被吞进了肚子……”
“那巨人把你吐出来了！”指着远处，“飞了整整两个街区！你命真大！”
“呵，命硬呗。”让冷笑，手伸进外套摸出个瘪瘪的壶——壶身的磨损痕迹，和皮西斯司令前几天丢的那只一模一样。他拧开壶盖猛灌一口，“我的小队呢？还有活着的吗？”
两个驻屯对视一眼，脸色难看：“……没有。你是我们找到的唯一一个活口。”
“操！”让又灌了一大口，液顺着下巴往下淌，“这群混蛋又他妈把烂摊子扔给我收拾！”
“啊？”们愣住。
“肯定是艾伦那小子搞的鬼！”让猛地将壶砸在瓦片上，“‘别手软！死前搞个大场面！让让·基尔希斯坦来擦屁股！谁让他死不了呢！’——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他厌恶地扫过下方半条街的血污和残肢，又灌了口：“还有萨沙那个土豆女！每次都要把自己炸成碎片！就不能好好活着？现在倒好，半个街区都是她的零件！起来要几个小时！不烧干净堆肥，巨人还得闻着味儿来！操！”
驻屯们交换了个惊恐的眼神，悄无声息地往后退。
里柯·布列切安斯卡上尉握着刀柄，指尖泛白。
眼前的景象，颠覆了她二十年的战斗认知。
听说训练违抗命令时，她以为会看到两种场面——要么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要么在废弃窖里烂醉如泥，再不济就是卷铺盖跑路。
可现在呢？
特罗斯特中央广场周围的屋顶上，躺满了穿着训练制服的少年少女。他们啃着爆米花，喝着明显是偷来的，悠哉得像在看马戏。
更离谱的是广场中央——两个巨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一个绿眼睛，头骨外露，活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另一个金发，曲线分明，竟是雌性巨人形态！这两个家伙会用战术格斗，眼神里还透着人味儿——巨人什么时候有这智商了？
“你们在干什么？！”里柯怒吼着转向烟囱上的棕发少女——萨沙·布劳斯，她记得这张脸，“玫瑰圣母在上！谁给你们的胆子？！”
她刻意摆出最骇人的姿态，萨沙却连眼皮都没抬。
“赌巨人打架啊。”少女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语气理所当然，“要下注吗？艾伦现在是25赔1，女巨人5赔1。”
“艾伦？”
“那个棕毛巨人。”
里柯脑子里“嗡”的一声——那巨人是艾伦·耶格尔？！
萨沙斜睨她一眼：“不然还能是谁？”
荒谬！太荒谬了！人类都快灭绝了，这群在赌巨人互殴？！而且一个还是他们的同伴？！
眼角忽然瞥见一只巨人朝屋顶爬来，里柯刚要喊“小心”，萨沙开口了：
“尤弥尔搞定它。”
话音未落，巨人的脖颈爆出一团血雾，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屋顶边缘闪过一道黑影，穿着立体机动的少年踩着瓦片滑过来，稳稳停在她们面前。
“爆米花和，我又搞了点。”尤弥尔晃了晃手里的麻袋。
“马可呢？”萨沙问。
“有个蠢货在街中间拉了根晾衣铁丝。”尤弥尔面无，“他降落的时候，头被削掉了。”
“靠！”萨沙骂了句，“错过决战他肯定要疯！”
铠之巨人朝着特罗斯特最后的城门冲来，炮弹砸在它的上，连个白印都没留下。它像辆失控的战车，笔直、，无人能挡。
“完了。”阿明看着巨人从自己和贝特霍尔德身边冲过，低声咒骂，“我的计划泡汤了。”
贝特霍尔德没说话，只是越过阿明的肩膀往后看：“马可呢？”
“你记得那个对着队大楼的丑雕像吗？”阿明揉着太阳穴，“就是插满剑和钩子的那个，前面还有扇更丑的彩色玻璃窗？”
贝特霍尔德点头。
“马可降落时踩了块香蕉皮。”阿明的声音带着点不忍，“直接撞进雕像里，连人带雕像一起砸穿了玻璃窗。落地的时候，我好像听见狗叫了……”
“……疼。”
阿明叹了口气，转向贝特霍尔德：“莱纳呢？”
贝特霍尔德沉默地指向冲城门的铠之巨人。
“操！”阿明爆粗，“他又被那玩意儿吃了？！”
贝特霍尔德没说话，只是望着城门的方向，眼神复杂。
“问题是，那玩意儿一旦冲起来，根本没招儿拦啊。”
阿尔敏蹲在断墙后，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直接撞烂城门，然后跟大型巨人似的蒸发。等驻军反应过来，早被巨人缠得脱不开身了……”
他忽然顿住，瞳孔猛地一缩。
像被闪电劈中似的，阿尔敏猛地抬头，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对啊！”
“怎么了？”
贝尔托特凑过来，额角滑下一滴冷汗。阿尔敏这太吓人了，绝对没好事。
“我们根本不用拦铠之巨人！”
阿尔敏的声音里带着点神经质的亢奋，抓着贝尔托特胳膊的手都在抖。
“城门破不破根本不重要！”
他猛地转身，死死盯着贝尔托特，眼神亮得吓人。
“只要在巨人冲进来之前，把它们宰了就行！”
贝尔托特后背一凉，心脏瞬间沉到谷底。
他真的怕了。
调查的头部队刚摸到托罗斯特区的城墙下，就觉得不对劲儿。
太安静了。
平时这里早该尸横遍野，巨人的嘶吼能传三里地。可现在，连只鸟都没有。
更诡异的是，城墙上飘着冲天的蒸汽，城门更是直接没了——像被人连根拔起。
但这些都比不上他们进城后看到的景象。
城门，堆着一座山。
一座由巨人尸体堆成的山。
尸山高得几乎顶到城墙，黑色的血液顺着尸块缝隙往下淌，蒸汽裹着扑面而来，熏得人睁不开眼。
韩吉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埃尔文走到一个呆立的驻军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怎么回事？”
那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眼神涣散。
“他们……他们杀了！”
“谁？”
埃尔文的声音陡然变冷。
“！”
终于反应过来，声音都在打颤。
“刚毕业的！大型巨人踢破城门，巨人涌进来的时候，那些孩子突然冲出来……”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惊恐。
“我从没见过那样杀人的！他们跟疯了似的砍巨人，中间还停了一会儿——因为巨人杀完了，等着新的巨人进来！”
蒸汽里忽然飘来一阵喊声。
“两小时三十四分钟！比上次快了半小时！”
另一个声音跟着起哄：“可惜马可休息时被硬噎死了！不然至少还能再快十五分钟！”
“下次学海姆立急救法！”有人喊回去，“至少能让他撑到杀完三分之二再嗝屁！”
“话说怎么引更多巨人来？不用等的话绝对能破纪录！”
“用沾肉汁的宪怎么样？”
“试试呗！”
埃尔文肘了肘身边的利威尔，声音里带着点古怪。
“记得提醒我，回头问问沙迪斯教官，训练营喂的什么玩意儿。还有，预算够不够也得问问。”
利威尔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座尸山，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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