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胡桃体验美国生活，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带她去吃没见过的东西。

胡桃对菜单上的字认，但只要瑞奇拍胸脯说“这是正宗美国味儿”，她就敢尝。

她在日本吃过披萨，但瑞奇摇头晃脑地纠正：“那都是糊弄人的！真正的披萨得是市中心小馆子里现烤的切片，拿在手里边啃边掉渣才对！”

胡桃试着用刀叉，被瑞奇敲了手背。她想用纸巾吸掉芝士上的油，又被瑞奇瞪了回去。

但她还是吃得很香。

瑞奇最爱带她去家附近的拉美小馆——那种夫妻老婆店，菜单上是卷饼和烤肉。他就喜欢看胡桃用手抓食物时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沾着，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让他意外的是，胡桃吃辣的本事一流。

“日本也有很辣的食物哦，”胡桃舔了舔嘴唇，辣得鼻尖发红却笑得开心，“不过和这里的辣味不一样，我们的辣里带着香味。”

她还笑着说，以前骗姐姐吃辣的东西，结果姐姐直接晕过去了。

瑞奇心里撇嘴——这明显是夸张嘛，但看着胡桃亮晶晶的眼睛，他没好意思戳穿。

接下来的日子，瑞奇带她吃遍了各种馆子：犹太熟食店的熏牛肉三明治， gyro 卷饼，印度自助的咖喱鸡，还有美式中餐的左宗棠鸡。

胡桃啃着糖醋里脊，突然抬头问：“瑞奇君，这些真的是美国食物吗？”

瑞奇嚼着米饭，含糊道：“现在是了。美国就是这样，把的东西拿来，揉吧揉吧变成自己的。食物、衣服、音乐，甚至说话的方式，都是这么来的。”

他带胡桃吃的最“美国”的东西，是南方烧烤和连锁快餐。

胡桃啃着烟熏肋排，眼睛亮得像星星：“这个肉好香！甜甜的，好好吃！”

可当她喝了一口甜茶，脸瞬间皱成了：“这哪里是茶？明明是糖水！”

瑞奇乐了，又带她去了那家连锁的汉堡店。

他自己吃得狼吞虎咽，胡桃却只咬了一小口汉堡，就皱着眉看他：“你好像很喜欢，但这个真的好吃吗？”

瑞奇擦了擦嘴，耸耸肩：“说实话，不好吃。”

胡桃眼睛瞪得溜圆：“那你为什么吃得这么开心？”

“你听我说，”瑞奇放下汉堡，一本正经道，“美国最会赚钱了。生物课上老师说过，人类天生就喜欢盐、糖、脂肪。那些连锁快餐就把这些东西往死里加，吃起来是爽，但按健康标准来说，就是垃圾。”

他拿起薯条咬了一口，咔嚓作响：“但这就是美国啊——明知道吃多了会死，还是忍不住想吃。”

胡桃歪着头，一脸不可思议：“瑞奇君，你在说什么疯话！”

瑞奇咧嘴笑了：“现在你懂美国了吧？我们都是疯子。”

后来瑞奇说要带她去郊区 mall 买衣服，理由是“帮你挑点美国风的穿搭”。

他另有私心。

认识这么，胡桃天天穿宽松的叠层衣服，连个都看不见。青春期男生的想象力就是洪水，瑞奇每天都在脑补她衣服底下的曲线——这事儿快把他折磨疯了。

他带她往紧身衣区走：吊带背心、娃娃领 T 恤、紧身牛仔裤、贴身运动，还有短裙。

结果胡桃试衣服时死活不让他看。

就算买了新衣服穿出来，瑞奇的算盘还是落了空。

去徒步，她穿紧身黑 leggings，外面套了件长到的衬衫。

穿 T 恤时，外面肯定罩件。

穿吊带时，里面还叠了件打底。

穿短裙时，底下了 leggings！

瑞奇看着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差点没憋出。

这天，胡桃突然宣布：“轮到我选吃饭的地方了！瑞奇君也要尝尝我的味道，不然再这么吃下去，新衣服就要穿不下啦！”

瑞奇举双手赞成。

胡桃给了他地址和时间，还特意叮嘱：“用打车软件过来哦。”

“怎么？你要搞什么花样？”瑞奇好奇。

“是我家附近的日本料理店，我喜欢的，”胡桃笑得眼睛弯弯，“菜很好吃，而且有很多和日本威士忌。我们要，我得确保瑞奇君能回家呀。”

瑞奇提前到了。

一进门，一个矮胖的日本老板就地用日语跟胡桃打招呼，没等她开口就把他们领到了双人小桌。

店里昏暗，是深色木头，氛围暧昧得很。另外两桌坐的都是东亚人，看瑞奇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瑞奇没在意——就像之前带胡桃去墨西哥馆子时，她也被人这么盯过。

点菜交给胡桃。瑞奇每样都尝了一口，结果吃到生鱼片时，脸直接皱成了苦瓜。

胡桃捂着嘴笑：“瑞奇君，就会喜欢的哦？不像你们的汉堡，这个真的很好吃，而且对身体也好。鱼很新鲜的。”

瑞奇灌了半杯水，含糊道：“你喜欢就好……”

他的注意力在老板端来的粉色磨砂上。

老板把乳白色的液体倒进一个像花瓶的高陶瓷壶里，胡桃再给两人的小杯子倒满。

“这是浊，没过滤的，”胡桃解释道，“我喜欢它甜甜的味道。杯子小是为了喝，不是用来‘干杯’的哦，要细细品味。”

瑞奇举起白色小杯子，学着电影里的样子：“Salud！”

“干杯。”

她端起小巧的，仰头抿了一口。

林辰的落在她手上——纤细的手指勾着杯沿，另一只手轻轻托住杯底，动作温柔得像捧着易碎的。

“看什么？”她注意到他的视线，睫毛微抬。

“没什么。”林辰收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就是觉得……你那些小习惯，都特别有意思。”

“哦呀？”她轻笑出声，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才喝了一杯，就开始说甜言蜜语了？”

“哪有。”林辰耳根微热，却没避开她的视线，“就算不，我也能说一整天。只是怕你觉得烦，更怕自己说错话。”

她正拿起壶添，动作得像在跳舞。林辰指着她的手：“比如这个。你做什么都这么细致，这么。连看你画画，我都能盯着你的手看半天。”

“是觉得我这个外国人很新奇，所以连动作都显得有趣？”她放下壶，语气带着点试探。

“又来了。”林辰无奈地笑，“我真心夸你，你却总往别处扯。别这样，胡桃小姐。”

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她：“接受我的赞美，也是对我的尊重。”

“原来如此！”她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我们的林辰君长大了呢，还懂得教我礼仪了。好吧，谢谢你，注意到我的小动作。”

两人再次碰杯，喉，暖意从胃里散开。

胡桃托着下巴，指尖轻点桌面：“只接受赞美不回礼，太没礼貌了。”

“那你打算怎么回？”林辰搓着手，眼睛亮晶晶的。

“噗嗤——”她被他的样子逗笑，“我喜欢你的坦率。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而且总能说得恰到好处，一点也不扭捏。这种感觉很新鲜，要是日本男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接下来换林辰倒，他学着胡桃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壶的角度。“我可不敢当。”

“不敢当？”胡桃挑眉，接过，“那你说说，为什么这么懂女孩子心思？”

“因为……”林辰拖长声音，看着她好奇的样子，才开口，“要是日本男人都像我这样，你那颗受伤的心，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疗伤？”

昏黄的下，胡桃的脸颊似乎红了。她别过脸，拿起抿了一口，没再说话。

一瓶不知不觉见了底，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胡桃又点了两杯加冰的威士忌，问他行不行。林辰拍着胸脯吹牛：“小时候就跟我哥偷喝叔叔的龙舌，这点算什么！”

里人来人往，他们却像被隔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偶尔笑得太大声，也没人在意。

买单的时候，胡桃跟老板说了句什么，老板立刻眉开眼笑，鞠躬鞠得像个不倒翁：“欢迎下次再来！”

胡桃叫的车很快就到了。林辰等到她的车快到了，才开始叫自己的车——他不想让她一个人等。

他打开车门，等着胡桃上车。

“有个秘密要告诉你。”胡桃突然说，朝他招了招手，像哄小孩一样。

林辰凑过去，耳朵贴近她的嘴唇。

“我刚才撒谎了。”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落在他的耳边。

然后，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不等林辰反应过来，胡桃已经钻进车里，了门。车窗里，她正捂着嘴偷笑。

车子缓缓驶离，林辰站在原地，摸着脸傻笑。

后来他的车什么时候到的，回家用了，他都记了。

只记得，那天晚上，他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