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攥着手里的温热，脚步都飘了起来。

他还是想不通，鹿丸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整整十二年，他在村子里像团透明的空气。没人跟他说话，没人愿意坐他旁边，更别说手牵手一起上学了。可鹿丸偏偏打破了这一切——昨天拉着他吃了三大碗一乐拉面，晚上还留在他那空荡荡的小里，跟他挤在硬邦邦的单人床上。

直到现在，那家伙的体温还残留在掌心。

鸣人偷偷瞥了眼身边的少年。

鹿丸的头发软乎乎的，像秋天的。明明是奈良家的天才，明明身边从不缺朋友，怎么会突然黏上自己？

不会是恶作剧吧？

就像去年那几个女生，骗他去后山看樱花，结果他等了整整一下午，等来的只有她们捂着肚子的嘲笑。那天他躲在树林里哭到天黑，第二天就摸进她们家，把一整桶青蛙倒进了她们的卧室。

还有佐助。

刚回学校那几个月，他们偶尔会在河边坐一下午。佐助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可鸣人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不一样。直到某天，佐助突然就冷了脸，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那些被抛弃的滋味，鸣人记得太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等下进了教室，鹿丸会猛地甩开他的手，指着他哈哈大笑：“看啊，这就是那个没人要的九尾妖狐！”

可……

鸣人低头盯着交握的双手，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

至少他现在很开心。

昨天鹿丸听他讲了三个小时的梦想，没打断，没敷衍。他吃拉面吃到撑，第一次不用舔干净碗边的汤。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能听见鹿丸的心跳，砰砰的，像小鼓一样敲在他耳朵里。

这些都是真的。

哪怕下一秒鹿丸就转身离开，这些记忆也没人能抢走。

鸣人收紧手指，把鹿丸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鹿丸侧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得几乎看不见的笑。

鸣人的手真好看。

比他的小一圈，指尖带着点薄茧，却软乎乎的，像刚出炉的红豆。明明那家伙挥拳时能砸裂训练场的木桩，握在手里却轻得像片羽毛。

鹿丸想起今早的场景。

鸣人在空荡荡的地板上做拉伸，身体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磨损的木地板上。那家伙说，有时候训练忘了时间，就会迟到——根本不是老师说的“偷懒逃课”。

一股戾气猛地窜上心头。

鹿丸指尖微颤，差点摸向的苦无袋。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团怒火压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把眼前的事做好。

毕竟，鸣人是他的未婚妻。

是他要定了的人。

鹿丸看着身边蹦蹦跳跳的金发少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等村子里那些家伙反应过来鸣人有多好时，早就晚了。

他的鸣人，只能是他的。

两人手牵手走进学校的大门，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镀了层金。

鸣人抬头，笑得比太阳还亮。

鹿丸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

鸣人教他的那些古怪动作，他才勉强做完三分之一，就像被塞进了一团滚烫的棉花，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更要命的是——这才哪到哪？

他今天比平时早起了足足两个时辰，可真正的“折磨”还没开始。

整整一天的学校课程，还在等着他。

鹿丸望着远处的树林，忽然有点怀念昨天的训练场。

哪怕是鸣人那间破得能漏风的也好啊。

至少那里只有他们两个，像躲在自己织的茧里。没人打扰，没人窥探，他能肆无忌惮地盯着鸣人看——看他笑时眼角的弧度，看他说话时不自觉歪头的小动作，把这些旁人知道的小秘密，一点一点刻进脑子里。

在鹿丸眼里，鸣人早就属于他了。

属于他一个人。

鸣人又一次拉着他抄近路，专挑那些没人的小巷子钻。

结果反倒比平时走大路快了不少。

比他自己晃到学校，甚至比和井野、丁次一起走时还要快。

教室门推开时，里面还不到一半人。鹿丸刚想找个后排座位，眼角就瞥见周围人的——有人皱眉，有人撇嘴，还有几个家伙直接翻了个白眼。

是冲着鸣人来的。

鹿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握着鸣人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更让他不爽的是，鸣人想把手抽回去。

手指在他掌心不安地动着，像只受惊的小，恨不得立刻缩回去藏起来。

鹿丸心里的火“噌”地冒了上来。

凭什么？

鸣人是他的人，这辈子都要和他绑在一起的人，凭什么要躲？

他们本该越来越近，像藤蔓缠上大树，直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开也拆不散。

鹿丸攥紧鸣人冰凉的，拉着他径直往后排走。

他选了自己常坐的位置——靠窗，后排，视野最好，也最隐蔽。

可就在他想把鸣人按到左边座位时，鸣人突然站定了。

“喂，鹿丸！”鸣人扯着他的袖子，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眼睛里一半是一半是，“你……你真的要我坐你旁边？”

“废话。”鹿丸想都没想就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去哪都要坐一起。”

鸣人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突然被投喂的小狐狸，满是受宠若惊的样子。

鹿丸心里那点火气瞬间消了大半，甚至有点想笑。但下一秒，鸣人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警告：“可是……大家都会看到的啊！”

那语气，仿佛和他坐在一起是什么丢人的事。

鹿丸当然知道。

他从小就听大人说，离那个叫鸣人的孩子远点。

说他是“灾星”，说他是“不该存在的人”。

村里的人都默许这种孤立，哪怕学校天天喊着“团队合作”，也没人管。

以前鹿丸觉得麻烦，懒得深究。

可现在不一样了。

鸣人是他的。

谁敢让他的人受委屈？

那些藏在鸣人身上的谜团，那些旁人异样的，他迟早要一一解开。

但现在……

鹿丸抬手揉了揉鸣人炸毛的金发，把他往座位上推：“看到才好。”

“这样他们就能早点习惯——习惯我们一直在一起。”

鸣人愣了愣，突然笑了。

那笑容像破开乌云的太阳，亮得晃眼。他终于不再抗拒，乖乖被鹿丸按坐在左边的座位上。

鹿丸看着身边的鸣人，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左边的位置，以前是丁次的。但鹿丸知道，丁次会懂——这个位置，现在只属于鸣人。

周围的窃窃私语立刻响了起来，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

鹿丸懒得理会。

他只盯着鸣人看。

看他笑时露出的小白牙，看他眼睛里只映着自己的样子。

只要鸣人这样看着他，笑着，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