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像融化的蜜糖,薄薄洒在木叶村的石板路上。
空气里飘着露水和泥土的,还有远处训练场传来的微弱喊杀声。
春野樱扶着墙,指尖用力掐进砖缝里。
她在发抖。
不是冷,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太不真实——
木叶学校的大门敞开着,三三两两的孩子背着跑过,笑声得像风铃。
三年了。
整整三年,她闻过的只有硝烟和,听过的只有惨叫和濒的喘息。
那个血流成河的战场,那些倒在她怀里断气的同伴,那些永远闭上眼的熟悉面孔……
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副活生生的画面。
春野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软得发飘。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孩子们,那些孩子……
她护住他们。
可刚走到校门口,记忆突然像潮水般涌来。
浓烟呛得她睁不开眼,战友的咳嗽声在耳边炸开,地上的鲜血漫过她的脚踝,有人在她耳边嘶吼着让她快跑……
那是战争刚开始的时候。
那时候大家还天真,还会为了保护平民奋不顾身,还相信打完仗就能重建家园,还幻想过战后生儿育女的日子。
直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尸山血海里挣扎求生。
春野樱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教室走廊里。
周围是叽叽喳喳的学生,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藏蓝校服,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
春野樱扫过一张张脸,心脏狂跳——
她认得他们。
这些孩子,未来都会成为木叶的,有的会和她一起出任务,有的会躺在她的医疗床上,有的……会死在她面前。
可现在,他们都好好的。
鲜活,年轻,眼里没有恐惧。
春野樱的视线突然顿住。
教室靠窗的位置,一个金发女孩正趴在桌上笑,洒在她的头发上,像镀了层金。
是井野。
春野樱的呼吸瞬间停了。
她本该习惯了死寂的战场,习惯了任何活物不是敌人就是食物,本该时刻绷紧神经警惕四周。
可现在,她能自动过滤掉周围的噪音,眼里只剩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井野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四处张望。
对上春野樱的瞬间,她愣住了。
春野樱看着她,像被钉在原地,连手指都动不了。
不等井野开口,一股莫名的 urgency窜上心头。
她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脑子里没思考,身体一步做出了反应。
下一秒,她扑进井野怀里,脸埋在对方柔软的脖颈间,手臂死死环住她的,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井野的身体僵住了,一只手犹豫地抬起来,停在春野樱的头发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春野樱的头发很长,粉色的,她懒得打理,就任它披散着。
“小樱?”
井野的声音带着震惊,还有点喘不过气。
春野樱用尽力气才推开她。
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道歉,大笑,告白,还有那些太沉重、不该从少女嘴里说出来的话。
她咽了咽,最终只吐出一句:“和你一起玩的日子,很开心。”
这话是真心的。
她得从十几年的记忆里扒拉出那些 academy 的傻事,才能说出这句符合年纪的话。
井野的手指按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把她推开一点。
春野樱盯着她的脸,眼睛发烫。
她想把井野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子里——弯弯的眉毛,带笑的眼睛,嘴角的小梨涡……
这种急切的渴望,她希望不要从脸上流露出来,也不要被井野听出来。
“等毕业,我们就是正式的下忍了,是木叶的战士。”春野樱的声音有点哑,“你会进猪鹿蝶小队,肯定比我的小队接 C 级任务。答应我,别死在什么山贼手里,听见没?我们要一起当中忍。”
井野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出任务的话,我们可能见不到面了。”她低声说,眉头皱了起来。
她父亲是部分析科的科长,她从小就知道那些冰冷的伤亡数据。
不像春野樱,上一世只知道个大概。
春野樱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别把我忘了,大小姐。”
井野嗤笑一声,终于露出了她们平时斗嘴的样子,虽然语气还是有点严肃。
“谁跟你玩过家家了?”她挑了挑眉,“那些日子确实开心,也能让我们在训练时暂时忘记压力。不过——中忍考试我肯定会赢你!你也给我好好活着!”
春野樱的膝盖突然软了一下。
井野还活着。
真好。
她现在实在没力气再像小时候那样,为了佐助争风吃醋。
那些幼稚的争吵,在上一世的生离死别面前,早就不值一提了。
春野樱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看见井野好好的,她怎么可能不笑?
井野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嘛——我早就知道会和鹿丸、丁次一队啦,我们练了那么,想不知道都难。不过……我还是偷偷过,万一能和你一队呢?”
春野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两人刚走进教室,春野樱的就被一股熟悉的查吸引了。
是鸣人。
那股查像温暖的,轻轻笼罩着整个教室,虽然存在感强,却不会让人觉得压迫。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同学,大家早就习惯了。
春野樱走进这股查的范围,感觉它像一层薄纱贴在皮肤上——
就像在浓烟里呛了,突然呼吸到新鲜空气;就像断了肋骨咳得撕心裂肺后,终于能地吸一口气。
鸣人还活着。
比看见井野更让她激动。
如果说井野是她重要的朋友,那鸣人就是她灵魂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看见他好好的站在那里,春野樱感觉心里那个破了的洞,终于被填满了。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一幕让她喷笑的场景——
托比奥转身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把鸣人推了一把。
而鸣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大概是怀旧又犯傻了),正蹲在佐助面前的桌子上。
两人的脸“啪”地撞在一起,嘴唇都贴在了一起。
春野樱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声音大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旁边的井野瞬间炸了。
“不——!”她尖叫着,下意识地跳起来,“该死的!小樱你别笑了!”
春野樱的喉咙本来应该是哑的。
毕竟在战场上,她要么是嘶吼着指挥,要么是沉默着救人,已经好几个月没好好说话了。
她也不记得自己没笑过了。
现在这一笑,就像蜕了一层皮,像卸下了背上沉重的 grief——哪怕只有一瞬间。
看着两个活生生的男孩,听着他们幼稚的吵闹,再想到上一世那些战死的同伴……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笑得停不下来。
刚才还觉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实,现在却觉得那个血流成河的未来,已经远得像一场梦。
明明前,还是这场青春岁月,遥不可及地存在于她的回忆里。
眼前的画面像被人倒着放了一遍,怪得离谱。
樱看着看着,突然笑到直不起。肚子笑得发疼,她捂着蹲下去,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而那两个罪魁祸首——佐助和鸣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弹开。两张脸涨得通红,嘴里还支支吾吾地辩解,活像被抓的小毛贼。
鸣人更是夸张,用手背使劲擦嘴,像是刚吞了只苍蝇。可谁不知道呢?这家伙能为眼前的少年豁出命去,能踏遍五湖四海,甚至敢掀翻忍界、挑起战争,只为守在他身边。
樱笑得停不下来,直到眼角真的沁出泪。她愣愣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脸颊的湿意,动作里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茫然。
没哭过了?
她以为自己早把眼泪哭干了。
是从哪次开始的?是失去最后一个朋友的时候?还是抱着雾隐的尸体亡命奔逃,恨自己没能及时治好他,更恨自己直到现在都无能为力?她抱着那逐渐冰冷的躯体跑了整整一夜,里塞满了无处发泄的悲愤——她总觉得能再救一次,能按压胸口让心脏重新跳动,总觉得一切还不算太晚……
可他终究是走了。
最后一个同伴,也没了。
然后,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樱盯着指尖的水珠,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气息有些不稳。
了,没流过泪。悲伤的泪水早已在无数次的绝望里干涸,在堆积如山的尸体旁蒸发。
可现在——
她看着教室里打闹的孩子们,一张张脸熟悉又陌生。那是佐助和鸣人童年的模样,干净、纯粹,没有被战争刻下的伤痕。窗外是毫发无损的木叶村,炊烟,们在街道上穿梭,一切都和平得不像话。
她真的回来了。
这是奇迹般的第二次机会。
井野就在旁边,正扯着嗓子抱怨错过了什么。而佐助和鸣人,刚才还闹得脸红脖子粗,此刻却乖乖坐回座位——因为伊鲁卡老师叉着,正气呼呼地瞪他们。
樱轻轻攥紧了手。
那么多失去的东西,都回来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找回的,会是这哭笑不得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