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佐助:问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族史吗?”
佐助舔干净嘴角的味噌汤,点头应道:“记得,奶奶。”
怎么可能忘?那段波澜壮阔的过往,他听一次就刻进了骨子里。
阿婆罗奶奶夹给他最后一块厚蛋烧,语气突然转了方向:“那你知道宇智波是怎么来的。但今天我们学的不一样——告诉我,‘族’是什么?”
佐助夹着芝麻拌菠菜的筷子顿在半空。
“‘族’是什么?”他重复了一遍问题,眉头不自觉皱起。
这问题太奇怪了。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佐助放下筷子,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碗沿,“族就是……就是……”
他说不出来。
“很好。”奶奶突然笑了,眼神却像刀锋一样锐利,“至少你没不懂懂。少了一层要推翻的执念。”她指了指佐助只吃了一半的米饭,还有盘子里剩下的烤三文鱼,“吃吧,孩子。你要长大,得吃饱。”
佐助低下头,大口往嘴里扒饭。
查消耗太大了。两天前的联合训练把他的身体掏空,现在每一口饭都像在给枯竭的经脉注水。他甚至能想象到明天训练场上,卡卡西老师又会用那副懒散的语气说“今天继续加倍”——追求的路,从来没有尽头。
奶奶给自己续了杯茶,安静地等他吃完。
佐助早就发现了,今天的奶奶有点不一样。从他踏进神社开始,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就一直牢牢锁在他身上,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什么。
“知识的圆圈越大,未知的边界就越长。”奶奶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学得越快,就越该发现——懂的越多,不懂的就更多。”
佐助点头。比如鸣人身上的秘密,比如哥哥突然离开的原因。他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村子和家族之间,藏着他看不懂的迷雾。
“答案往往就在你身边,藏在日常的缝隙里。”奶奶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我问你的问题,你答不上来,甚至听不懂。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答案,但那有什么用?等我不在了,等你要扛起整个家族——帮你那可能回来的哥哥——遇到难题时,你能找谁要现成答案?”
她的变得异常严肃:“你得学会自己找答案。”
“卡卡西老师也说,不能只会跟着命令走,要自己思考。”佐助连忙接话。
“对,还要观察。”奶奶用指节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你的眼睛是天赐的礼物,别浪费。把那双亮眼睛用起来,别瞎。”
早饭在这句叮嘱里结束。佐助风卷残云般吃完第二碗米饭,跟着奶奶收拾碗筷、洗碗碟,动作熟练得像从小就做惯了的事——本来就是,从他记事起,每天早上都是这样。
出门时,佐助突然拉住了奶奶的手。
奶奶的手有点粗糙,却很温暖。
“走吧。”奶奶反手握紧他,脚步轻快得不像个老人,“去小夜那里。”
佐助笑着跟路过的巫女们打招呼。那些都是他的堂姐妹,每天早上都要跟着奶奶在神社打扫、修行。他忍不住问:“为什么去小夜奶奶家?”
“你总穿训练服上战场?”奶奶斜睨了他一眼,“得有能扛住任务的正经衣服。”
“哦!对哦!”佐助一拍脑门,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本来打算这周去买的,正好!”
“你是主家的孩子,不用买。”奶奶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衣服,要量身定做。”
不是责备,却是提醒。佐助连忙低下头:“是,奶奶,我错了。”
夏天彻底笼罩了宇智波的驻地。连神社的院子里都弥漫着湿热的气息,的穿过树叶,像碎金一样洒在地上。他们从神社后面的树林里走出来,踏上赤通街时,已经暖得有些黏人了。
小夜奶奶是族里最好的裁缝,爸爸和妈妈的正式和服都是她做的。她的店就在广场拐角,佐助小时候来取过好几次衣服。
“得重新量尺寸。”小夜奶奶一边给奶奶倒茶,一边让女儿们拿出软尺,“你们这些半大孩子长得太快,上一季做的羽织,这季肯定穿不下了!”
“小夜奶奶也做任务用的衣服吗?”佐助好奇地问。
“别人不做,但你不一样啊,佐助君。”小夜奶奶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村里买的成衣哪有量身定做的结实?”她突然转头朝里屋喊,“仁香!去叫你爸来!我早说让他准时到,那老顽固就是不听!”
没过,仁香的爸爸揉着眼睛从隔壁过来,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印子。仁香赶紧给他倒了杯浓茶。
“想要什么样的?”仁香姐姐拿出纸笔,笑着问佐助,“都可以按你的想法改。”
“裤子要耐磨的,比训练裤厚一点?”佐助想了想,又道,“里面要无袖的打底衫,不然太热了。还要护臂,能盖住手背的那种……外面的话,一件羽织就好?”
他说着,眼睛亮了起来。
那是属于的、真正的战衣。
佐助松了口气。
原来他们真的在认真听他说话。
瞳子姐正用在纸上记着什么,那支笔刚才还别在她盘起的头发里。“羽织的要求,你还有什么想法?”
“别害羞啊佐助小子,”聪叔揉着眼睛笑,“喜欢的话,绣几只猫上去都行。”
纱代阿姨翻了个白眼,佐助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队长大人肯定不让我穿那种衣服出村的,叔叔。……我是来要没有家纹的衣服。”
聪叔眉毛一挑。“聪明。”纱代阿姨点评道。
“没有家纹,”瞳子姐笔尖不停,“是外面没有吧?里面偷偷绣一个?”
佐助犹豫了下:“应该……可以?”敌人总不至于扒开他衣服找家纹吧?“小一点就好。”
“成!”聪叔直起身,从瞳子姐手里接过软尺,“来,佐助小子站好,量尺寸了。”
屏风后面很快响起布料摩擦声。佐助脱得只剩,任由聪叔在他身上比划。
“长高不少啊,”聪叔啧啧有声,“胳膊都长开了。多留两寸量,至少能穿一年。”
“你是希望穿一年,”纱代阿姨在外面哼笑,“这些臭小子,跟野草似的疯长!”
要是真能长得那么快,哪怕赶不上鹿丸也能缩短差距——佐助偷偷攥紧拳头。一直这么矮,实在太憋屈了。
量完尺寸出来时,瞳子姐已经画好了草图。佐助扫了一眼,指着羽织袖子摇头:“这袖子太长了,姐姐。我可学不会老师那样甩来甩去,本来打算塞护里用绷带扎起来的,跟裤子一样。”
“哦!”瞳子姐笔尖敲了敲纸,“早说啊!改成直袖不就行了,干嘛弄成长拖尾。还有别的要求吗?要绣花加别的颜色?”
佐助摇头:“就是任务服,穿出去肯定要糟践的,不用弄那些花里胡哨的。”
“这孩子真懂事。”纱代阿姨的声音飘过来,像是在跟旁边的阿婆说话。她拍了拍佐助的头,“两周后过来拿,至少三套。想起什么随时来提,越早越好啊。”
“谢谢阿姨。”佐助深深鞠躬。他们这么认真听他说话,还顺着他的意思改——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他已经没体会过了。
“那个……钱什么时候给?”
“跟你爸妈结算就行,不用你操心。”
任务用的,应该不算乱花钱吧?佐助偷偷祈祷,希望父亲别觉得太铺张。
又坐了几分钟,听纱代阿姨和阿婆低声聊了几句家常,佐助才牵着阿婆的手离开。这次阿婆没往家走,反而拐向了另一条街。
“瞳子和瞳美明年开始跟我在神社修行,”阿婆忽然开口,“她们都开了写轮眼,但眼睛太弱,不适合上战场。好在她们本来也不想打仗。”
佐助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那栋房子。“我不知道她们也有写轮眼……那她们还跟阿姨学做衣服吗?”
“学啊,”阿婆点头,“神社里有足够的巫女帮忙,活计不算重,大多是日常维护。等我走了,你妈妈会接手看管家族的历史和文物,她们和巫女都会帮她。”
佐助懂了。宇智波神社那么大,加上主的范围,确实需要不少人打理。可惜现在只有阿婆一个人住,偶尔有巫女留宿——他忽然好奇,以前主家枝繁叶茂的时候,这里该有多热闹?
铁匠铺的铃铛叮铃作响。银郎叔抬头看见他们,眼睛一亮:“哎呀,是小琉璃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佐助要出任务了,”阿婆把他往前一推,“得给他打把好刀。”
佐助猛地抬头:“阿婆!我有刀的!”刚订了衣服又要打刀,父亲肯定要生气的!
阿婆斜睨他一眼:“你用的查属性,跟我们宇智波不一样。那把刀是为火遁造的,你却用雷遁——换。”
银郎叔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像淬了水的刀刃:“雷属性?宇智波里有雷属性?”
“雷属性?”一个穿着黑围裙的青年从锻炉后面探出头,“佐助小子是雷属性?真的假的?老爹,那是不是能用银矿石了?”见佐助茫然,他解释道,“那玩意儿导电贼好!雷遁用着正好!平时都掺在玉钢里做铁丝、绳子手里剑,打刀还是头一回。”
“我……我真的不用……”佐助声音越来越小。
“由不得你。去,”阿婆松开他的手,“银时要量你的臂长。听话。”
佐助被推到银时面前,看着对方手里的铁尺,忽然觉得今天的阿婆格外强势。
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烫。
面对奶奶的坚持,佐助哪敢说半个不字?
不过他心里确实有点小激动。专门为他雷属性打造的剑……那会是什么手感?
银时哥让他伸出双臂,新一轮测量开始了。这次不用脱衣服,佐助盯着对方忙碌的手,犹豫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要是我长高了,剑还能改吗?”
“能改,”银时哥头也不抬,“但也不是非改不可。说到底还是看你——毕竟用剑的是你自己,对吧?”
佐助“嗯”了一声,安静看了会儿对方干活,那个差点问不出口的、有点冒犯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银时哥,你不想当吗?比起拿剑打架,你更喜欢铸剑?”
银时哥的动作顿住了,抬头看他的眼神带着点惊讶。佐助比他小十岁不止,但那一刻,年龄的差距好像突然消失了。对方看他的眼神格外认真,比佐助想象中要郑重得多。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佐助小子。”
“我知道,”佐助点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局促,“可你看起来……很强啊。”
银时哥忽然笑了,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就像志乃他爸揉志乃那样。
“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当。”
“哦……”佐助眨眨眼,赶紧道歉,“对不起银时哥,我不是冒犯的,就是有点……”
“好奇嘛,”银时哥打断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好奇又不是错。你肯问出来,总比瞎猜强。”
“有人会瞎猜吗?”佐助跟着对方往铁匠铺门口走,奶奶正和银狼叔说话。
“多了去了,”银时哥耸肩,“他们总觉得我躲在后方,肯定是哪里有问题。呵,要是惜命也算‘有问题’,那我还真就是个‘废人’了。”
佐助皱起眉:“他们胡说道。这根本不对。”
可他心里,族里确实有人会这么想。那些一辈子把“荣耀”挂在嘴边的长辈,看银时哥这种“不务正业”的家伙,眼神里总带着点轻蔑。
但当平民又怎么了?佐助边走边想。要是所有人都去当,谁来给我们铸剑?谁来做衣服?谁来种粮食?
奶奶在门口牵住他的手,银狼叔笑着道别,说剑一个月后就能取。离开铁匠铺时,佐助还在想银时哥的话。奶奶看他的眼神带着点了然——她总是这样,好像能看透他心里的每一个念头。
第三站是杂货店。周末的集市格外热闹,大家都围着新鲜蔬菜挑挑拣拣。宇智波的族地有大片菜园,种着的蔬菜、香料和水果,还有自己的鸡鸭牛羊,虽然不如村外的大农场多,但鸡蛋牛奶管够。唯一缺的是稻田,不过靠着这些,族人也能自给自足了。
奶奶笑着和摊主打招呼,佐助安静跟在她身边,该点头时点头,该鞠躬时鞠躬,生怕显得没礼貌。
店的瓜里婆婆在买面粉,武器店的遥叔在问咸鸭蛋的价。夏斗爷爷正和一群人讨价还价,今天的杏子和西瓜特别抢手。奶奶买了一大把秋葵,黄的红的彩椒,比佐助胳膊还长的茄子,一把豆角,还有上季最后一批草莓,连藤的番茄——最后那个她递了两个给佐助,笑着让他吃。
佐助在衣角蹭了蹭番茄皮,直接啃了起来。
“佐助小子还是这么爱吃番茄啊,”瓜里婆婆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颊,好像他还是那个的小不点,“最近训练累不累?没见你了,下次带队友来奶奶店里吃仙贝呗?我们家新烤的海苔味可香了!”
佐助立刻答应——瓜里婆婆的仙贝是木叶第一,他上次带了点去卡卡西老师家,三人组就着茶吃了个。不过带队友来族地……好像也不错?他想让鸣人看看宇智波的神社,鹿丸肯定会问一堆神社历史的问题。
“哎哟,佐助别长太快啊,”这次是枫婆婆摸他的头,她的手指因为常年种地变得粗糙,但从小就对他好,哪怕以前所有人的都追着哥哥跑,她也会偷偷塞糖给他,“长大不好吗?”
“可我不会让时间啊。”佐助老实回答。
周围的人都笑了,眼神里满是疼惜。枫婆婆眨眨眼,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不是让你留住时间,是让你心里永远揣着点孩子气的盼头——哎呀,不说了不说了,老糊涂了净说胡话!我们这些老家伙懂什么呀,对吧,阿萤?”
奶奶轻哼一声,拉着佐助转身:“别听她瞎扯,佐助,帮我把菜拎回神社。”
“等等!”夏斗爷爷赶紧跑过来,“我让我儿子帮忙送吧,阿萤大人!”
“你儿子不是刚出任务受伤回来吗?”奶奶摆手,“让他好好歇着,我们自己能行。”
佐助点点头,蹲下身去绑背上的竹篮。这篮子沉得很,可他心里却在犯嘀咕——外婆怎么什么都知道?连别家的家长里短都门儿。
“,麻烦把第二个篮子叠上来呗?”
“哎哟,小佐助,我来帮你——”
“不用!”佐助连忙直起身,脸颊有点发烫,“真不用,外婆,老师平时让我们扛的东西比这重多了!”
他偷偷调动了一丝查,顺着脊椎蔓延到,肌肉瞬间绷紧,稳稳托住了背上的重量。站起身时,连晃都没晃一下。
那田看得直乐,从怀里摸出三块黄纸的麻糬塞给他。佐助眼睛一亮,赶紧揣进怀里,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两人跟乡亲们道了别,转身往神社走。石阶又陡又长,太阳悬在头顶,烤得人头皮发麻。汗水顺着后颈往下淌,黏糊糊地贴在衣服上。蝉鸣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把微风扫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淹没了。
佐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一定要泡个冷水澡!
“佐助。”
突然,外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佐助浑身一僵,立刻站得笔直:“在!外婆!”
“我再问你一次,”外婆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在佐助心上,“什么是家族?”
佐助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踩空最后一级台阶。
什么是家族?
外婆怎么又问这个?早上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他猛地想起今天上午的事——早苗外婆带着给他量尺寸、画草图,说要给他做新羽织,还要在里面绣上宇智波的族徽;想起那个他没开口要,银时却拍着胸脯说要打一个月的剑;想起杂货铺里聚在一起聊天的农夫们,那些平时没人注意的普通族人……
“哦!”佐助眼睛一亮,抬头看着外婆,“是、是族人!我们的家族就是所有族人!不只是,还有一百个……所有人!”
外婆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笑,那笑容里带着点锐利的满意,像刀刃:“既然你懂了,那告诉我——等你成了族长,首要职责是什么?”
“保护家族!”佐助想都没想就回答,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就算他还是个孩子,也知道族长要保护族人啊!
“保护家族,就是保护族人。”外婆突然抓住他的双手,声音一下子变得斩钉截铁,“是‘人’,佐助!不是家族的利益,不是家族的地位,更不是什么权力——你要用这双手,保护每一个族人。你现在还不懂,但我要你记住。能答应我吗?”
佐助喉咙一紧,突然觉得背上的竹篮好像重了十倍。他看着外婆严肃的眼睛,用力点头:“我答应!外婆,我一定记住!”
“好。”外婆松了口气,松开一只手,牵着他往神社里走,“行了,今天的课就到这儿。把菜放好,然后吃饭。吃完我教你练写轮眼。”
后来,佐助坐在房间里,瞪着眼睛拼命维持写轮眼,连四个小时都撑不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嘀咕——早上那也叫“难”?明明写轮眼训练才更要命!
外婆说我不懂……佐助揉了揉的眼睛,心里有点不服气,族长保护族人不是天经地义吗?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他突然想问问爸爸。
可手指刚碰到门框,又缩了回来。爸爸那么忙,会不会觉得他问的问题很蠢?
算了,还是不问了。
接下来的一周,外婆的课没断过。佐助的作息彻底变了——每天跟老师练完查,晚上还得去外婆那里报到。有时候他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写轮眼根本没法凝聚,外婆却还是不依不饶,说家族历史、经济、结构这些东西,跟练写轮眼一样重要,都是族长的。
“感受到血脉的重量,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有天晚上,外婆坐在廊下,手里摇着蒲扇,“学历史不是为了背年份,是要挖出那些被埋起来的根,知道过去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才不会让未来重蹈覆辙。人总是容易忘事,容易被别人牵着走——你记住,你不是生来就要听话的,别让人把你当傀儡。”
佐助乖乖听着,把这些话像宝贝一样藏在心里。他知道外婆时间不多了,这些只有外婆能讲得这么。好在外婆他躺着听,有时候听着听着,他就睡着了。
后来,他在主屋睡的次数实在太多,连外婆都笑话他“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晚上,佐助干脆收拾了换洗衣服和常用的东西,准备搬到主屋的客房去。哦,对了,他还把自己的短刀也塞进去了——那是爸爸送他的生日礼物。
刚走到门口,妈妈突然叫住他。
“佐助,你这是……要出远门?”美琴看着他手里的,眉头微蹙,手里还拿着一个医疗——她明天就要出任务了。
“不是!”佐助赶紧摆手,脸又红了,“是、是外婆每天晚上教我东西,我总在那儿睡着,早上起来没干净衣服换……所以我想把东西放那儿……”
美琴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她走过来,轻轻摸了摸佐助的头:“原来是这样啊。那行,以后妈妈就少买些菜放家里了,你晚上在那边吃,也省得我。”
佐助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那……我多住在主屋,行吗?”
美琴看着他,眼睛里突然泛起一点。她蹲下来,抱住佐助:“傻孩子,妈妈还来不及呢。我和你爸爸总出任务,你哥哥又……唉,知道你在外婆那儿有人,妈妈就放心了。”
佐助心里一暖,原来妈妈不是不在乎他,是知道外婆能把他得更好。
他靠在妈妈怀里,用力点头:“嗯!妈妈放心,我会听外婆的话!”
“母亲,您下次出任务是什么时候?”
美琴把一篮水果递过来,指尖微凉。“明早。”她声音放柔,“今晚早点回来吃饭,走之前一家人好好聚聚。”
这是惯例。只要有人要出村执行任务,都会围坐在一起吃顿晚饭。没人说破,但每个人都——墙外的世界太,这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餐。
佐助点头应下,又问:“要请祖母过来吗?”
“她愿意就来。”美琴轻轻颔首。
佐助心里叹气。父亲和祖母向来不对付,那位守着神社的老人,总爱和家族长老唱反调。每次她来家里,空气都会变得紧绷绷的。
暮色漫过族地高墙,佐助背着行囊走在石板路上。两旁商铺的漏出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攥紧了拳头。
老师总说,他们这代人要扛起未来。可这世界的麻烦太多了,像乌云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一双稚嫩的手,怎么撑得起天?
更让他烦躁的是,越学越觉得不对劲。村子有问题,家族也有问题,连身边的人都藏着秘密。宇智波的高傲刻在骨子里,他们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可那些“对”的事,真的能让大家活下去吗?
他拐进神社的小门,院子里飘着艾草的。
祖母正在厨房忙活,竹篮里堆着刚摘的青菜。佐助上前行礼,把晚饭的事说了。
“正好,帮我把这些菜带上。”祖母指了指灶台边的陶罐,“神社后面的小菜园种的,比外面买的鲜。”
佐助把行囊放回自己借住的房间。那是走廊尽头的第二间屋,以前是他那位早逝的住的。屋里没什么陈设,墙上挂着一卷泛黄的冥想卷轴,角落盖着的签名。
佐助对着卷轴深深鞠躬。
“,借我点力量吧。”他在心里默念,“保佑我的刀,能护住想护的人。”
回到厨房时,祖母已经把陶罐封好了。佐助拎起两个沉甸甸的罐子,和祖母并肩往家走。有祖母在身边,他心里踏实多了——至少父母吵架时,她能当个缓冲。
他甚至忍不住,脚步都轻快了些。
真是太天真了。
饭桌上的寒暄只撑了两分钟。
米饭刚盛好,菜刚转了一圈,祖母就放下筷子,直奔主题。
“佐助的空闲时间,以后我来安排。”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他是宇智波的孩子,得学些得上身份的东西。”
美琴微微睁大眼,佐助则是头皮一麻。父亲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您凭什么做主?”富岳的声音冷得像冰,“佐助还没被长老会立为继承人。”
“长老会?哼。”祖母嗤笑一声,“你忘了我是谁了?”
佐助的耳朵烧了起来——整个族地,没人敢这么跟父亲说话。
祖母却像没看见富岳的脸色,继续道:“你们什么时候过他?从出生起就围着老大转,眼里根本没有这个小儿子吧?”
富岳的眉峰拧成了结。他最恨别人提这件事。
佐助心里叹气。父亲确实不喜欢祖母的“不敬”,可他对自己,不也是常年忽视吗?
“我观察他了。”祖母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这孩子有天赋,也肯吃苦。我教他,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母亲……”美琴想打圆场,却被祖母一眼瞪了回去。
“你少插嘴。”祖母说,“你常年出任务,哪有时间管他?等你退下来再说。现在,佐助我来教,保准把他教成像样的宇智波。”
富岳猛地放下筷子,瓷碗和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是说,我们没教好自己的孩子?”
“事实就是事实,不需要你承认。”祖母的语气更冷,“要是教得好,你大儿子呢?他在哪?”
卧槽。
佐助一口米饭呛在喉咙里,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赶紧端起乌龙茶灌了一大口,耳朵却竖得老高。
富岳的脸,彻底黑了。
“鼬的事……”他刚开口,就被祖母打断。
(注:原文到此处中断,按现有收尾)
富岳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一声冷哼打断。
“鼬的处境,是你们这群短视鬼搞出来的烂摊子。”
大祖母音羽的拐杖重重顿在地板上,震得食案上的汤碗微微晃动。她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扫过富岳,语气像淬了冰:“你们把所有都压在他肩上,连个选择的余地都不给。最后逼得他只能背叛血脉——这结果很意外吗?”
她冷笑一声,指尖敲着桌面:“你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舍不得给,还指望他乖乖回家?是你们亲手把他推开的。”
食案对面,美琴终于放下了筷子。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复杂的。
佐助埋着头,小口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胃里的饥饿感一阵阵翻涌,但他不敢停下。他知道,只要放下碗筷,父母的就会立刻聚焦到他身上——而他现在只想当空气。
“母亲,您这话是不是太重了?”美琴轻声开口。
“重?”音羽大祖母挑眉,“我看是你们蒙着眼,该醒醒了!”她的手突然伸过来,轻轻按在佐助的头顶。熟悉的温度让佐助紧绷的肩膀松了松。
“你们生了两个好孙子。”大祖母的声音缓和下来,“鼬和佐助,都是宇智波的骄傲。一个沉稳锐利,一个潜力无限。他们心里都着家族,比你们这群只会喊打喊杀的老家伙多了。”
富岳眉头紧锁,忍不住叹气:“又是那套‘’的鬼话?母亲,现在不是讲神话的时候,我们得行动!”
“行动?”音羽大祖母嗤笑,“你们这群人,把得一团糟,现在倒像踩在碎玻璃上,连动都不敢动了!”
食案死寂。只有佐助喝汤时,瓷碗碰撞桌面的轻响格外。
过了好一会儿,大祖母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当年我的儿子们战死,我想改变家族命运的念头也跟着死了。我退到一边,看着你们和长老们——或许你们是对的?或许真该跟村子硬碰硬?毕竟他们欠我们的太多了,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是被村子害死的。”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佐助的发顶:“直到上周,我看到佐助的老师在教他练剑。”
佐助猛地抬头。
大祖母眼中闪过一丝:“那孩子的剑术,已经有了宇智波的影子。那种锋芒,我只在年轻时见过……在我那位大祖父离开之前。”
大祖父?
佐助心里咯噔一下——是斑大人吗?
“我要再试一次。”音羽大祖母突然说道,声音微微发颤。她低头看着佐助,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却又带着坚定的,“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最后一次。”
她没有看富岳和美琴,视线牢牢锁定佐助:“你们想把鼬打造成最锋利的刀,用来对付村子,对付所有敌人……结果呢?刀断了。现在,轮到我来把佐助塑造成宇智波的柱石——就像当年我我儿子们那样。”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你们的机会用完了,现在该我了。”
佐助对上大祖母的,心脏砰砰直跳。那里的期望和悲伤,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座位上滑下来,对着大祖母深深鞠躬。
“孙儿……任凭大祖母吩咐。”
这是他第一次,以宇智波族人的身份,做出自己的选择。
音羽大祖母笑了,粗糙的手掌在他头顶拍了两下:“好孩子。把饭吃完,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你的写轮眼,需要足够的查。”
佐助直起身,重新坐回座位。他能感觉到父母的落在背上,但他不敢回头。美琴的眼神似乎带着,而富岳……大概是生气了吧?不过,大祖母会护着他的。
夹起一块放在米饭上,佐助突然想到——哥哥离开前,是不是见过大祖母?
如果当时大祖母能跟哥哥好好谈谈,哥哥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毕竟,大祖母总是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佐助压了下去。他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却忍不住猜测:大祖母说的“最后一次尝试”,到底是什么?
他不知道,但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