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佐助觉得自己快疯了。

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疯，是一种渗透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诡异变化。直到某天，他盯着镜中那个眼底没有杀意的自己，才猛地惊醒——这哪是三年前那个满脑子复仇的宇智波遗孤？

十二岁时的他，要是看到现在的自己，怕是会拔剑相向。

那时候的他，人生目标只有一个：杀了鼬，宇智波。可现在呢？他每天泡在木叶最大的医院里，给护士递钳子，帮换绷带，连队友训练时擦破点皮都要念叨半天“伤口别碰水”。

“佐助，今天麻烦你啦！”护士长平次（注：此处按上下文应为女性护士名，推测为Heiji的女性化处理，或为笔误，暂保留原名）端着托盘路过，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明天还来？”

佐助闷声点头，用消毒液反复搓着手。

他来医院帮忙，起初是怕长时间在村子里手生。后来发现，队友们的擦伤扭伤早就看了，倒是医院里那些生老，让他莫名踏实。纲手偶尔回村坐诊时，他能偷学几招高阶医疗忍术——这比单纯练千鸟有意思多了。

十二岁的佐助绝对理解不了这种心态。可那又怎样？当年的他，懂什么叫活着吗？

刚走到医院门口，佐助差点撞上一个人。

“小心。”扶了扶眼镜，顺势站直身体。他比三年前顺眼多了，白大褂穿得一丝不苟，身上再也没有蛇窟里的阴寒味儿。

“有？”佐助开门见山。

“任务出了点岔子，两个下忍被山贼了几刀，好在没伤到要害。还有个 civilian 小孩爬树摔了脑震荡，现在还在观察。田中太太今早能自己走两步了。”语速平稳，报完就走向消毒器，“辛苦你了。”

佐助没应声，径直走出医院。刚拐过街角，就看见 Sai 把画笔塞进口袋，迎面走来。这家伙脸上的笑容亮得晃眼，跟以前那种僵硬的假笑不同，甚至有点……疯疯癫癫的？

“新的街区画完了。”Sai 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笑容里的真诚几乎要溢出来。

佐助点头，抬脚就往 Sai 来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斜睨着他：“不一起？”

“不了。”Sai 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大和老师让我帮忙，说是……要帮大蛇丸做康复训练。”

佐助的脚步顿住，周身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分。“小心点。”他丢下三个字，心里却暗自发誓——回头一定要去盯着，万一那家伙旧复发呢？

宇智波街区的变化，比佐助的心态还快。

几周前这里还是一片死寂，断壁残垣上爬满青苔，风一吹都带着。可现在？外墙被刷成了明黄色、天蓝色，连屋顶都画满了卡通涂鸦。街道两旁的墙上，有精美的家族纹章，有歪歪扭扭的小猫小狗，甚至还有人画了个吐舌头的佐助——据说是某个根组织的小鬼干的。

这一切，都是 Sai 带头搞起来的。大和老师稍微提了一句“让孩子们有个家”，那些从根组织里出来的孩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泡在这里刷墙画画。现在他们中的不少人，就住在自己亲手翻新的房子里。

“佐助！”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住了他。

是 Yasuo，住在佐助隔壁的小鬼，对翻新街区的比谁都高。他正蹲在墙根下，手里的画笔在砖墙上涂着亮绿色。

“看我画的！”Yasuo 仰着小脸，满眼。

佐助扫了一眼那片晃眼的绿：“挺亮的。”

“谢谢！”Yasuo 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继续往墙上涂。涂到一半，他突然动作，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墙上一个模糊的小动物涂鸦。

佐助的落在那个涂鸦上——线条歪歪扭扭，像只又像只猫，一看就是 Arisa 的手笔。那是根组织里最小的孩子，连学校都没毕业就被救出来了。

“这个也好看。”Yasuo 摸着下巴，眼神警惕地盯着佐助，仿佛他敢说半个“不”字就用画笔戳他，“我才不会涂掉呢！”

“嗯，是挺好看的。”佐助淡淡地说。

Yasuo 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埋头画画。

佐助继续往前走，脚步比平时了些。

他已经很多年没在宇智波街区住了。灭族那晚之后，这里就成了他的噩梦，只要踏进半步，胃里就像塞了块砖头。直到几个月前，他才敢搬回来。

现在的街区，再也不是那个鬼影幢幢的地方了。墙上的每一道色彩，的每一声招呼，都在把那些的记忆一点点挤出去。他甚至开始每天回家——这种感觉，比打赢一场架还让他心安。

走在洒满的街道上，佐助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像有只蝴蝶在里扑。他突然想，鼬看到这一切会说什么？

下次哥哥回来，一定要带他好好逛逛。

去见队友的路上，佐助绕了个弯，刚好路过村口。远远就看见自来也、卡卡西和大和站在那里，送走的人是长门和小南。这两人现在经常来木叶，但每次都不长。

长门看见佐助，微微点头。佐助也回了个礼。

卡卡西看到他们，脸色总是不太自然。“哟，佐助。”他挥了挥手，面罩下的嘴角似乎扯了扯。

“有？”佐助问。

卡卡西的眼神闪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还是没逃过佐助的眼睛。“没……他上次在泷隐村出现过，但……至少没伤人。”

他们通过木叶在外的网盯着带土。这家伙既没接受木叶的邀请回来“改造”，也没再搞什么毁灭世界的阴谋。就这么游荡着，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孤魂。

佐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拍了拍卡卡西的肩膀。

卡卡西的写轮眼弯了弯，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我知道。谢谢你，佐助。”

山椒鱼半藏带着两个雨隐消失在视野尽头，大和望着他们的背影，拍了拍卡卡西的肩膀。

“给他点时间吧。”

卡卡西没说话，只是盯着那片空荡荡的树林。直到再也看不到半藏的衣角，大和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卡卡西。

“抱歉，我得走了。”

卡卡西伸手按住他的胳膊，眉头微蹙：“你一个人去？”

佐助站在旁边，心里门儿——大和这是要去“改造”又一个疯子。卡卡西是应该的，毕竟这次的目标可不是普通的叛忍。

“放心，我有分寸。”大和语气平静，“我想了。”

“你确定？”卡卡西追问，“这次不是带徒弟那么简单。”

大和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本来没想过当老师……直到遇到佐井。”他顿了顿，眼神柔和下来，“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决定。”

佐助撇撇嘴——当初是鸣人他们硬把佐井塞给大和的。不过看大和这副的样子，他懒得拆穿。

“经历了根组织的那些事……现在的我，”大和深吸一口气，“比起在暗部执行任务，我更愿意教孩子们。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哪怕对方是大蛇丸？”卡卡西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大和眼神坚定：“哪怕是他。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这样做，我心里踏实。”

卡卡西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松开手：“小心点。”

大和点点头，转身消失在树林里。佐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嘀咕——村里有人开赌盘了，赌大和这次能撑。

两人并肩走回村子，路上不断有村民打招呼。佐助有些不适应——以前他回来，大家要么躲要么骂，现在有人主动递苹果？

变化真大。

走到训练场附近时，他们听到一声巨响。

循声望去，只见训练场上坑坑洼洼，几棵大树拦折断。小樱坐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正在给自己疗伤。她的对手早就跑没影了，不知道是残了还是直接去了 morgue。

“佐助？卡卡西老师？”小樱抬头看到他们，立刻挤出一个笑容，可惜脸上的淤青太显眼，“你们怎么来了？我还没……哎！”

佐助已经蹲到她身边，眉头皱成一团：“你搞什么？”

“没事啦，这点伤不算什么！”小樱连忙摆手。

佐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直接挥开她的手，掌心凝聚起绿色的查：“别动。”

“真的没事——”

卡卡西蹲下来，指了指她的太阳穴：“这里有个拳头大的淤青，你自己没看见？”

“啊？这么大？”小樱摸了摸太阳穴，疼得龇牙咧嘴。

佐助没客气，直接把手按上去，力道重得小樱“嘶”了一声。他就是的——谁让她总是这么冲动？

“你跟谁打的？”卡卡西看着那些大坑，“要打去森林里打啊，这里是训练场。”

“又不是我的错！”小樱着嘴，把头扭到一边。

佐助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转过来：“老实点。”

“疼！放手！”

“没脑震荡，算你命大。”佐助松开手，站起身。

小樱揉着下巴，嘟囔道：“再不斩都没这么狠……”

卡卡西叹了口气：“别磨蹭了，鸣人还等着呢。”

小樱哼了一声，推开佐助的手，自己站起来。佐助看着她头上那个显眼的淤青，心里有点不爽——她乐意顶着就顶着吧，他屁事。

“ spar 别想放水。”小樱瞪了他一眼。

佐助嗤笑一声——小樱什么时候打过友好的架？就算是翻个苦无的小游戏，她都能变成毁天灭地的大战。

三人来到集市附近的石墙下，远远就看到鸣人坐在墙上，和两个 jinchūriki 聊天。风之国的芙背后的扑棱棱地扇着，得坐不住。砂隐的我爱罗则坐在一团沙子上，比石墙还高。

“——谁知道那封印会突然爆啊？我也是临时编的，总不能让那些 bounty hunters 等着我测试吧？”鸣人滔滔不绝地说着。

芙咯咯笑：“后来你把他们交上去了？”

“那当然！他们想抓我换钱，我不过是以之道还治之身。”鸣人得意地扬起下巴。

我爱罗嘴角微勾：“他们太蠢了，敢惹你。”

佐助站在不远处，看着鸣人笑得灿烂的样子，心里一暖。她和芙、我爱罗聊得那么开心，这些曾经被村子排斥的 jinchūriki，现在能在 konoha 里自由聊天。

鸣人看到他们，立刻从墙上跳下来，跑过来围着小樱转：“哇，小樱你这伤是怎么搞的？被猪撞了？”

“要你管！”小樱一巴掌拍开她，“你没看到我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卡卡西看向我爱罗：“你弟弟妹妹呢？”

“他们去岩隐参加外交会议了，”我爱罗操控沙子飘过来一点，“想恢复以前的贸易。”

“你怎么没去？”

“手鞠不让我去，说我说话太吓人。”我爱罗面无地说。

几人聊了一会儿，从各村的近况聊到最近的任务。佐助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鸣人和小樱拌嘴，看着我爱罗偶尔插一两句话，芙在旁边叽叽喳喳。

洒在身上，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佐助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种感觉……就是家吧。

谈话间，几个新人从旁边跑过。

赤丸已经长到半大熊崽的个头，正叼着牙的裤往前拽。牙骂骂咧咧地被拖着跑，眼睛却死死盯着前面窜过的灰影——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老鼠，把这只大犬惹得发了疯。

街对面的饺子馆里，第十班刚推门出来。鹿丸皱着眉跟丁次争论，井野在旁边帮，三个人吵得热火朝天，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佐助望着这乱糟糟的一幕，忽然有些恍惚。

他花了好多年才明白，——后来甚至队友之外的人——都很重要。

一开始跟着鸣人他们胡闹，不过是懒得拒绝。直到以后，他才真正把这些人放在心上。现在看着牙被赤丸拖得跌跌撞撞，佐助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不远处，日向家的堂正走着。雏田凑在宁次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眼睛亮晶晶的。宁次话不多，却一直侧耳听着，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察觉到佐助的视线，宁次抬眼望过来。两人隔空对视，默契地点了点头。

“真觉得有点不真实。”樱顺着佐助的看去，忽然开口，“咱们这辈人里，有人快要当火影了。而且这个人……”她瞥了眼旁边的鸣人，“还不是你。”

鸣人正蹲在地上逗蚂蚁，闻言头也不抬：“安可老师才刚接任，哪能这么快让贤？”

“可她明摆着在宁次啊。”樱戳了戳鸣人，“你就一点不急？”

鸣人挠了挠头，没说话。

佐助倒是知道，宁次最近被安可抓着处理政务，忙得脚不沾地。即便如此，他还是抽时间推动日向宗家分家的改革。雏田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村里的新人也大多站队，连鹿丸都帮着出谋划策。

日向家的老顽固们自然跳出来反对，可如今背后有火影，他们再怎么闹也翻不起浪来。

太阳越升越高，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路边的小吃摊支起了棚子，烤肉串的香气混着炒面的烟火气飘过来，勾得人肚子直叫。

不只是人变了。

村子的市集也跟以前大不一样。水之国的烤鱿鱼串、雷之国的炸米糕、风之国的宝石首饰……各国的特产，连玻璃吹制的小玩意都摆上了摊。

佐助忽然明白，他们在途中成长、改变的同时，木叶也在悄悄变得更好。

又聊了会儿，我爱罗和芙起身告辞。第七班对视一眼，也打算回去了。

“别忘了，你们答应帮我收拾的。”卡卡西忽然开口，手指挠了挠后脑勺，“再不整理，我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鸣人从石头墙上跳下来，伸了个：“才出去执行任务半个月，能乱到哪去？”

“是堆满了你的‘宝贝’吧。”佐助凉凉地补刀。

鸣人立刻炸毛：“那是纪念品！是我们一起冒险的回忆！再过十年看，绝对意义非凡！”

“等十年后，你的早被这些‘回忆’堆满了。”卡卡西叹了口气，“连窗户都得被占了。”

佐助没再接话。他自己的也好不到哪去——自从结束独行，他和鸣人、樱就经常互相串门，最后干脆轮流住在彼此家里。习惯了三个人吵吵闹闹的日子，再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竟然会觉得。

鸣人蹲在路边，忽然望着远处的火影岩发起呆。她双手枕在脑后，脸上带着的笑意：“真希望第一次的时候，我们也能这样。”

佐助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第一次？什么意思？”

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和樱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樱轻轻点了点头。卡卡西也从旁边碰了碰鸣人，示意她继续说。

鸣人深吸一口气，转向佐助，前所未有的严肃：“佐助，有件事，我们一直没告诉你。”

接下来的半小时，佐助听了一个匪夷所思的。

穿越时空的少女。

另一个世界里，他叛逃木叶、鸣人孤独成长的悲剧。

他们如何在那个世界做出不同的选择，又如何回到现在，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佐助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的咒印——那个在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的印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鸣人总在某些时刻眼神复杂。为什么樱有时会看着他，眼眶泛红。为什么卡卡西 teacher 总对他格外。

原来他们都经历过那样绝望的过去。

佐助望着眼前三人紧张的，忽然笑了。

他的队友们，好像都有点疯。

但奇怪的是，知道了这一切，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好，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佐助脸上。他望着鸣人，认真地开口：“所以，那个世界的我……真的那么混蛋？”

鸣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混蛋透顶！不过现在的你，还不算无可救药！”

樱也跟着笑了，卡卡西靠在树上，露出了的笑容。

远处，赤丸终于追上了那只野老鼠，地汪汪叫着。牙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骂着，却又忍不住摸了摸赤丸的头。

佐助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真好。

现在这样，真好。

第3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