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无底深渊。

博人感觉自己飘在一片虚无里，混沌的思绪成一团浆糊。周围没有，没有声音，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了。他想睁眼，眼皮却重得像灌了，只能任由意识在这片空洞里浮沉。

不知过了，一丝微弱的刺破黑暗。

博人猛地睁开眼，视线里依旧是无边的虚无，但那道若有若无的却让他了周围的景象——十个熟悉的身影正悬浮在不远处，一个个双眼紧闭，像失去意识的木偶。

他是离他们最近的那个。

博人张嘴想喊，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试着挥动四肢，身体却轻飘飘的，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突然，右眼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热感。

博人心中一动，下意识凝神看去。只见淡蓝色的查线从自己身上延伸出去，另一端赫然系在妹妹向日葵的上。是他，周围所有人身上都连着这样的查线，密密麻麻地汇聚到向日葵身上——就像被她牵着的一串气球，正随着她的漂浮缓缓移动。

更奇怪的是，向日葵身上还系着另外两条查线。一条比连接他们的线粗上一倍，另一条则更粗，几乎有拇指粗细，一直延伸到虚无深处，消失在视野尽头。

博人皱起眉。

他不是什么战略家，但能在学校和佐良娜并列，脑子自然不算笨。平时他懒得复习也能考高分，训练多半是为了发泄对父亲的不满，因此总有人说他是天才 prodigy（这词他听着就爽）。听到别人说他比同龄时的鸣人强时，那股得意劲儿更是藏都藏不住。

但现在不是耍的时候。

这次不只是鹿代和巳月，还有妹妹向日葵，以及几个朋友。所有人的安危都系在他身上，他不能像平时那样冲动行事。

博人看向向日葵，扫过她身上密密麻麻的查线。是她启动了那个卷轴吗？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被她牵着？难道除了他们找到的那个，还有卷轴？

时间……博人不是不信。毕竟他曾跟着佐助——既是叔叔，又是偶像，还是他的师父——经历过一次。那次有佐助带着，对方可是连不同维度和时间都能自由穿梭的成年人，他才侥幸没事。

他见过小时候的父亲，亲眼目睹了鸣人孤独的童年。那和他现在的生活天差地别，让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他想起自己之前对鸣人发的火，想起那些没心没肺的抱怨，想起自己一直理所当然享受着的东西，却是父亲从小渴望却得不到的……

但现在不是沉溺于愧疚的时候。

博人深吸一口气（虽然这里没有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日葵被那两条粗线牵引着，他该跟着哪条？是近的那条，还是远的那条？

他想起上次的时间，那次是跟着佐助，才顺利见到了小时候的父亲，也理解了父亲的苦衷。但这次不一样，他们被困在这片虚无里，连方向都摸。

博人盯着向日葵身上的查线，眼神逐渐坚定。

不管了，跟着那条最近的粗线走！

他试着朝向日葵的方向移动，身体轻飘飘地飘了过去。好在向日葵离他不远，伸手就能碰到。博人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轻轻朝那条较粗的查线方向推了一下。

没有摩擦力的虚无里，向日葵的身体立刻顺着推力飘了过去。而连接在她身上的所有人，博人，都像被牵着的气球一样，跟着她一起朝那条查线的方向移动。

博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们越飘越远，那条最粗的查线在视野里越来越小。不知过了，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的球体，正是那条较粗查线的终点。

就在向日葵的后背撞上的瞬间——

刺目的骤然爆发！

博人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猛地拉扯进去。周围的虚无瞬间被撕裂，无数画面像潮水般他的脑海——

宇智波眼睁睁看着两个男人屠杀族，父亲的恐惧和复仇的火焰，母亲破碎的心，还有父亲离开村子时那犹豫却又决绝的背影……

漩涡则看到了父亲鸣人孤独的童年。被人排挤，被当成怪物，努力想要得到认可，为了追回佐助拼……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博人心里，让他想起自己曾经对父亲的抱怨，对他的不理解，愧疚感再次汹涌而上。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被迫，眼睛和嘴巴张得老大，任由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冲刷着意识。

博人知道，他们已经不在那个虚无的空间里了。

但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日向一族的少年跪在祠堂前，指尖攥紧了衣角。

眼前的画面像走马灯般闪过——那是父母年轻时的影子。

母亲的眼睛里盛满了血色。

她才十五岁，却亲眼目睹了灭族的惨状。亲哥哥倒在血泊里，视为父亲的长老断了气，最好的朋友叛逃出村……死亡的阴影一层叠一层，最后连她深爱的男人也没能活下来。

少年牙齿咬得咯咯响。原来母亲脸上那道淡淡的疤，藏着这么多她不愿提起的痛。

画面一转，父亲的背影出现在训练场。

他额头上刻着笼中鸟的咒印，明明天赋异禀，却被这该死的咒印锁死了潜力。他望着天空飞过的雄鹰，眼神里是绝望——自己就像在笼子里的鸟，永远飞不出去。

直到后来，两个背负着沉重过往的人相遇了。

他们在下牵起了手，以为终于能摆脱命运的枷锁。可画面突然暗了下去，母亲的笑声戛然而止。

少年猛地抬头，心脏像被攥紧——他们的时间，原来这么短。

蛇叔的儿子站在实验室外，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玻璃后面，他的父亲正拿着手术刀，划开一个孩子的皮肤。老人、孕妇、甚至刚会走路的婴儿……没有丝毫犹豫，仿佛眼前的不是人，只是实验材料。

“为了知识，一切都值得。”父亲的声音冰冷得像蛇信。

后来，父亲了那个叫“晓”的组织，在第四次忍界大战里掀起风血雨。他亲手杀了第三代火影，把队友父亲的心智扭曲成怪物，最后死在了自己学生手里。

少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一直知道父亲是个疯子，却没想到疯到这种地步。

山中家的孩子坐在樱花树下，看着画面里的父母。

母亲年轻时像个骑士，寸步不离地跟着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直到两人同时爱上一个宇智波，友谊彻底破裂。后来一场生死之战，才让她们重新牵起了手。

父亲则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上级说“不许哭”，他就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上级说“不许爱”，他就把对母亲的喜欢藏在心底。他活着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服从命令。

奈良家的小子靠在树上，嘴里叼着根草。

画面里的父亲总是皱着眉，手里拿着本书。他反复琢磨着爷爷和阿斯玛老师的话——“玉”到底是什么？

阿斯玛老师最后抽着烟，笑着闭上了眼。父亲守在他身边，直到烟蒂烧到手指都没动。

后来佩恩，父亲站在村子的废墟里，看着保护村民的鸣人，终于明白了。

“玉……是大家啊。”

少年嘴里的草掉了下来。原来父亲那副懒散的样子下，藏着这么重的责任。

秋道家的女孩捧着薯片，眼泪却掉在了上。

画面里的父亲胖乎乎的，性格软得像棉花糖，身边却围着一群真心朋友。他们不会因为他胖就嘲笑他，反而总把好吃的分给他。

后来父亲遇到了母亲。那个漂亮的女孩第一次见他，就红着脸说：“你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太阳。”

女孩吸了吸鼻子，把薯片塞进嘴里。原来父母的，这么甜。

木叶绿色的儿子站在训练场上，拳头捏得发白。

父亲年轻时笨得要命。别人练一遍就会的忍术，他要练一百遍；别人闭着眼都能结的印，他总是出错。同伴们都嘲笑他，说他根本不是当的料。

直到他遇到了凯老师。

“小李，你不是不行，你只是需要更努力！”

父亲跪在地上，汗水浸透了衣服，却笑得比谁都灿烂。

少年擦掉眼泪，一拳砸在树上。原来父亲的“青春”，是用这么多汗水堆起来的。

画面渐渐淡去，一群孩子站在原地，各异。

博人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

他后悔了。

他只是想知道父亲为什么对工作那么执着，为什么要把整个村子扛在肩上。可看到的却是父亲小时候被人冷落，被叫做“妖狐”的画面。

那种孤独，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莎拉娜站在一旁，拳头紧握。

她只是想了解宇智波一族的历史，想知道父亲的过去。可看到的却是灭族之夜的惨状，族人的尸体堆成山，鼬哥哥眼里的绝望。

为什么连哥哥们也要一起看这些？

鹿代踢着地上的石子，一脸烦躁。

他只是想知道父亲年轻时的，却看到了阿斯玛老师死去的画面。父亲跪在地上，手里攥着半截烟，背影孤独得让人心疼。

他不想看这些。

巳月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神复杂。

他一直对父亲的过去很好奇，却从没想过要亲眼看到。实验室里的，父亲扭曲的笑容，那些画面像噩梦一样缠着他。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井阵、蝶蝶、塔尔站在一起，脸上写满了疲惫。

他们只是想回家吃零食、看漫画、练体术，为什么要被卷进这种破事里？

日向向日葵站在最前面，小手紧紧攥着裙子。

是她不好。

如果不是她偷偷碰了那个水晶球，大家就不会看到这些痛苦的回忆。

她要把一切都改回来。

孩子们互相看着彼此，脸上的从震惊变成了坚定。

不管这些回忆有多痛苦，他们都要一起面对。

因为他们是木叶的孩子，是彼此的伙伴。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