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谎!”凶手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从没说过——!”
“我猜那份离婚协议里,她放弃了你的财产继承权吧?”服部平次忽然开口,语气冷得像淬了冰,“那个侦探带着回来时,你连问都没问。三年婚姻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连句为什么都懒得说。”
他猛地低下头,帽檐的阴影彻底遮住眼睛,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冰点:“你要是问了,就会知道——那根本不是她的选择。”
“撒谎!你在撒谎!”凶手突然暴起,疯了似的扑向旁边的修枝剪。金属剪刀在灯下闪过一道,他攥着凶器转身就跑,动作快得没人能拦住。
白马探瞳孔骤缩,第一时间向附近的向导发出精神脉冲——快隐蔽!
他下意识想触碰服部平次的精神领域,指尖刚碰到那团灼热的意识就猛地收回。不对劲。
“所有人退后!”目暮警官大吼着掏出手台,“凶手在逃!户田信男,三十五岁,手持修枝剪——不是作案凶器!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高木!佐藤——!”
楼梯口突然闪过一道残影。
柯南惊得大喊:“服部!”
但已经晚了。
服部平次像离弦的箭窜上楼梯,背影里透着说不出的暴戾。
白马探心头一沉,再次尝试连接对方的精神网——这小子的意识乱成了粥,是破碎的念头在疯狂嘶吼。
保护向导。伤害向导的人。杀了向导。杀!
滚烫的愤怒几乎要灼伤他的精神力,白马探却从中捕捉到更可怕的信息——壁炉旁的火钳不见了。
“他狂怒状态了!”白马探一把推开柯南,自己也追了上去,“目暮警官!让警员!我去安抚他!”
凶手就在前面。杀了向导的人。不能让他再伤人。绝对不能!
破碎的画面在白马探脑海里闪成一片,像幽灵引路似的指挥着他的方向——右转,左转,再左转。他咬着牙提速,却自己根本追不上处于狂怒状态的,除非对方自己下来。
突然,意识里的凶手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
拔刀。像个真正的武士。
不是武士。是懦夫!
白马探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骂娘。凶手敢停下来迎战,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大阪少年已经失控。追逃结束了,但代价是什么?
钢铁碰撞的脆响从拐角传来时,白马探还没看到人影。等他冲过去,心脏差点停跳——
服部平次像头被激怒的。
作为剑术高手,白马探看过服部的剑道比赛。那家伙的步法灵动,剑招利落,带着大阪人特有的张扬和力量。可现在呢?
,只剩下般的蛮力。修枝剪划破他的手臂,血顺着小臂往下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举着火钳狠狠砸向凶手的脑袋。
“服部!”白马探大喊,试图唤醒对方的理智,“服部!”
伤害向导的人死!
不行,不能这样。你知道这不对。
精神喊话石沉大海。服部平次低吼一声,猛地发力将凶手掀翻在地。火钳高高举起,尖端在夕阳下闪着致命的——
“该死!”白马探咬碎后槽牙,指尖按向太阳穴,“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就在火钳落下的前一秒,他猛地服部平次的精神领域。
服部!
的动作骤然僵住,火钳离凶手喉咙只有寸许。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没人在意凶手。白马探的精神力刚进去,就被滔天的怒火卷住——像被扔进烧红的熔炉,耳边是愤怒的咆哮,还有无助的痛苦在疯狂冲撞。
但奇怪的是,那团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却刻意避开了他的精神线。
像一层温暖的屏障,把最烈的火焰挡在外面。
白马探心头微动。这不是服部第一次用本能保护向导了。他的精神屏障熟练得让人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稳住精神链接,退出对方的意识。不能两个人都陷进去,至少得留一个人看住凶手和周围环境——他可不想和这头失控的豹子产生的精神绑定。
服部……他试着用更温和的语气呼唤。
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高举的火钳缓缓垂到身侧。白马探能感觉到他精神里的挣扎,像困在笼子里撞得头破血流。
他试探着上前一步:“把火钳放下。”
服部平次没有立刻动作,精神网里是“不能放手”的抗拒。但向导的请求最终还是压过了本能。
“哐当——”
火钳掉在地上,在黑色地砖上滚出老远。
看着眼前失去武器的,白马探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半。他快步走到那罪犯身边,探了探鼻息——确认人已经彻底晕死过去,这才掏出手铐,“咔嗒”一声把人锁在旁边的铁上。
危险解除。
他这才转身看向服部平次。
那大阪少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地,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半。刚才那股几乎要毁天灭地的狂怒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失神状态。
白马探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之前观察过,服部平次是个,表面上看最多是二级。可二级哪会像刚才那样失控暴走?他们失控时顶多木僵,哪有这种见人就打的疯劲?
只有四级才会在失神状态下保留基本行动能力,而五级才会彻底狂怒——这明显和之前的判断矛盾。
但这也解释了另一个疑惑。
前几次见面,服部平次展现出的感知能力忽上忽下。第一次是听觉和味觉异常敏锐,第二次又变成了视觉和。如果他一直在用“感官抑制3号”,就能同时屏蔽三种感官,只留两种在可控。
可这药的副作用很致命——留下哪两种感官,随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长期用这药危险,还会让感官在失控边缘反复横跳,最后只能靠狂怒来发泄。
白马探弄。但要问出答案,得把服部平次从这失神状态里拉出来。
他试着用精神力轻轻触碰对方的意识:服部,醒醒。
对方的意识波动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分辨声音。半晌,才传来一句模糊的回应:……你不是和叶。
和叶?白马探立刻想起那个大阪少女。上次侦探甲子园结束后,是她开着摩托艇把他们从岛上接走的。难道她是服部的向导?平时都是她负责唤醒失神的服部?
可当时没感觉到她身上有强烈的向导气息啊……难道问题就出在这?
“我不是远山和叶,”白马探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靠近了两步,“但你得从失神状态里出来,了会出事。”
“……我做不到。”
“为什么?”
“我答应过和叶。”
这算什么回答?白马探皱起眉,耐着性子重复:“不管你答应了什么,出来再说,这样对你不好。”
“我答应她了……”
服部平次的意识像块浸了水的海绵,软塌塌的却又顽固得很。白马探差点忍不住直接冲进去把人拽出来——但他不敢。在失神状态下被强行唤醒,很可能会和接触到的第一个向导强制绑定。
这后果,他绝不想。
但不代表他不能用向导的精神力下达指令。
白马探眼神一凛,精神力陡然收紧,像根针一样刺向对方的意识核心:“立刻从失神状态里出来!”
“我做不到!”
“出来!”
“不,我——!”
“现在,马上!”
换做平时,白马探或许会佩服这的意志力——能硬抗向导的强制指令。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意识在指令下扭曲挣扎成这样。但现在不行,再逼下去,服部平次很可能再次狂怒,这次的目标就是他了。
果然,对方的意识开始剧烈颤抖,带着哭的嘶吼在精神层面炸开:“我答应她了!我不能!我答应过她的!”
“你答应她什么了?”白马探立刻追问。
服部平次的意识停滞了几秒,才断断续续地传来答案:“……答应她,她已经足够了……答应她,不会再跟着别的向导……答应她,会和她绑定……”
所有疑问瞬间解开。
白马探立刻放缓了精神力,声音也柔和下来:“我们可以不告诉她。”
???
“她不会知道的。我不说,你不说,没人会泄密。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感觉到对方的意志力开始松动。
“而且,她肯定不希望你因为她受伤,对吧?她会想让你尽快脱离失神状态,不是吗?”
……是啊。
服部平次的意识终于有了向上浮的迹象。
白马探趁热打铁:“来吧,该醒了。”
接下来就是耐心。白马探一边用精神力引导,一边在脑海里默诵《血字的研究》。每个向导唤醒的方式都不同,有人背历史,有人唱 entire 专辑,还有人在脑海里画画——这些精神活动能起到安抚作用。
白马探选了福尔摩斯,理由很简单——这是他最熟悉的。
“够了够了!别念那破书了!”服部平次突然捂着头呻吟起来,“所以我才喜欢看艾勒里·奎因!”
“你懂什么!柯南·道尔才是大师!”白马探下意识反驳,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冲,连忙整了整领带,了嗓子,“你感觉怎么样?”
服部平次却没接话,直接开门见山:“你刚才进我意识的时候,看到了多少?”
这是常识——向导意识引导时,会一些记忆碎片和日常细节。服部平次不是在质问,只是单纯想知道底线。
“我没刻意窥探,”白马探如实回答,“但……你根本不是表面上那种二级。”
服部平次沉默着,没有否认。
“为什么要隐瞒真实等级?”白马探追问。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终于,服部平次叹了口气,在马路中间蹲了下来,双手抱膝,下巴抵在手臂上,声音里带着的苦涩:“和叶只是个D级向导。我刚觉醒那会,我们试过绑定……结果很糟,连接根本建立不起来。”
“她太弱了?”白马探一针见血。
“是我太强!”服部平次猛地抬头,狠狠瞪着地面,语气里满是自嘲,“那次尝试差点毁了她,她昏迷了好几天。醒了之后还说没事,想再试一次……我怎么可能让她再冒险?所以我开始用‘感官抑制3号’,强行压制自己的感知。”
“这选择太冒险了。”
服部平次耸耸肩,声音低了下去:“当时觉得值得。我们都不想找别人,以为这样就能撑下去。”
“但你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越来越频繁了,”服部平次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力感,“她的头痛也越来越严重……我们都知道这样不行,可就是……放不下。”
白马探沉默了,最终还是开口:“你们该结束了。”
“什么?!”服部平次猛地抬头,怒视着白马探。
“断了。”白马探声音冷硬,重复道,“不停手,她会被反噬得粉身碎骨。”
“说得轻巧!”服部平次“砰”地拍桌起身,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晃,“你站着说话不!换作是你,能对最好的朋友说‘别等我’吗?你根本不懂——”
“我懂。”白马探打断他,双臂抱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肘,“我亲眼见过这种毁了多少人。服部,我没命令你,只是提醒你。”他眼神骤然锐利,“你和她要是真的强行绑定,或许能成功——但那点时间,足够把她的脑子成一团浆糊,落下终身残疾。”
服部平次到了嘴边的反驳,瞬间卡在喉咙里。
脑海里浮现出和叶的脸。苍白,呆滞,像他在中心特殊见过的那些向导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他绝不能让和叶变成那样。
空气安静了片刻。
“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白马探忽然开口,“虽然是在英国考的,但无论哪里认证,我都是向导。”
服部平次沉默着,指尖攥得发白。
半晌,他才摇头:“我现在……谁都不能绑定。”
白马探挑眉:“理由?”
“我有要保护的人。”服部平次说完,转身就往案发现场走。警笛声越来越近,白马探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这热血上头的大阪侦探,到底在护着谁?
为什么……他脑子里会闪过工藤新一的名字?
“喂,你没事吧?”电话那头的童音,比平时更尖细了些。
服部平次灌了口冰可乐,打了个嗝:“死不了。”
狂暴期过去三天了,爸妈还逼着他。罪犯已经落网,那个失控的也找到了新向导。听老爸说,本来是能和绑定的,可惜没成功——要是成了,证明她“尽到义务”,就能回丈夫身边了。这案子,简直晦气到家。
“对了,你怎么知道是向导?”柯南的声音带着好奇。
“我爸说的。”服部平次瘫在沙发上,“他是警察部长,四级以上的觉醒,都会通知他。警察看见街上有个家伙发呆发愣,直接当成抓了。有合适的向导人选,也会同步消息,走法律程序用的——比如人在不在辖区之类的。”
“原来如此。”柯南那边顿了顿,“不知道目暮警官会不会收到活跃的通知?”
服部平次含糊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工藤,之前跟你说的Senes-4……”
“嗯?”
“别碰。那玩意儿,要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已经在用了。”
服部平次猛地坐直,对着手机皱眉:“工藤新一!你——”
“我睡好了,服部。”柯南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点轻松,“是真的睡着,不是翻来覆去睁眼到天亮。我已经好几周没做过梦了……”
“你他妈——”
“我知道你,但我没别的选。”背景里传来毛利喊“柯南睡觉”的声音,“我得挂了,明天再打给你。”
“咔哒”一声,电话断了。
服部平次盯着黑屏的手机,狠狠把可乐罐捏扁。早知道就不该跟那家伙提Senes-4……可就算不说,以工藤新一的性子,早晚也会自己找过去。
“平次?”
门口传来和叶的声音。服部平次抬头,看见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他爱吃的草莓大福,眼神怯生生的,像只怕生的小猫。
他朝她伸出手。
和叶立刻跑过来,钻进他怀里,像往常一样蹭了蹭他的脖子。两人挤在小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难得的安静。
服部平次心里软成一片。要是能永远停在这一刻,他死都愿意。
可惜,他推开她。
他们说,快刀斩乱麻最好。再疼,愈合得也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