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瘫在侦探事务所的旧沙发上，手机屏幕还亮着。
他刚才给博士家打了个电话，结果接电话的不是博士，是灰原哀。
而灰原哀开口第一句就是——“工藤新一回家了”。
柯南当时就懵了。
开什么玩笑？他就是工藤新一啊！
不对，是“以前是”。现在的他，只是个喝了药缩小的小学生。
那住在他家隔壁的“工藤新一”是谁？
柯南猛地坐直，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是不是太着急下结论了？万一……万一真的是新一回来了呢？
但这不可能！
他还没找到解药，怎么可能有人他一步变回去？
除非……是组织的人搞鬼？
柯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机“啪”地拍在上。
这下麻烦大了。
如果那个冒牌货真的住在博士隔壁，他以后怎么继续小学生？难道要再变一次灰原哀？别逗了，上次差点被识破，绝对不能再来第二次！
“喂，你还在听吗？”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灰原哀冷冷的声音，柯南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挂电话。
他刚想开口解释，灰原哀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他：“老实说，你是不是偷了解药？”
柯南瞳孔一缩。
这女人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
“没有！绝对没有！”他急得差点跳起来，“不信你听我声音——我像变大的样子吗？”
灰原哀沉默了两秒，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你忘了你有变声器？”
柯南：“……”
哦对，他上还别着阿笠博士发明的那个玩意儿。
“呃……忘了。”他干笑两声，试图蒙混。
“忘了？”灰原哀的声音里满是嘲讽，“行，不管你有没有偷，现在立刻滚过来。”
“可是……”柯南犹豫了。
他现在在侦探事务所，离博士家还有段距离。而且还在厨房做饭，他要是突然跑出去，肯定会被追问。
“可是什么？”灰原哀的语气瞬间冷了，“你难道想让那个冒牌货继续在你家？还是说，你想被组织发现？”
柯南心头一紧。
组织……
如果那个冒牌货是组织的人，那他和灰原哀都危险了。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他咬牙答应，“不过得等我找个借口溜出去。”
“最好快点。”灰原哀说完就挂了电话。
柯南盯着黑掉的屏幕，深吸一口气。
完了，今天这怕是不好过。
他起身走到窗边，偷偷往博士家的方向看。果然，他家隔壁的亮着灯——那是他以前的家。
透过窗帘缝隙洒出来，像一只眼睛，死死盯着他。
柯南攥紧了拳头。
去看看那个“工藤新一”到底是谁！
他转身走向门口，刚拿起滑板，就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柯南？你要去哪里？”
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柯南浑身一僵。
完了，被抓了。
他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姐姐，我……我去博士家玩！博士说他新发明了一个游戏机，让我过去试试！”
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可是我晚饭都快做好了，是你最喜欢的咖喱哦。”
空气中飘来浓郁的咖喱香味，柯南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好香……
他咽了咽口水，差点就答应留下来了。
但一想到灰原哀的警告，还有那个冒牌货，他还是硬起心肠：“对不起姐姐！博士说游戏机只有今天能玩！我明天再回来吃咖喱好不好？”
皱了皱眉，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路上小心。”
“嗯！谢谢姐姐！”
柯南如蒙大赦，抓起滑板就往外跑。
“对了柯南！”突然叫住他，“如果太晚的话，就在博士家过夜吧！我明天给你带便当！”
“知道啦！”
柯南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已经冲出门去。
他踩着滑板一路狂奔，风在耳边呼啸。
十分钟后，柯南停在博士家门外。
他抬头看向隔壁的——灯还亮着，而且不止一盏。
看来灰原哀没骗他，里面确实有人。
柯南深吸一口气，走到博士家门前，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灰原哀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
“你终于来了。”她侧身让柯南进来，“再晚一点，我就要去事务所抓你了。”
柯南走进，把滑板放在角落：“那个……冒牌货还在我家？”
灰原哀点点头，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你自己看。”
柯南凑过去，透过缝隙看向隔壁。
的灯亮着，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在走动。
虽然脸，但那身形……确实很像工藤新一。
柯南的心脏猛地一沉。
难道……真的是他自己回来了？
不对，这不可能！
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身抓住灰原哀的胳膊：“博士呢？他有没有见过那个冒牌货？”
灰原哀甩开他的手，语气冰冷：“博士今天去参加发明展了，要明天才回来。”
柯南眉头紧锁：“那你怎么知道里面的人是工藤新一？”
“我听到他和打招呼了。”灰原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声音……和工藤新一一模一样。”
柯南瞳孔骤缩。
一模一样？
难道是用了变声器？还是说……
他不敢再想下去。
“走，去看看。”柯南抓起滑板，就往门口走。
灰原哀一把拉住他：“你疯了？直接过去会被发现的！”
“那怎么办？”柯南急得团团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冒牌货占我家？”
灰原哀沉默了几秒，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他。
柯南接住一看——是个微型窃听器。
“把这个贴在你家的窗户上。”灰原哀冷冷地说，“听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再决定下一步。”
柯南眼睛一亮：“好主意！”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博士家的后门，绕到隔壁的围墙外。
的窗户没严，留着一条缝。
柯南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窃听器贴在窗玻璃上，然后戴上耳机。
耳机里传来的对话声。
“……所以，你真的是工藤新一？”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当然。”另一个声音回答，语气带着几分，“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柯南的心脏猛地一停。
这个声音……真的是工藤新一的声音！
一模一样，连语气都分毫不差！
怎么可能？
柯南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掐进了掌心。
难道……他真的被人顶替了？
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好像是有人走到了窗边。
柯南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就跑。
他刚跑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谁在那里？”
柯南的脚步顿住了。
这个声音……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的窗户。
窗户被推开，一个穿着蓝色的少年探出头来。
洒在他脸上，露出一张和工藤新一一模一样的脸。
少年看着柯南，挑了挑眉：“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
柯南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真的完了。
灰原哀蜷在窗沿的架子上，手指轻轻拨开百叶窗的缝隙。窗外的晃得她眯起眼，声音压得极低：“那还能是谁……”
“喂。”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柯南站在门口，双手插，脸上没什么，只有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好奇得要命。“Ver”到底是什么？灰原哀又在这种时候察觉到了什么？
“啊……”灰原哀定了定神，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没什么，只是我很确定，那个人——不是他们的人。”
哦？不是组织的？
柯南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他本来也猜到了，但有灰原哀的确认，总归更安心些。不过……她怎么这么肯定？
“组织成员身上，都有那种……特殊的气味。”灰原哀的声音带着点飘忽，像是在回忆什么不好的东西，“而刚才那个……没有。”
气味？
柯南突然来了，伸手就抓住灰原哀的胳膊，凑上去了。“可你身上……”
话没说完，就对上灰原哀嫌弃的眼神。她额角青筋跳了跳，咬牙道：“你能不能别闹？”
柯南识趣地松开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灰原哀了嗓子，继续道：“话说回来，能得这么像的，除了他们，也就只有怪盗基德了……可是……”
怪盗基德？
柯南猛地反应过来，几步跳上灰原哀旁边的架子，顺着她刚才的视线往外看。
等等——
难道是基德那家伙搞的鬼？扮成新一的样子来恶作剧？
可基德不是会用鸽子传信吗？自从上次回忆之卵事件后，那只叫“起司蛋糕”的鸽子偶尔还会往博士家送东西。这次要是他干的，怎么连个信都没有？
不对，基德应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才对。他要是想恶作剧，选这种时候吧？万一被组织盯上怎么办？
柯南皱着眉，把这个可能性暂时压在心底——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就在这时，身边的灰原哀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手指着窗外：“你、你看！”
柯南立刻凑到百叶窗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隔壁工藤家的门口。
墨色的短发，挺拔的身形，甚至连抬手揉太阳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是工藤新一！
他正从门缝里探出头，警惕地左右张望。几秒后，像是确认了，才快步跑到信箱前，一把抓出厚厚的一叠邮件，又飞快地缩回了屋里。
动作一气呵成，活脱脱就是那个偶尔会冒冒失失，但异常的工藤新一。
柯南看着紧闭的房门，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无力地靠在墙上。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为了瞒着博士和灰原哀，他之前费了多大劲才把服部平次糊弄过去？结果工藤新一本人突然冒出来，直接把他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徒劳？
柯南长叹一声，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他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啊！
等等，不对。
工藤新一到底在想什么？
他躲了组织这么，好不容易才苟到现在，为什么突然敢正大地出现在自家门口？就算再想过回正常生活，也不至于拿命去赌吧？万一被组织的人发现……他会死的！
柯南越想越急，眉头拧成了疙瘩。
“喂。”灰原哀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你有什么头绪吗？”
柯南猛地抬头，对上灰原哀探究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躲不过去了。
他告诉她真相。
总不能说是怪盗基德扮的吧？灰原哀肯定会逼他去让基德停手，可那分明是真的工藤新一——到时候场面只会更难看。
算了，长痛不如短痛。
柯南闭了闭眼，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等下突然想出什么办法，然后后悔现在的决定啊……
，要是他再冷静点，说不定能想出别的辙。但今天早上为了糊弄服部平次，已经耗了他所有的脑细胞，加上这一连串的，他实在太累了，累到不想再费任何力气去周旋。
破罐子破摔吧。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视线不敢看向灰原哀，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尽量放平稳——尽管心脏已经快跳出嗓子眼：“我很确定……那是真的工藤新一。”
灰原哀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你在逗我”的意味：“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过这个了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柯南急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变调了，“我是说——那是真正的、货真价实的工藤新一！而我……不是！”
灰原哀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脸上写满了“你在胡说道什么”的困惑。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觉得柯南疯了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
柯南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叹了口气，肩膀垮得更厉害了：“你不会相信的……”
“什么？我为什么不会相信！”灰原哀追问，语气里带着点急切。
柯南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指着隔壁工藤家的方向，一字一句道：“我是说——我不是工藤新一，他才是。”
灰原哀的凝固了。
震惊，随即被一种无语的烦躁取代。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抬手扶额，发出一声崩溃的呻吟：“你现在跟我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柯南愣住了。
他没想到是这个反应。
也是，换作是他，恐怕也会觉得对方在发神经吧？
“我没开玩笑啊！”柯南急了，伸手想去拉灰原哀的胳膊，“这次是真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以前好像确实拿这种事逗过她。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柯南扔出去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觉得这种玩笑能随便开吗？”
“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不是工藤新一！”柯南急得都快跳脚了，可灰原哀根本不买账。
她干脆转过身，重新看向窗外，只留给柯南一个后脑勺，冷哼了一声。
柯南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以前他拼命想让灰原哀相信自己是工藤新一，她不信；现在他真心实意地说自己不是，她还是不信。
他理解，换作任何人都不会信。可问题是，他现在让灰原哀相信啊！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和戒备状态，再这么下去……
柯南挠了挠头，感到一阵无力。
不信的话，他能怎么办？
柯南猛地坐起身，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喘息。他抬手捂住嘴，心脏在里疯狂跳动。
证据！他有证据！
血型！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灰原哀被他突然的动静惊到，侧过头看他，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发什么神经？”
柯南嘴角一勾，露出个得意的笑：“我找到证据了。”
灰原哀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疲惫：“哦？证据？说来听听。”
柯南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噎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信。等着吧，等会儿就让你闭嘴。“我和工藤新一的血型根本不一样。”
灰原哀的眉毛瞬间挑高，随即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不一样你早就死了！”
柯南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别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给我输血的不是，是毛利大叔！”
“是吗？”灰原哀拖长了语调，明显不信。
柯南急得抓耳挠：“我没骗你！要不要我去医院拿？现在就抽我一管血化验！”他撸起袖子，把胳膊伸到灰原哀面前。
“工藤君。”灰原哀叹了口气，“别闹了。我早就知道了，你再怎么狡辩也没用。”
“可我——”
“而且，”灰原哀打断他，“你要是想玩这种游戏，我也有证据。”
“啊？”柯南愣住了，“你有什么证据？”
她怎么可能有证据？他根本就不是工藤新一啊！
“很简单。”灰原哀的语气带着点嘲讽，“你知道APTX4869的副作用，还知道白干能暂时恢复身体。这些事，不是工藤新一本人，谁会知道？”
柯南哑口无言。
好像……有点道理。
“那、那都是巧合！”他硬着头皮辩解，“真的！”
“巧合？”灰原哀冷笑一声，“你是想说，你一个小学生，碰巧知道能让人变小的毒药，又碰巧知道唯一的解药是白干？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
柯南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好像……确实挺扯的。
“我、我就是知道……”他声音越来越小。
灰原哀扶额叹气，一副“我真是服了你”的。
柯南看着她，心里有点。难道真的要去工藤家当面揭穿那个冒牌货？那是最后的办法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
他正纠结着，灰原哀突然转过头，盯着窗外，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柯南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有点她——她肯定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灰原哀猛地转过头，眼神里带着点了然，又带着点愤怒：“工藤君，你老实说——这是不是你和你妈联手搞的恶作剧？”
“啊？”柯南懵了，“不是啊！我妈她——”
他突然顿住，手不自觉地摸上下巴。
好像……有点可能？
他妈有希子本来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而且这个解释比基德假扮的说法更合理——既不会暴露柯南的身份，反而能巩固“柯南就是缩小后的新一”这个假象。有希子向来爱恶作剧，之前还绑架过他呢。
不过，她真的会玩这么大吗？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
柯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有希子那家伙，为了恶作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么说，现在有两个嫌疑人了——工藤新一本人，他老妈有希子。柯南还是更倾向于。毕竟有希子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拿儿子的性命开玩笑吧？
“怎么？没话说了？”灰原哀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被我猜中了？”
柯南叹了口气：“行！既然你不信，那我们就去工藤家看看！”
……
工藤里，工藤新一正坐在书房的上，手指轻轻拂过书架上的书脊。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灰尘的味道。
他回来了。
在外面躲了整整，今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靠在背上，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空气。这里虽然大，有时候会觉得，但终究是他的家。比他之前住的那个地方好太多了。
前，在热带乐园遭遇组织的那一天，他拼逃出来，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东京郊区。无意中发现了铃木家的一处空房子——那是园子小时候带他和来过的地方。
虽然不用睡大街，但那地方比工藤还要。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简单的，到处都是灰尘，他连打扫都不敢——生怕留下痕迹被组织发现。出门买个菜都得像做贼一样，生怕被人认出来。
那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他知道现在回来很危险，组织的人可能还在盯着他。但他实在是太累了。每天都在调查组织的事，连轴转，还要提防 FBI 和 CIA 的人——谁能想到这两个机构也掺和进来了？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他只想过回正常的生活。像普通高中生一样，作业写不完，而不是明天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太阳。
直到在校园剧排练时直挺挺栽倒，新一才惊觉自己累到了极致。
四肢像灌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他想家，想，甚至连园子那咋咋呼呼的声音都开始怀念。
叹了口气撑起身，视线扫过自家宽敞的书房。要不，再翻一遍《四签名》？
门铃突然炸响。
新一吓得“嗷”一声蹦起，后背“咚”地撞在书架上。
丢人。
但这反应绝不过分——他刚恢复真身十分钟，门铃声简直像催命符！组织的人找上门了？可他们会按门铃？
心脏狂跳着摸向父亲书桌上的花瓶，攥紧冰凉的瓷身一步步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
没人？
不对，往下看。
毛利家那个小不点柯南，正仰头冲他咧嘴笑。旁边还站着个面生的女孩，灰发，脸色苍白得像纸。
新一气得差点把花瓶砸过去。
虚惊一场！
他松开门把手，将花瓶重重搁在柜上，“咔哒”拧开了锁。
“新一哥哥！”柯南扑上来拽他裤，“你蹲下来嘛！”
新一半信半疑地，刚把耳朵凑过去——
脸颊突然被狠狠揪住！
“嘶——疼！”他疼得直抽气，捂着发麻的脸怒视柯南，“你疯了？！”
柯南却压根没理他，转头冲那女孩扬下巴：“看见没？我就说吧。”
女孩猛地瞪大眼睛，瞳孔骤缩成针尖。
她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浑身发抖，嘴半张着合不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那，像是亲眼目睹了世界崩塌。
新一心头一紧——这反应太不对劲了。
柯南却一脸老神在在，甚至有点…得意？
女孩缓缓低下头，僵硬地点了点，转身就往门外跑。柯南屁颠屁颠跟上去，留下新一在风中凌乱。
灰原哀瘫在博士家沙发上，感觉世界观被碾碎又强行拼凑起来。
她双手撑着额头，指节泛白，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气音：“到底…怎么回事…”
柯南有点心虚。
他本不想这么刺激她，但这事根本没法铺垫——总不能说“我不是新一”吧？
他在对面沙发坐下，决定让她缓会儿。
“你…”灰原哀抖着声音抬头，眼神涣散，“你不是…工藤？”
柯南摇头：“不是哦。”
语气太轻佻了，他后知后觉。
灰原哀立刻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剧烈起伏：“什么…”
“别急，想。”柯南想说句的话，手抬到半空又缩回来——他可不想被她的死亡凝视瞪穿。
灰原哀直起身，眼眶红得吓人，像是同时在经历十场存在主义危机：“你不是工藤…一直都不是…”
“答对啦！”柯南没忍住笑出声，带着点报复的小快感。
谁让她平时总摆着张冰山脸？偶尔逗逗她也挺有趣。
（奇怪，明明该紧张的，可他说话像脱了缰，大概是神经绷反而麻木了。）
灰原哀肯定会记恨他的…吧？
突然，她抬手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嘶——”疼得倒抽冷气，她才喃喃自语：“该死…不是梦…”
柯南恍然大悟。
难怪她反应这么大——换谁看见“死而复生”的工藤新一，都会怀疑自己疯了吧？
灰原哀猛地坐直：“等等！”她指着柯南尖叫，“那你到底是谁？！”
“别闹啦！”柯南歪头做鬼脸，“我是柯南呀！”
（玩脱了玩脱了…）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认真点…求你…”
“我没骗你！”柯南噘嘴，“我——”
“难道你是琴认错的替身？”她突然打断，眼神惊悚。
柯南差点被口水呛死：“什么鬼？！”这脑洞也太大了吧！“不是！”他急得摆手，“刚才那是真的新一！我亲眼看见他变回来的！”
灰原哀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终于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又像被烫到似的跳起来：“不对！”她指着新一家的方向嘶吼，“那他为什么没变小？没死？！”
“哦，这个啊…”柯南挠头干笑。
灰原哀的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琴和伏特加走后，新一自己抠喉咙吐了，那药没起作用…大概吧。”他道，毕竟他又不是医生。
里一片死寂。
灰原哀瘫回沙发，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柯南缩了缩脖子——完了，她好像真的要疯了。
灰原哀指尖抵着下巴，眉头微蹙，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柯南一眼就猜到，她在琢磨这事儿对工藤新一的身体有啥影响——毕竟那女人满脑子都是APTX4869的破事儿。
可没等她想透，灰原突然抬眼看向柯南，语气带着点难以置信：“但你到底是怎么……”
柯南正懵着，就听她接着说：“APTX的名单里，唯一没确认死亡的就是工藤……”
柯南瞳孔骤缩。
她该不会真以为……
“灰原同学？”柯南试探着开口，语速放得极，“我从没吃过APTX4869。”
灰原的眼睛猛地瞪大，像是突然被雷劈中，脸上写满了震惊——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了？“等等……你是说，你本来就是个孩子？！”
好家伙，还真让她猜中了。
柯南耸耸肩，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是啊，很难相信吗？”
“当然！”灰原猛地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点抓狂的意味，“你根本不像个普通孩子！你太聪明了！”
“那倒是，我确实比一般七岁小孩机灵点……”柯南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
“不是‘有点’！”灰原急得都结巴了，她低头停顿了两秒，像是在脑子里筛选柯南那些“非人类”操作的证据，然后猛地抬头，声音尖锐起来，“你会破案啊！哪个小孩会破案？！”
“显然我就会啊。”柯南摊摊手，一脸理所当然。灰原捂着头，发出一声介于呻吟和呜咽之间的声音。柯南还在火上浇油：“也不难，就跟拼拼图差不多，就是复杂点儿罢了。”
“不……根本不一样！”灰原撑着桌子站起来，话到嘴边突然卡住——“工藤君”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她像是被自己吓到了，“砰”地把额头磕在桌面上，双手抓着头发尖叫起来。
柯南也不劝，就坐在旁边耐心等她发泄完。
几秒后，灰原终于直起身，脸色虽然还是难看，但至少冷静了些。她看着柯南，声音里带着点疲惫：“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柯南啊，我不是在医院就告诉你了吗？”柯南说得理直气壮，末了还补了句，“谁让你当时不信。”
灰原的眼睛又一次瞪大，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她眼神涣散地望向远处，显然是在回忆医院那次对话——现在加上这个惊天大反转，估计她脑子都快烧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灰原突然发出一声神经质的低笑：“原来你没骗我……”说着又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荒谬。
柯南看着她，感觉她最后一点理智都快绷不住了。
灰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盯着柯南，一字一句地确认：“所以……你是说你在伪造身份的时候，直接用了自己的真名？”
柯南愣了一下，突然有点心虚地别过脸，抱臂道：“当时紧急嘛！而且……也只说了一半。”
“一半？”灰原挑眉。
柯南转回头，正视着她：“柯南是我的名字，但江户川不是。”
“哦？那另一半呢？”
柯南突然沉默了，眉头紧锁——脑子里闪过和优作的几次对话。他警惕地看着灰原：“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哈？”灰原愣了，几秒后无奈地叹气，“行吧，你不想说就不说。”
柯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好像是挺没礼貌的。
他低头沉思起来。
之前在杯户城市，他听到皮喊灰原的真名——志保。虽然不是偷听的，但他一直记着。他知道灰原还没准备好告诉他真名，所以从没提过。这种感觉就像窥探了别人的隐私，有点别扭。
或许，用自己的真名作为交换，才是对的。
“高山……”柯南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叫高山。”
“嗯？”灰原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哦……”她低下头，眼神飘忽，像是在琢磨什么，嘴里轻轻重复着，“高山……”
那语气，那——
就像认识这个名字！
跟明美当时一模一样！
柯南瞳孔骤缩，下意识攥紧了沙发扶手，指节都泛白了。他声音冷得像冰：“你认识这个名字？”
“啊？”灰原转过头，一脸茫然，“不认识啊？”
“最好别骗我。”柯南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我没骗你！”灰原看起来既困惑又有点。
柯南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不像在撒谎。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些。
“我为什么要骗你？”灰原小声辩解，“就是觉得跟那个偶像明星高山美奈美同名而已，没别的……”她看着柯南依旧怀疑的眼神，犹豫地问，“怎么了吗？”
柯南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是你姐姐……她当时也认出了这个名字。按说她不该知道的，我还以为是黑衣组织的暗号……所以才有点激动。抱歉。”
“没事。”灰原摇摇头，“如果我想起什么，会告诉你的。”
柯南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
他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灰原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你父母呢？！”
“啥？！”柯南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灯泡，“你想起什么了？！这么快？！”
“没有。”灰原的回答让柯南瞬间蔫了，瘫在沙发上。“你顶着假身份过了好几个月，他们不吗？”
哦，原来是这个。
柯南脸色一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他们死了。”
灰原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浓浓的取代：“对不起……”
“不用。”柯南飞快地打断她，“好几年前的事了，我早没事了。”
——除了几周前刚闪过的创伤性回忆。不过这种事，告诉她，至少现在不用。
“那你总得有地方住吧？”灰原接着问，眼神里带着点，“该不会……你一直一个人？”
“不是，我住别人家。”柯南赶紧解释。
“哦，那……”灰原等着他往下说。
柯南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柯南盯着脚尖，心里飞快地盘算。
当初告诉她名字时，用的就是半真半假的逻辑。她第一天就把自己的悲惨过去和盘托出，那他也该坦诚点吧？
“优作那家伙从来没问过这些……”他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点怨念。
说真的，工藤优作只听他说父母双亡就没再追问，反而省了不少麻烦——至少那家伙没机会拿这些当把柄要挟他！
“嗯？”灰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柯南猛地回神，赶紧摆手：“没什么！”
可灰原还在盯着他，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继续”。柯南尴尬地了嗓子，手指抠着沙发边缘，声音越来越小：“我爸妈去世后……就被扔进各种家庭。一开始遇到的人还行，但最后那家……”
他停顿了几秒，抬头望着天花板，像是在找合适的措辞。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老实交代：“我后来才反应过来，他们根本不是真心想我，就是为了领政府补贴。对我不管不顾的……”
深吸一口气，柯南突然抬头，语气强行变得轻快，试图驱散屋里的沉闷：“所以我想啊，在那种地方耗着，不如自己跑出来闯闯！说不定能遇到愿意真心我的人呢？然后我就来了日本——结果你看，还真让我混进毛利家了！”
当然，他自动省略了“成另一个人”的细节。
灰原沉默了几秒，只轻轻“哦”了一声。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脸上带着点不自在的——毕竟这种事她也没什么经验应对。过了会儿，她突然眨了眨眼，猛地抬头：“等等，你说‘来日本’是什么意思？”
柯南瞳孔骤缩。
糟了，说漏嘴了！
他赶紧偏过头，挠着后脑勺，耳朵尖微微发烫：“我以前……住在美国。”
“哈？”灰原更懵了，“那你为什么——”话到一半突然顿住，她意识到更的问题，“不对，你没有……父母，怎么自己过来的？”
最后两个字她没说出口，但柯南听得懂。
完了。他本来没打算告诉她自己以前犯过的事，可现在骑虎难下。不过转念一想，灰原说不定也被迫杀过人，那他非法这点小事，应该不算太严重吧？
柯南用手背捂着嘴，尴尬地咳了两声：“我可能……是偷偷溜进来的。”说完还干笑了两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灰原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你……”她揉着眉心叹气，“你非法？”
柯南更紧张了，手忙脚乱地解释：“你这么说也太直白了……”
“怎么做到的？”灰原的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就……直接混上飞机呗。”柯南耸耸肩，试图轻描淡写。可灰原的眼神明显在说“这理由鬼才信”。他只好投降：“好吧好吧，确实没那么简单。遇到安检就跟着陌生家庭后面，趁人不注意钻过去……他们大概太忙了，没工夫看脚边吧！”
灰原扶着额头，声音都在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柯南不确定她问的是非法还是身份，干脆一起回答：“就是想试试呗！而且就算美国那边发失踪人口通报，也不可能追到日本来吧？”除非美国警察能查到机场记录再顺藤摸瓜到米花町，但他当时戴了口罩帽子，再说他五岁就能从警局偷机密文件，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而且成新一也挺好玩的！”
灰原直接扶额，失望地摇着头，仿佛已经放弃理解他：“我得喝杯咖啡冷静冷静……”
柯南看着她起身走向厨房的背影，心里却沉了下去。
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灰原现在还处于震惊阶段，等她回过神来，意识到他撒谎的严重性，肯定会发飙。不，何止发飙，搞不好会彻底厌恶他——毕竟他骗了她好几个月，还因为自己的身份连累了那么多人。
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攥成拳头。
不管灰原怎么惩罚他，他都认了。
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错。
几秒钟后，灰原哀端着整个咖啡壶从厨房走出来。
显然一杯根本不够。
她重重坐回沙发，仰头就往嘴里灌，咖啡顺着下巴淌下来也不管。壶底见空时，她“咚”地把壶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柯南瞥了眼咖啡壶，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干了。
灰原哀没再说话，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柯南攥紧衣角，心一横——该来的总要来。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灰原哀抬眼，眉头皱成疙瘩：“讨厌你？为什么？”
“我……我瞒了你好几个月……还连累了好多人……”柯南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小，“你要是想跟我划界限……我也理解。”
他偷偷抬眼瞄她，却见灰原哀眼底满是疲惫——明明刚灌了一整天分量的咖啡，怎么还这么累？
“讨厌倒不至于。”灰原哀终于开口，“但我确实有点生气。”
柯南心脏一紧，连忙抬头。
“你该自己在做什么。”她语气冷下来，“那有多危险。”
“我当时不知道黑衣组织那么恐怖……”柯南小声辩解，话没说完就撞上灰原哀的冷眼，赶紧缩脖子，“对、对不起……”
“但我没说要讨厌你。”灰原哀话锋一转，“毕竟你本质就是个小鬼，虽然脑子还算，偶尔也能帮上忙。而且……要是博士早知道人能变小，我当初也不用那么麻烦。”
柯南松了口气，嘴角刚翘起来，就听见灰原哀突然说：“不过有件事。”
他猛地抬头，警惕地盯着她：“啊？”
“我们得告诉博士。”
“不行！”
柯南吓得魂飞魄散，想都没想就吼出声。灰原哀被他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你、你喊什么？”
柯南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低下头，手指抠着沙发垫：“我……我的那些发明……”
“嗯？”
“要是博士知道了，肯定会把所有 gadgets 都收走！”他急得直跺脚。
灰原哀突然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柯南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哦？”她拖长声音，“那我更要告诉他了。”
“灰原同学！求你了！”柯南双手合十，摆出拜托的姿势，眼睛瞪得溜圆，拼命挤出最无辜的狗狗眼。
他知道这招对她没用——以前少年侦探团试过无数次，每次都被她无视。可当灰原哀冷哼一声别过脸时，他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
“你看！”他不死心，“我从来没乱用那些发明！上次还救过你呢！”
“行了。”灰原哀突然打断他，抬手做出“停”的手势，像个教训孩子的妈妈，“我不跟小鬼头吵架。”
她抱起胳膊，下巴抬得老高。
“喂！你明明知道我……”
“嘘——”灰原哀晃着手指，头摇得像拨浪鼓。
柯南气得磨牙，却没法反驳——谁让她现在占着理呢？
就在这时，门“咔嗒”一声开了。
柯南僵住，缓缓转头，瞳孔骤缩——阿笠博士拎着两个购物袋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笑。
“抱歉等了，小哀。”博士锁好门，转身看见柯南，愣了一下，“哦？新一？你什么时候来的？”
柯南转回脸，看向灰原哀。
她脸上挂着得意到扭曲的笑容，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
“灰、灰原同学……你再想想……”柯南声音发颤。
灰原哀却转向博士，脸上瞬间换上甜得发的笑容：“博士！你来得正好！”
博士走过来，伸手捏了捏柯南的脸，突然变得古怪。他放下购物袋，沉默地看了柯南几秒，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厨房。
柯南：“？？？”
灰原哀：“？？？”
里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