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烈焰舔舐着城堡的残骸,很快被扑灭。
曾经宏伟的城堡只剩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柱在雨幕中呜咽。雨水混着灰烬砸在地上,像是在为这场灾难默哀。
万幸的是,地下室完好无损。
警察录完口供,人群陆续散去。柯南被强行塞进救护车——警察说他了太多浓烟,去医院检查。阿笠博士早就伪造好了,但柯南看着白花花的,心里还是一阵发毛。
谁喜欢医院啊!
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和轻微呛咳,当晚他就溜了出来。阿笠博士把他送回毛利侦探事务所,还贴心地递上了他那副标志性的眼镜。
推开门,柯南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
她怀里抱着那只白色的鸽子,指尖轻轻顺着羽毛滑动,眼神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
“姐姐。”柯南轻声开口。
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哭过。“柯南,你回来了?”她声音沙哑,“爸爸已经睡了,今天……真是太累了。”
她把鸽子放回笼子,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沥沥的雨。雨点敲打着玻璃,像敲在她心上。
“柯南,”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今天在城堡里,谢谢你救了我。”
柯南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啦,姐姐。”
“你当时的样子……”转过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真的很像新一。”
柯南的心猛地一沉。
“明明知道你不是他,”的眼泪掉了下来,“可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就是他。”
柯南低下头,拳头攥得紧紧的。他多想告诉她真相,多想抱抱她,可他不能。那个组织的阴影还笼罩着他,一旦暴露,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突然愣住了。
“嗯?”她疑惑地看向柯南身后。
柯南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中生的个子,蓝色的校服外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正是工藤新一!
“新、新一?”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新一倚在门框上,双手插,嘴角勾起一抹:“听说你了案件,过来看看你。”
柯南彻底懵了。
这家伙疯了吗?!他现在可是被黑衣组织追杀的通缉犯,怎么敢正大地出现在这里?!打电话不行吗?!
“笨蛋!”冲过去,拳头捶在他胸口,“你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
“抱歉抱歉,”新一挠挠头,“最近在忙一个大案子,今晚也得马上走。”
“啊!你都湿了!”这才注意到他的狼狈,“等着,我去给你拿毛巾和换的衣服!”
她转身冲上二楼,留下新一和柯南在原地。
可新一没有进门,反而转身朝楼下走去。
“新一?”柯南喊了一声,连忙追上去,“喂!你去哪?!”
新一没有回头,脚步飞快。柯南一路小跑跟着他下楼,直到两人站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雨已经小了,变成了毛毛雨。新一背对着柯南,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到底想干什么?”柯南喘着气问。
新一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他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突然吹了一声口哨。
扑棱棱——
一只白色的鸽子从侦探事务所的窗户飞出来,落在了新一的肩膀上。
柯南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刚才抱着的那只吗?!
“她叫芝士蛋糕。”新一笑了笑,把鸽子递到柯南面前。鸽子亲昵地蹭了蹭柯南的脸颊,柯南却僵在原地。
“看来她很喜欢你。”又一只鸽子飞过来,停在新一的手上,“谢谢你帮我她。”
柯南的瞳孔骤然收缩。
“怪、怪盗基德?!”
他猛地后退一步,肩膀上的鸽子扑棱棱飞到了他头上。
基德摘下工藤新一的,露出那张带着邪笑容的脸:“正是在下。”
“你、你为什么要假扮新一?!”柯南气得跳脚,“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基德耸耸肩,又有几只鸽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落在他的手臂上:“在城堡的时候,我看到那位小姐看你的眼神不对劲。还以为她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特意来帮你打掩护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柯南的脑子“嗡”的一声。
“你、你早就知道我是新一?!”
基德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然呢?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过我?”
柯南彻底石化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连怪盗基德都知道他的秘密?!
基德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了,我该走了。下次再见,名侦探。”
他吹了一声口哨,所有鸽子而起,遮住了他的身影。等到鸽子散去,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柯南站在雨中,头上还顶着那只叫芝士蛋糕的鸽子,风中凌乱。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
柯南盯着眼前的白衣怪盗,心里把自己骂了遍。
他怎么就暴露了?
不就是比普通七岁小孩聪明那么一点点——好吧,是亿点点。可这就能直接把他和工藤新一划等号?而且怪盗基德明明没见过新一本人!
基德却突然别过脸,耳根微微泛红,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昨晚在铃木号上,我顺手窃听了电话线路。”
柯南瞳孔骤缩。
“听到你和那个老博士的对话了。”基德抬眼,宝石蓝的眸子亮得惊人,“他叫了你好几次‘新一’。”
柯南嘴角一抽。
合着是阿笠博士那老头漏了!
他还以为基德是靠什么逆天推理识破的,结果是窃听?这也太……不讲武德了!
“不过看来我猜错了。”基德突然话锋一转,指尖转着魔术帽,“你好像不是真的工藤新一?”
柯南心里一动,干脆顺着台阶下:“算是……也不算。”
他摸了摸后颈,干笑两声:“我在玩一个游戏——看能骗多少人相信我是工藤新一。”
基德挑眉:“哦?有意思。那博士就是第一个被骗的?”
“嗯。”柯南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掰着手指开始数,“加上他的话……现在已经七个了!”
他伸出手,七根小指头晃得基德眼睛发直。
“嘶——”基德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小鬼。你和工藤差了十岁吧?怎么骗到这么多人?”
“就说我吃了能缩小的药呗。”柯南挠头,想起灰原哀那张臭脸,又补了句,“不过大部分人都是自己猜出来的,听博士说的……”
“他们信了?”基德笑得直拍,白鸽从他袖口里扑棱棱飞出来,“这理由比我偷宝石的借口还扯!”
柯南也跟着笑,心里却警铃大作。
不能说太多。
黑组织的事绝不能让基德知道——哪怕这家伙偶尔像个好人,也终究是通缉犯。
正说着,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基德瞬间收敛笑容,指尖一弹,数十只白鸽突然炸开,将他裹成一团白影。
“下次要我假扮工藤新一撑场子,尽管开口!”
声音消散在鸽群里,只留下几片羽毛缓缓飘落。
柯南抬头望天,嘴角抽搐。
开口?怎么开?你倒是留个联系方式啊!
第二天,答案砸在了窗台上。
柯南刚啃完半个三明治,就看见一只眼熟的白鸽停在窗边——正是昨晚基德身边那只,羽毛像奶油一样白。
“芝士蛋糕?”柯南眼睛一亮,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白鸽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上绑着个迷你竹筒。
柯南心跳瞬间加速,小心翼翼解开绳子。
竹筒里卷着张纸条,展开后只有短短一行字:
“省着点用。——K.K.”
K.K.?怪盗基德的缩写?
柯南差点跳起来。
他拿到了和基德的直接联络方式!还是用信鸽这种老掉牙却绝对的方式——比任何电子通讯都靠谱!
纸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P.S. 它爱吃碎麦饼干。”
柯南看着脚边歪头咕咕叫的白鸽,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基德在提醒他喂“芝士蛋糕”!
麦饼干“芝士蛋糕”?还挺搭。
他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疼!不是梦!
他真的和怪盗基德搭上线了!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柯南猛地把纸条塞进口袋。
凑过来,指尖轻轻戳了戳白鸽的:“好可爱的鸽子……你给它起名字了?”
“没、没有!”柯南连忙摇头,“是基德昨晚告诉我的,它叫芝士蛋糕!”
的手突然僵住。
空气凝固了三秒。
“基、基德?!”
一声尖叫差点把窗户震碎。
芝士蛋糕扑棱棱飞回车顶,柯南捂着耳朵往后缩,心里哀嚎——完了,又要解释了!
“你说什么?昨晚?!”
双手叉,临下地瞪着柯南,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怒火。“你跟基德见面了?!”
柯南吓得往后缩了缩,小身板几乎贴到墙根。“是、是啊……”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他扮成新一哥哥的样子来的,你当时也看到了啊!”
“新一?!”
的瞬间从惊讶转为愠怒,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上,抱臂冷哼。“搞了半天是基德那家伙?他成新一到底想干嘛?”
“这个……”柯南挠了挠头,眼神飘向窗边的鸽子,“基德说,是来谢我小蛋糕的。”
“哦?”这才注意到那只雪白的鸽子,伸手轻轻抚摸它的羽毛,“这么说,这鸽子是基德的?”
“嗯。”柯南点头,一脸困惑,“我以为你们早就猜到了啊——它当时就跟基德的单片眼镜和那颗蛋放在一起。”
“谁会想到这些啊!”没好气地瞪他,“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柯南猛地睁大眼睛:“我没说吗?”他摸着下巴回想,明明记得跟他们提过啊……难道是自己忘了?真是麻烦。
“难怪你最近总盯着这鸽子不放。”毛利小五郎叼着烟卷瘫在沙发上,吐了个烟圈,“我还奇怪你怎么突然对鸟这么。”
柯南踮起脚尖扒着桌沿,气鼓鼓地瞪向沙发上的侦探。“我它才不是因为它是基德的!”
毛利小五郎压根没理他,自顾自地抽着烟。“话说回来,你小子怎么跟基德混到一起去了?那可是大盗!”
柯南干脆爬上,叉反驳:“谁跟他混了!他就是来道个谢而已!”
毛利小五郎嗤笑一声:“鬼才信。”
“而且基德又不伤人,的啦!”柯南道,刻意忽略了对方的嘲讽。
“那也是罪犯!”毛利小五郎把烟蒂按进烟灰缸,“偷东西就是偷东西!”
“ harmless的罪犯也是罪犯。”也附和道,“柯南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了,太危险。”
柯南哼了一声,抱着胳膊扭头看向窗外,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不就是跟通缉犯聊了几句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等等,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好吧,可能他们说得对——可能。
但比起跟真正的危险分子打交道,基德已经算好的了!至少他不杀人不放火,还挺讲礼貌的。总比跟琴那种家伙在一起吧?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那么糟。
柯南从桌上跳下来,钻进坐过的里,突然开口打断了屋里的安静——毛利小五郎正翻着报纸,刚起身准备去厨房。“话说回来,每个人都是罪犯吧?”
这话一出,父女俩同时停下动作,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
“你胡说什么呢?”毛利小五郎皱眉。
“我的意思是,谁这辈子没犯过点小错啊?”柯南解释道,“比如闯红灯什么的。”
毛利小五郎放下报纸,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你小子该不会犯过什么事吧?”
“当然犯过啊。”柯南说得理所当然。
猛地回头,眼神里混合着愤怒、和失望,看得柯南心里发毛。
“哈?!”毛利小五郎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才几岁——”
“七岁!”柯南立刻纠正。
毛利小五郎嘟囔着:“不都一样……”
柯南气鼓鼓地瞪他——七岁和五岁差两岁呢!差很多的好不好!
“你能犯什么事?偷糖吃?”毛利小五郎嗤笑。
“才不是!”柯南叉,“比如闯红灯,还有幼儿园时偷过同学的——他当时抢我的漫画,活该!”
(至于身份造假、非法、伪造文件、偷偷这些……还是别告诉他们了,省得到晕过去。)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才是这家里最“犯罪累累”的那个?)
(而且偷那件事,他一点都不后悔——那家伙哭鼻子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解气。)
(难道自己骨子里有点坏?)
毛利小五郎瞥了他一眼,继续翻报纸:“奇怪的小鬼……”
柯南撇撇嘴——这种反应很正常啦,毕竟他现在的样子确实像个怪人。
见他说的都是小事,脸色缓和了些,转身进了厨房。柯南趁机掏出的纸条——是基德留下的谢礼。
嗯,留着当纪念吧,基德应该不会介意。
他把纸条塞回口袋,拉开抽屉翻找,最后只找到一支笔和一沓亮粉色的便利贴。没办法,只能用这个了。
柯南在便利贴上画了个笑脸,写了“OK!”两个字,签上“E.C.”的缩写——跟基德学的。
他把便利贴折好卷成小筒,放进鸽子上的信筒里,又摸了摸小蛋糕的头。
“去吧。”
雪白的鸽子扑棱着,从窗口飞了出去,消失在蓝天里。
柯南从上蹦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身边。
正蹲在地上收拾,几本课本和笔记本散在膝盖上。柯南仰头扯了扯她的衣角,声音软乎乎的:“姐姐?”
停下动作,侧过头看他,长发顺着肩膀滑下来:“嗯?怎么了柯南?”
“家里还有饼干吗?”
皱着眉想了想,指尖轻轻点着下巴:“这个……我不太确定哦。如果有的话,应该在食品柜里。怎么突然想吃这个?”
“没什么啦!”柯南立刻扬起笑脸,转身就往厨房跑,“我去看看!”
他踮着脚拉开食品柜的门,把里面的东西翻了个遍——饼干盒、罐头、面条……就是没看到饼干的影子。
啧。
柯南咂咂嘴,只能把这玩意儿记到采购上了。
总的来说,这一周过得还算不错。
芝士蛋糕成了家里的常客,每次带回来都能让更疼他几分。虽然灰原哀的拜访次数越来越少,但这也在意料之中。基德倒是没再寄什么预告函,只有一次塞了张纸条,上面画着芝士蛋糕的恶作剧玩法,试了几次还挺有意思,用来逗步美他们正好。
更奇怪的是少年侦探团那群家伙,对突然跟着他的芝士蛋糕没起疑心。顶多就是偶尔喊一句“柯南你家鸟又跟来了”,然后就没下文了。毛利家的食品柜里突然多出几盒饼干,也没人问为什么。
东京还下起了雪。柯南在美国的时候很少见雪,看着漫天飞舞的白色碎片,都跟着亮堂起来。可惜他翻遍了工藤家的衣柜,也没找到合身的冬。那些和裤子都太大了,套在身上像个小帐篷。好不容易找到几件能穿的,上面还印着大大的“K”字——估计是工藤家的标志?管他呢,有钱人的怪癖罢了。阁楼里应该还有小孩穿的衣服,但他不敢去翻。
毕竟那个黑衣组织还在找他。
虽然现在是柯南的样子,但琴他们要是认出他就是工藤新一……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主动拉着他去买了新衣服,毛茸茸的外套穿在身上暖乎乎的,总算不用挨冻了。
还有那副防弹眼镜,他也决定退休了。阿笠博士虽然做了备用镜片,但柯南想了想,觉得根本用不上。那些开枪的罪犯,目标都是脑袋,谁会特意瞄准眼睛?再说那眼镜虽然轻,戴了还是会头疼。留着占地方,不如扔到抽屉里积灰。
右眼的淤青也消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淡淡的印子,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但有个问题,像根刺一样扎在柯南心里——灰原哀。
这周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挺正常的。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像变了个人。整个人都蔫蔫的,眼神里带着股说不出的绝望,嘴里还念叨着“我不属于这里”“真想消失掉”之类的话。
柯南猜得到原因,多半和黑衣组织。但他能怎么办?连组织的影子都摸不到,更别说帮她解决问题了。偏偏她还感冒了,脸色苍白得像纸,肯定更差。
刚才放学的时候,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笑着和他们道别,灰原哀却一句话都没说,连手都没挥一下,只是低着头往前走,肩膀垮得厉害。
柯南叹了口气。
这周要是能完美收官,要么就是天上掉下个黑衣组织的线索,要么就是灰原哀的能好起来。
显然更难。
柯南只能替她和孩子们说了再见。太不小心把足球落在了学校,柯南就踢着球往前走。他的球技还是那么烂,一脚下去球能滚出丈远,但灰原哀根本没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他也能扯个“练习踢歪”的理由糊弄过去。
走着走着,柯南突然发现身边没了动静。
他回头一看,灰原哀站在几步开外,脸色惨白如纸。
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前方,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树叶。那,就像见了鬼一样。
柯南心里咯噔一下,顺着她的看过去。
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
那熟悉的车型,像一把冰冷的刀,瞬间刺穿了柯南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