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秀一，停在了自家的铁门前。

雨丝斜斜打在脸上，秀一看着眼前这扇雕花铁门，眉头微挑。这家伙，明明是个高中生侦探，家底倒是厚实得很。

“该死！”

一声低骂打断了秀一的思绪。他低头看去，只见缩小版的新一正踮着脚尖，手指够着门把，小脸憋得通红。那门把对现在的他来说太高了，试了几次都抓不住，最后脚下一滑，“咚”地一声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新一疼得龇牙咧嘴，揉着膝盖骂骂咧咧：“连自家门都打不开了！”

秀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场景，倒让他想起自己那辆破卡车——每次开门都得费老大劲，跟现在的新一一模一样。

新一抬头瞪了他一眼，秀一耸耸肩，没道歉。

“那现在怎么办？”秀一问道。

新一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等会儿……肯定有办法进去的。”

秀一叹了口气，把外套往头上拉了拉。雨越下越大，衣服早就湿透了，黏在身上难受得要命。他只能站在旁边，看着新一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两人像落汤鸡一样杵在雨里。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伴随着烟尘从隔壁院子冒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冲了过去。秀一心里好奇多过，而新一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院子里一片狼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从废墟里爬出来，咳嗽着拍掉身上的灰。

“阿笠博士！”新一地喊出声。

老头却一脸茫然，看看新一，又看看秀一，眉头皱成了疙瘩：“你们是谁啊？”

“是我啊！新一！博士！”新一急了。

秀一在旁边看着，地看到博士脑子里在疯狂转圈圈——这小孩跟新一长得有点像，但怎么可能是那个高中生侦探？

“你们……是新一的亲戚？他的家在隔壁。”博士指了指他们刚才没打开的那扇铁门。

秀一忍不住笑了。这老头有点意思。但笑着笑着，他心里又泛起一丝不安：新一真的能信任这个老头吗？要不要阻止他？

“不是！我就是新一！”新一气得直跳脚，嗓门越来越大，“就是那个给你发明提意见、帮你解决麻烦的新一啊！还有昨晚！那些黑衣人！那个毒药！”

声音大得秀一都觉得刺耳——这要是被那些人听到，麻烦就大了！

博士被他吼得一愣，随即脸色一沉：“再胡说我就送你们去警察局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抓新一。

秀一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新一面前，眼神冷得像冰。博士和新一都被他这气势吓得后退了半步。

“赤井，没事的。”新一拉了拉他的衣角，“让我来。”

秀一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到了一边。

接下来的几分钟，秀一算是见识到了这小侦探的本事。新一列出了一堆只有他和博士才知道的细节——比如博士偷偷藏在实验室抽屉里的，比如上次发明失败炸坏了花园的玫瑰，甚至连博士年轻时暗恋过谁都说得二楚。

博士的从怀疑变成震惊，最后终于相信了。虽然还是一脸懵，但还是把他们领进了新一的家。

终于摆脱了雨水，两人都松了口气。新一带着他们进了书房，博士则给秀一拿来了几条毛巾。

等新一去换衣服的时候，博士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你到底是谁啊？”

“赤井秀一。”秀一简单回答，“你是阿笠博士吧？”

“是、是我……”博士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新一刚才说的那个奇怪的药……是真的？”

“嗯。”秀一点头，“我和工藤君一样，都中了那个药。”

他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看着毛巾上的黑印子，皱了皱眉——这毛巾吸水性太差了，而且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脏得不行，没好好洗过澡了？

这时，新一换好衣服出来了。他穿着一套小小的，虽然有点不合身，但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秀一忍不住嗤笑一声。

新一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秀一心里嘀咕：这小子爸妈倒是挺会打扮的，连小时候的都留着。

“工藤君，借你的浴室用一下。”秀一问道。

“啊？哦，行，在二楼，左边第二间。”新一指了指楼梯，“等你出来，我有问题要问你。”

“呵，好奇心挺重啊。”秀一挑眉，“我可不能告诉你太多。”

“什么？别啊……”新一急了。

“抱歉。”秀一转身往楼上走，“我还不了解你们，怎么知道能不能信任？”

背后传来新一怨念的，像要在他背上烧个洞。秀一心里暗笑：这小侦探的脾气，跟他的外表一点都没变。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猜他十七岁是不是错了——这性子，倒像个小学生。

——

热水淋在身上，秀一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没这么舒服过了？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闭着眼睛享受了没一会儿，楼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摔上了。

秀一立刻水龙头，屏住呼吸听着。过了几分钟，他才擦干身体，穿上那套唯一能穿的脏衣服——虽然很嫌弃，但也没办法。

他轻手轻脚地下楼，却看到新一跟着一个少女走了出去。阿笠博士站在楼梯口，尴尬地挥着手。门的瞬间，秀一的眼神冷了下来。

里只剩下他和博士。博士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靠在栏杆上。

“发生什么事了？”秀一问道。

博士吓了一跳，转过身：“啊！赤井君！”

秀一走下楼梯，又问了一遍。

“新一君跟他朋友出去了一会儿。”博士解释道，“她爸爸是侦探，说不定能查到那些人的线索。”

秀一摇头：“没用的。那些人比你们想象的要狡猾得多。普通侦探根本找不到他们，而且……”他顿了顿，“他们会杀了所有调查他们的人。希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博士脸色一白：“他、他们真的这么危险？”

“何止是麻烦。”他低咒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壁，“我最不想把普通人卷进来，可现在……”

阿笠博士紧张地瞟了眼对面的男人。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外套，胡茬青黑，眼底却亮得惊人——像蛰伏的孤狼，随时能扑杀猎物。

“普、普通人？”博士咽了口唾沫，忽然想起什么，忙不迭追问，“对了！你现在住哪儿？总不能一直……”

男人眉峰骤拧，语气沉了几分：“一个月了。我没地方可去。”

阿笠博士心里咯噔一下。他早该想到的。这位FBI探员从组织的追杀里逃出来，身份暴露，国籍受限，连张合法的身份证明都没有。

“那、那要不……住我这儿？”博士搓着手，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新一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别客气！”

男人沉默了。

温暖的，冒着热气的红茶，还有博士桌上那盘没吃完的曲奇……这些平凡的烟火气，他已经没碰过。而且，博士和新一的，总不至于和组织。

“朋友？”他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暂时而已。多谢。”

阿笠博士松了口气，转身去卧室翻箱倒柜。没一会儿，抱着叠小了好几号的睡衣出来：“这是新一以前的，你将就穿一晚？明天我再给你买新的。”

男人接过睡衣，指尖触到柔软的棉质布料，忽然想起某个总是叼着棒棒糖的小鬼。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当晚，他睡在博士家的沙发上。

硬邦邦的，硌得背疼。可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组织的枪口、雪莉的实验室，还有那个永远笑眯眯的女孩……

不知熬到几点，浓郁的甜香钻进。

男人猛地睁眼，看见阿笠博士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金灿灿的堆得老高，淋着蜂蜜，还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草莓。

“醒啦？”博士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推，“知道你昨晚没睡好，特意做的！”

男人盯着，喉结动了动。

没吃过热乎的早餐了？到他差点忘了这种味道。

他拿起叉子，小心翼翼咬了一口。蜂蜜的甜混着鸡蛋的香，在舌尖炸开。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味道，却让他眼眶发涩。

“……谢谢。”他声音沙哑，几乎听。

博士摆摆手，等他吃完，才犹豫着开口：“那个……赤井君？”

来了。

男人抬眼，眼底的温度瞬间褪去：“嗯？”

“你想过换个身份吗？这样……方便隐藏。”

“换身份？”男人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脸，“他们认的是这张脸。”

博士却神秘地掏了掏口袋，“啪”地把一副黑框眼镜拍在桌上。

“试试这个！新一的备用眼镜，我加了点小玩意儿——虽然是初代原型，监听功能还不太稳定，但挡挡脸总比没有强！”

男人拿起眼镜戴上。镜片有点厚，视野微微变形，却意外地……让他那张过于锐利的脸柔和了几分。

“……勉强能用。”他扯了扯嘴角，“名字的话……”

“新一也是这么过来的！”博士眼睛一亮，“他现在叫江户川柯南！”

男人愣了愣，忽然低笑出声。

江户川柯南？这小鬼，倒是会取名字。

“我想好了。”他指尖敲了敲桌面，一字一顿，“冲矢昴。”

阿笠博士愣住：“冲、冲矢昴？”

“怎么？”男人挑眉，“你以为我会取什么更糟的？”

博士挠挠头，干笑两声：“没、没有！挺好的！那……冲矢君，以后请多指教！”

“喂——”

抗议无效。

男人看着博士乐颠颠去收拾盘子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也没那么难听。

从今天起，他就是冲矢昴了。

---

“明天开始，你和柯南一起去帝丹小学。”

冲矢昴刚端起茶杯，差点没喷出来：“你说什么？”

“小学生总得像点样子吧？”阿笠博士推了推眼镜，“一个没学籍的孩子整天晃悠，组织的人一眼就能盯上！”

冲矢昴皱眉：“学籍的事……”

“放心！我有‘渠道’！”博士压低声音，“虽然……不太合法，但特殊特殊处理嘛！”

冲矢昴沉默了。

他一个FBI探员，现在顶着假身份窝在日本，本身就已经违法。再多个假学籍……好像也没差。

“行。”他放下茶杯，“但别给我惹麻烦。”

博士松了口气，没再追问。

傍晚，柯南背着回来，一进门就扑进沙发里，脸埋在抱枕里哀嚎：“累死了——”

冲矢昴合上书，饶有地看着那团缩水的侦探：“第一天上学，这么惨？”

“惨十倍！”柯南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同学围着我问东问西，老师还让我自我介绍！我跟个傻子似的站在讲台上，脸都丢尽了！”

冲矢昴嗤笑：“至少比被组织追杀强。”

“我不管！我要解药！我要变回去！”柯南抓起抱枕砸过去，却被冲矢昴轻松接住。

“急什么？”他晃了晃抱枕，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我明天开始用新名字。”

柯南一愣：“新名字？”

“冲矢昴。”冲矢昴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而且，我会去帝丹小学——三年级B班。”

柯南的脸瞬间垮了：“你疯了？！”

“疯？”冲矢昴挑眉，“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不上学，才叫疯。你以为你为什么天天去学校？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顿了顿，看着柯南便秘似的，补了一刀：“放心，我会‘好好’陪你体验小学生活的。”

柯南：“……”

他忽然觉得，组织的追杀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书房里静得只剩下翻书的沙沙声。

昴指尖划过书页，忽然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柯南正趴在茶几上拼拼图，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他。

“你到底是谁？”昴合上书，落在柯南脸上，“你的名字……很耳熟，但我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柯南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得漫不经心：“我就是个普通小学生啊，江户川柯南。”

“普通小学生？”昴轻笑一声，“我可是侦探，上过不少报纸。我爸妈也挺有名的，你听过也正常。”

柯南瞳孔骤缩。

侦探？爸妈有名？

火石间，两个名字猛地撞进脑海——

“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他脱口而出。

那个推理小说界的传奇作家，还有隐退多年的国民女演员？！

柯南惊得差点跳起来。难怪这名字耳熟！工藤新一的父母！可眼前这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儿子？！

“你知道我父母？”昴挑了挑眉，“也是，他们当年确实红遍半边天。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好像没几个这些了……你到底多大了？”

柯南心里警铃大作，嘴上却开始胡扯：“我啊，今年九十七岁啦！”

他拖长调子，想蒙混过去。

昴却不接茬，反而凑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九十七岁？你确定？”

柯南被他看得发毛，强镇定：“当然是骗你的啦！我才七岁！”

“哦？”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一个七岁小孩，会对二十年前的案子了如指掌？为什么每次遇到危险，你的反应比警察还快？”

柯南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家伙，果然早就怀疑他了！

“你……”他刚要辩解，昴却忽然话锋一转。

“你和那些穿黑衣服的人，是什么？”

柯南浑身一僵。

黑组织！

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我不认识什么黑衣人！”他矢口否认，手心却开始冒汗。

昴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复杂：“别了，我知道你在查他们。”

柯南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你……”

“我也在找他们。”昴的声音低沉下来，“不过不是合作，是狩猎。”

狩猎？！

柯南彻底懵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要找黑组织？是敌是友？

“你到底是谁？！”他忍不住吼出声。

昴却站起身，重新拿起书，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柯南看着他的背影，拳头攥得死紧。

这个男人，就像一团迷雾，让人看不透。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工藤新一的身份，恐怕瞒不住了。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