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斗攥着刚练好的，指尖都在发烫。

今晚不一样。

老爸说有场“特别演出”，还特意让老妈带他来后台。快斗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他偷偷练了三个月的手法，从洗牌到变花，连镜子都夸他有天赋。说不定，老爸会让他当助理？

“妈，你说老爸会不会让我上台变个鸽子？”快斗晃着母亲的胳膊，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千影脚步一顿，视线却飘向窗外飞驰的夜景。她的笑容有点僵，像被风吹歪的纸花。“傻孩子，你才九岁，后台太乱了。”

快斗撇嘴。不对劲。

从出门开始，老妈就魂不守舍。她平时会笑着揉他的头发，今天却只是拍拍他的手背，眼神里藏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直到推开剧场后门，那股不安才凝成实质。

后台本该是喧嚣的——化妆师喊着补妆，师跑着搬箱子，连师都在骂骂咧咧调角度。可今天，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只有老爸站在尽头的阴影里。

他没穿平时的黑色礼服，而是套了件银灰色的。料子在昏暗里泛着冷，像夜空中的星尘。快斗从没见过他穿成这样，陌生得让人心。

千影快步走过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呼吸声。就像……别重逢的恋人，生怕一开口就会碎掉。

快斗的后颈发麻。那股从早上就缠着他的预感，突然变成冰冷的蛇，顺着脊椎往上爬。

“爸？妈？”他的声音有点抖，原本准备好的玩笑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黑羽盗一松开千影，蹲下身，视线和快斗平齐。他的眼睛里没有平时的笑意，只有沉甸甸的严肃，像压着块。

“快斗，听好。”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惊雷炸在快斗耳边，“我不是叫你们来看演出的。”

快斗懵了。“什……什么？”

“他们找到我了。”盗一的手指攥紧，指节泛白，“那些追了我十年的人，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在他们动手前，见到你们。”

“他们？”快斗的脑子嗡嗡作响。谁？谁会追老爸？难道是……学校里被他恶作剧过的老师？还是隔壁蛋糕店的老板？不对，那些人最多骂两句，可老爸的——像在面对洪水。

“没时间解释了。”盗一和千影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有太多东西，快斗看不懂，却觉得鼻子。

他突然从袋里摸出一样东西。

不是，不是魔术棒，而是一颗石头。

灰扑扑的，像路边捡的，连点都没有。可千影看到它时，却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惨白。

“这是……潘多拉？”

快斗的头更晕了。潘多拉？神话里的盒子？老爸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很重，很稳，带着金属的冷硬。

两个穿黑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像两只盯着猎物的眼睛。

快斗的心脏猛地缩成一团。炸开，他想跑，却被千影一把拉到身后。

“哟，蛇，找到咱们的小鸽子了。”为首的男人咧开嘴，露出黄牙，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盗一猛地站起，挡在他们身前。他的背影挺直，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墙。“你们走错地方了。演出在主，左转第三个门。”他的声音里还带着魔术师的从容，可快斗能看到他后背的肌肉在绷紧。

“砰——！”

子弹擦着盗一的耳朵飞过，嵌进身后的墙壁，起一片白灰。

笑声戛然而止。

男人的脸沉下来，像覆盖了一层冰。“少废话，黑羽盗一。把潘多拉交出来。”

快斗的脑子“嗡”地一声。

黑羽盗一？那不是老爸的名字吗？不对，他们叫的是……“怪盗基德”？

老爸是怪盗基德？那个偷遍宝石的大盗？

快斗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看着老爸从里拿出那颗灰石头——潘多拉，原来这就是他们要的东西？

“没时间了。”千影抓住快斗的手，指尖冰凉，“快，捂住耳朵。”

快斗下意识做。掌心贴着耳朵，却挡不住那股绝望的气氛。他看到老爸转身，背对着他们，银灰色的在下闪着。

男人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划破空气。

“最后一句话，小偷？”

走廊里静得可怕。快斗能感觉到母亲的手在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像擂鼓，能看到老爸的肩膀微微起伏——

然后，他听到了老爸的声音。

很低，却得像刻在灵魂里。

“快斗，记住。”

“魔术不是骗术，是……”

后面的话，快斗没。

因为下一秒，枪声响起。

像惊雷，像炸开的烟花，像他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

快斗的手指死死抠着耳朵，指节泛白。可那声音还是钻了进来，钻进脑子里，钻进心里，把他刚才所有的、雀跃、好奇，炸成了碎片。

他看到老爸晃了一下，银灰色的上绽开一朵红色的花。

像雪地里的，妖冶，却刺眼。

千影猛地抱住他，把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快斗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硝烟味，呛得他眼泪直流。

“爸……”他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像受伤的小。

可回答他的，只有走廊尽头传来的、冰冷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

父亲身后的墙壁突然炸开！

砖石碎屑混着尘土如雨般落下，呛得人睁不开眼。

快斗只觉得天旋地转，下意识去抓母亲的手，却扑了个空。混乱中，他听见一声闷响，抬头就看见一枚宝石擦着自己的脸颊飞过，划出一道弧线。

是母亲踢飞的？

那可是个持枪的劫匪！

快斗还没反应过来，眼角突然瞥见另一个劫匪正举枪对准自己。冰冷的枪口像毒蛇的信子，在昏暗的线下泛着寒芒。

“砰——！”

剧痛瞬间炸开！

子弹撞上了那枚宝石，发出刺耳的脆响。快斗闷哼一声，庆幸自己没被直接爆头，可下一秒，碎裂的宝石渣子就像无数把小刀，扎进他的皮肤、脸颊，甚至眼睛里。

他听见风声呼啸，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噗通”声。

世界突然安静了。

死寂。

几秒后，母亲的声音穿透耳鸣传来。快斗感觉有人扑到自己身上，一块柔软的布料紧紧捂住他的脸。是千影！她的手在发抖，指尖冰凉，却动作飞快地检查他的伤口。

“快斗？快斗你醒醒！”

千影的声音带着哭，快斗能听见她对着手机说话，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地址和伤势。电话挂断后，她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他。

快斗却没觉得疼。

奇怪的麻木感蔓延，连眼睛里的刺痛都变得遥远。

“快斗，能睁开眼睛吗？”千影的声音在颤抖。

“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快斗艰难地开口，“爸呢？他怎么样？”

“别管你爸！”千影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刻放软，“看看你的眼睛，快睁开试试。”

快斗咬着牙，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

不是模糊的血色，也不是黑暗。相反，一切都得可怕——暴露在外的金属管道上的纹路，悬浮在空中的尘埃粒子，甚至空气流动时形成的漩涡，都像镜头一样在他眼前展开。

明亮，锐利，像水晶一样剔透。

快斗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近乎疯狂的喜悦涌上来，压过了后脑勺越来越重的疼痛。他的扫过房间，最后落在母亲的脸上。

千影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睫毛上沾着灰尘，嘴角却紧紧抿着，眼神里满是恐惧和。

快斗想开口她，却发现自己的下巴像被锁住一样，张不开嘴。

甜的气味钻进鼻子里，像烤焦的杏仁，又像融化的糖果。

他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视线里的色彩开始扭曲，变成一片片模糊的。

最后，他看见母亲惊恐的脸越来越远，耳边只剩下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