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世界伴着一声轻柔的叹息从沉睡中苏醒。夜色褪去，将天空晕染成粉金交织的温柔色彩。这是个新旧交替的时刻，昨日的沉重悄然消散，新一天的希望在空气中弥漫。

可在这片宁静里，灰原哀却在今早第十次打了哈欠，手里攥着热咖啡，头发还带着淋浴后的潮气。仿佛连宇宙都在嘲笑她的起床挣扎——管它黎明多壮丽，有些东西比如晨起的昏沉，永远都不会变。

昨晚她和博士熬到半夜，博士解不开密码的样子。灰原心里，他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顺便找个借口不让她熬夜。作为回报，今天她就让博士睡个懒觉，自己来准备早餐。她笑着又抿了口咖啡，重新琢磨起那串密码。

T b x o b e b x a f k d q l q e b B k f d j x B u m b a f q f l k

不过是个移位3的简单凯撒密码，就看用的是什么语言。彦最近学英语的劲头出奇地足，灰原猜他十有会选英语。太应该知道最常用的字母是“E”，可以从这里，步美说不定能解出前两个词是“We are”。后面的就算没有柯南平时的帮忙，他们几个也能搞定。

我们要去谜之探险队。

今天他们会拿到那个谜题，解开后就去参观“谜之密码与破”展览——主角是英国数学家计算机科学家艾伦·图灵。彦生日刚收到新电脑，现在对计算机和密码的东西更着迷了。所以博士和她都觉得这个展览对少年侦探团的大家来说，应该会很有意思。

让灰原有点烦的是，柯南的手机今早已经响了次，是服部平次打来的。一开始她没管——平次应该也有柯南另一部手机的号码才对——但架不住电话响得越来越频繁，她还是接了起来。

“喂？”

“嗨——我是服部。你哪位？”

“灰原哀。”

“哦……我找新一，可他不接电话。”

“他把这个手机落在博士家了。你打他另一部了吗？”

“打了，一样没人接。”

“他说要去见，说不定还在陪她忙吧。”

“才不是。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他的——他已经不在那边了。”

“什么意思？”

“好像他们昨天分手了。和叶已经对着我吼了两个小时，现在才七点啊……搞得像我错了似的！她说我应该找新一谈谈，把说。一开始我不想打扰他，但后来想想，还是得确认下他没在搞什么大动作……”

灰原的心跳漏了一拍。新一一向喜欢冲动行事，这个时间点实在太可疑了。说不定分手只是某个大计划的一部分——比如为了分散谁的注意力，在查案时保护不被卷进来。他这种不跟别人说自己行动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了……灰原转向对着新一房子的窗户，可白天里根本看不到任何动静。她昨晚也没确认他回没回家——毕竟她不想像个间谍似的盯着人家。

“对了，你是他吧？”服部的声音继续传来，“能不能去他家看看他在不在？要是在的话，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知道了。”灰原说完就挂了电话。

门铃响了三次，死寂的屋子连点回应都没有。

灰原哀指尖触到口袋里阿笠博士给的备用钥匙，正准备掏出来，门却轻轻一推就开了——根本没锁。

心脏猛地一缩，和烦躁像冰碴子混着热水灌进胃里。她跨进门，第一反应就是扫向鞋柜。只要看到工藤新一毛利的鞋子，哪怕只有一只，她都能立刻转身走人，就当自己没来过。

可鞋柜上空空如也。连冲矢昴的鞋子都不见踪影。

没人在家？

不对。如果工藤没回来，门不可能不锁。灰原皱着眉，扫过。外套？手提？有没有什么能证明有人回来过的痕迹？

她突然想起，工藤变回原样前特意给她看过那身衣服。这几天天气暖得很，他根本不会带外套出门。

下一步该怎么办？灰原站在原地犹豫。要是进他卧室，指不定会撞见什么不想看的东西。可没有鞋子这件事，像根刺扎在她心上——都到这份上了，鞋子还重要吗？

“我好想见你啊，雪莉……”

冰冷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突然缠上她的后颈。

灰原瞬间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另一种可能性猛地撞进脑海——组织找到工藤了？可如果真是那样，他现在早该是尸体了。

不对。要是组织动手，这房子早该烧成灰，门从里面反锁，他的尸体在火里烧成灰烬……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灰原深吸一口气，继续往里走。厨房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她最终停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不等回应就推了进去。

工藤新一躺在床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床边掉着一只鞋，另一只在门口，像是进门时随手踢过去的。

“门铃响了三次，你没开。”灰原开口，语气尽量平淡，像是没看见他这副颓唐模样。她走到床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服部让你回电话。”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却在他脸上扫过——眼睛肿得像核桃，明显是几天没睡，但身上没有伤口。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灰原心里有了数——那些传闻是真的。

工藤没说话。灰原放柔了语气：“你还有七个半小时。”

“不用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不用再等我了。”

灰原瞳孔一缩，无数念头在脑子里炸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织不出来。她就这么站着，听他疲惫地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我告诉她真相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侧过头看她，灰原下意识地绷紧肩膀，脸上的藏都藏不住。

“但我搞砸了。”工藤的声音更低，“她中途就哭着求我别查那个案子了，我根本说不出口APTX的事。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我要选案子，不选她。”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他重新把脸转向天花板，像是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灰原却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我才发现……”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柯南从来没让她失望过。她想念的不是工藤新一，是那个小鬼。不止她，灰原……我花了这么想变回原来的样子，可原来的生活早就没了。醒醒吧，没人在等工藤新一回来。但柯南不一样——他有朋友，有伙伴，还会他……”

工藤盯着天花板，那些话像石头一样压在他胸口。他曾经那么执着地想变回自己，想回到过去。可现在才发现，那不过是场幻觉。是他记忆里的影子，早就找不到了。在一个个案子、秘密和半真半假的日子里，工藤新一已经消失，只剩下柯南。这个念头让他恐惧，比面对组织时还要怕。

“工藤君……我——”

“叫我柯南。”

灰原咬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工藤揉着眼睛，像是想把眼底的疲惫都擦掉。

“都是我的错。”灰原低声说，语气里满是苦涩。无数个夜晚，她都在重复这个念头——如果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就像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那样。是我发明了那种药，把绝望带到这个世界上。所以……”

“别说了，灰原。”工藤打断她，“就算不是你，他们也会找别人。换个科学家，说不定连愧疚和良心都没有。有你在我们这边，至少还有希望找到解药。而且……”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是我让等工藤新一回来的——两次。”

他放下揉眼睛的手，重新盯着天花板。灰原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数到二十，才转身走向门口。

“七个半小时后我再来。”她轻轻说，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