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怪盗基德终于能下床了。
工藤新一坐在餐桌旁,嘴里嚼着刚热好的速冻华夫饼,手边还放着一杯黑咖啡。突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望去。
宫野志保扶着一个身影走下来。那人穿着宽松的号服,半边身体都靠在她肩上,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是基德。
虽然脸色还有点苍白,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狡黠。
志保把他扶到餐桌旁的上,基德一坐下就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她自己则坐在工藤对面——巧得很,正好挨着基德。
工藤放下叉子,开门见山:“感觉怎么样?”
基德瞥了他一眼,轻轻点头:“还行吧。”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中了一枪还能活着,算不错了。”
话音刚落,他的突然认真起来:“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他看向工藤,又转向志保,“没有你们俩,我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不用谢我。”工藤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语气平淡,“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基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突然压低声音:“黑羽快斗。”
工藤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志保也愣住了,手里的水杯差点滑下去。
“你……确定要告诉我这个?”工藤语速飞快,“我可是侦探,你就不怕——”
“怕什么?”黑羽快斗翻了个白眼,“真要抓你早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他瞥了眼志保,“宫野小姐要是想我死,第一天就该给我注射氰化物,哪用得着费心治疗?”
他身体前倾,眼神诚恳:“我希望你们叫我的名字。”
工藤心里掀起巨浪。
怪盗基德的真实姓名……就这么轻易说出来了?
他确实有无数次机会把这家伙送进监狱,但每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收手。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真的想过要把基德绳之以法?
他看向志保,对方眼中也闪过同样的困惑。
深吸一口气,工藤开口:“黑羽快斗……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
快斗笑了:“那是自然。”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虽然没戴单片眼镜,但那动作再熟悉不过,“我单片眼镜上的三叶草,就是因为姓氏里有‘黑羽’的。至于名字嘛……”他耸耸肩,“我爸妈大概是觉得好玩才取的。不过我挺喜欢的,侦探君。”
“工藤新一。”
快斗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工藤重复道:“你叫我名字,我也叫你名字。”
快斗愣了几秒,随即脸颊微微泛红,点了点头:“行,工藤。”
一直沉默的志保这时开口:“我也叫你黑羽君吧。”
工藤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忘了她还在这儿。
志保没理会他的反应,继续对快斗说:“不过你还没好,暂时别想着回家。在客房再住几天,等我确认没问题再说。”
快斗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宫野医生。”
他看向志保的眼神,在工藤看来竟带着点……宠溺?
工藤突然觉得心里堵得,他了嗓子,强行转移话题:“黑羽,之前我问你的事——”
快斗回过神,脸上还带着刚才的笑意:“你是说追杀我的那些人?”他耸耸肩,“行,我告诉你。谁让你都卷进来了呢?”
“谢了。”
工藤突然站起身,抓起咖啡杯就往门口走。他实在不想再在这个房间里了——看着那两人的互动,他心里就莫名烦躁。这种感觉太奇怪,他不想深究,只想赶紧逃离。
“我了。”
快斗和志保都愣住了,对视一眼,满脸困惑。
工藤没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他走后,志保站起身。快斗抬头问:“你也要走?”
志保摇头:“不是,我去做早餐。”
“我帮你。”快斗说着就要起身。
他刚站起来就晃了晃,毕竟在床上躺了一周,身体还没恢复。但他还是站稳了,拍了拍胸口:“这点小事没问题。”
志保惊讶地看着他:“你会做饭?”
快斗点头。
“工藤君上次进厨房差点把房子烧了。”志保嘴角抽了抽,“我可不敢让他碰。不过你……虽然长得像,但应该比他强吧。”她转身走向厨房,“想来就来吧。”
快斗跟在她身后,笑着说:“那肯定。我妈走后,我就自己学做饭了。”
“你爸爸呢?”志保打开冰箱,开始往外拿食材。
快斗脚步一顿,声音低沉下来:“死了。”
志保的动作也停了。
“是他们杀的。”快斗道,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志保沉默片刻,轻声说:“节哀。”她转过身,看着快斗,“我们一样……都因为那个组织失去了重要的人。”
快斗点头,没说话。
胃里突然一阵翻。父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是他亲眼所见的噩梦,一周来每天晚上都会重演。他甩了甩头,想把那画面赶走。
志保适时转移话题:“会做 omelet 吗?”
“会。”快斗上前一步,从冰箱里拿出鸡蛋,“说真的,宫野。”他看着志保,“谢谢你救我。”
志保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鸡蛋:“不客气。”
这一周卧床的日子里,快斗已经信任了这个前组织成员。她用自己的知识救人,为姐姐的死痛苦,痛恨那些毁了他们生活的组织成员。
七天时间,他们成了朋友。
这一周,黑羽快斗见工藤新一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次侦探出现在视野里,他里就像揣了只乱撞的,心跳快得离谱。
他喜欢工藤新一。
这个认知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明明是不该有的,却从天台那次谈话开始疯长——就是新一追问他组织秘密的那天。到现在,快斗甚至觉得自己爱上了对方。
可他不敢承认。
快斗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他想起高中时的日子,那时他还是江古田高中的捣蛋鬼,每天变着法儿整蛊同学。教室的天花板会突然落下鸽子,黑板擦会在老师转身时“啪”地拍在对方背上。每次恶作剧成功,青子都会抄起拖把追着他满教室跑,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那时候真好啊。
他一边当怪盗基德偷宝石找潘多拉,一边和青子打打闹闹,日子鲜活又热闹。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也是怪盗界的传奇。
直到后来和青子在一起,搬进她的。
一切都变了。青子不喜欢他的恶作剧,他只能收敛本性。日子变得像杯温吞水,索然无味。青子含脉脉看着他时,快斗总觉得喘不过气。为了逃避,他开始更频繁地作案,偷更多宝石,还常回旧着——那里藏着他所有的秘密,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他从来没爱过青子。高中时的亲近,不过是把她当最好的朋友。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没勇气说出口。
快斗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失踪一周了。
青子肯定急坏了。虽然已经分手,但至少该报个平安。
他刚想拿起手机,楼下传来脚步声。工藤新一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刚烤好的贝果。
快斗下意识坐直身体。旁边的灰原哀靠得很近,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这是为了随时观察他的伤势,毕竟他之前受了枪伤。
工藤新一的扫过来,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两秒。快斗看到侦探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那不是,而是……嫉妒?
快斗心跳漏了一拍。
没等他细想,工藤新一已经转身上楼,脚步有些急促。
快斗和灰原哀看完电影,平复了些。他拔掉手机,拨通了青子的电话。
“笨蛋快斗!”电话刚接通,青子的怒吼就炸响在耳边,快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说走就走,连个消息都没有!”
“对不起啊青子。”快斗干笑着道歉。
“是因为我吗?”青子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哭。“是不是我让你搬出去,你就真的消失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快斗叹了口气。“别瞎想,我只是受伤了,在朋友家伤。这几天脑子浑浑噩噩的,才没联系你。”
“快斗……”青子的声音哽咽了。“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消失了。就算你骗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快斗心口一紧,喉咙发涩。“嗯,我答应你。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等你好点……”青子顿了顿,“来看看我吧?不过可能会有点尴尬。”
快斗苦笑。“何止有点,简直尴尬到爆炸。我还是回旧住吧,东西我会回去收拾的。”
“嗯……你真的没事吧?”青子不放心地追问。
“放心,我很好。”
“记得联系白马和红子,他们也很你。”
“知道了。再见,青子。”
挂了电话,快斗靠在墙上,胸口闷得发。青子的声音里藏着未断的,那股尴尬和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是你前女友?”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快斗一跳。他抬头,看到工藤新一倚在门框上,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是前女友,分手了。”快斗连忙解释,“就是告诉她我为什么失踪。”
工藤新一“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但眼底的那点异样更明显了。
快斗心跳加速,那些压抑的差点冲破防线。不行,不能让新一知道。他肯定会厌恶自己的。
快斗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你想知道追杀我的那个叫的人吗?他杀了我父亲——初代基德。我父亲当年就是为了找一颗叫潘多拉的宝石……”
接下来的几分钟,快斗把所有和盘托出。工藤新一听得很认真,偶尔插一两句提问。
讲完后,两人都沉默。
“我可能有线索了。”工藤新一突然开口,眼神锐利起来。“我得出去一趟,追这条线。明天早上应该能回来。”他顿了顿,道,“告诉宫野,我走了。”
快斗还没反应过来,工藤新一已经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快斗一人,还有满室的寂静。
他靠在墙上,指尖冰凉。
工藤新一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第三天早上,直到太阳落山,那个熟悉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快斗站在窗边,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口的位置像被掏空了一样。
他知道,工藤新一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