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志保从小就是个怪物。
不是贬义,是所有人的。
两岁识千字,五岁解微积分,十岁就能看懂父母留在实验室里的半成品论文。
可天才的世界总是孤独的。在父母死于那场“意外”后,姐姐宫野明美成了她唯一的。
但组织不存在。
十三岁那年,她被塞进飞往美国的飞机。组织说,她的天赋不该浪费在日本,该去顶尖实验室深造。
她知道这是借口。
组织只是想把她和明美分开,让她彻底变成只会做实验的机器。
美国的五年,她像海绵一样吸收知识。化学刻进骨髓,生物实验信手拈来。那年,她拿到博士学位,组织给了她新的代号——雪莉。
回到日本那天,明美在机场等她。姐姐抱着她哭,说她瘦了,头发也长了。
可她们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明美在组织里负责执行任务,她在地下实验室研究药物。两人住在同一栋,却常常一个月见不到一面。
更糟的是,明美交了个叫赤井秀一的男朋友。后来她才知道,那家伙是FBI的卧底。
组织对明美的监视骤然升级。
唯一的,是明美偶尔会在她休息时,偷偷把她从实验室拽出来。
那天下午,明美带她去了郊外的花田。
漫山遍野的鲜花像打翻的颜料盘,风一吹,香气裹着扑过来。
宫野志保的第一反应是——这些花里有三种含生物碱,两种能提炼麻醉剂,还有一种花瓣汁液混合能做简易毒药。
“志保,又在想实验了?”
明美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姐姐歪着头笑,眼睛弯成月牙,像小时候给她糖吃时一样。
宫野志保抿抿唇,老实点头:“这些花的成分很有意思……”
“停!”明美捂住她的嘴,语气带着点无奈,“今天不准想工作。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做田野调查的。”
玩?
宫野志保愣了。
她好像从来没学过怎么玩。从记事起,生活就是实验室、书本、组织的命令。
“试试嘛。”明美拉着她坐在草地上,把一朵小雏菊别在她头发上,“你不用一直当雪莉的。偶尔做回宫野志保,好不好?”
那天下午,她试着闻了闻花香,试着追了追蝴蝶,甚至试着躺在草地上看云。
风很软,云很白,姐姐的笑声很甜。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很长。
直到二十四岁那年,琴推开实验室的门。
男人银色的长发沾着雨丝,嘴角勾着她最熟悉的、残忍的笑。
“宫野明美死了。”
琴的声音像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宫野志保握着试管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试管里的紫色液体晃了晃,差点洒出来。
“知道了。”她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谢谢通知。”
“哦?”琴挑了挑眉,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你姐姐死了,你就这反应?”
“任务失败的下场,她早该。”宫野志保转过身,背对着琴,盯着实验台上的皿,“组织里的人,谁不是把命挂在裤带上?”
“算你识相。”琴冷哼一声,“记住,你是雪莉,不是宫野志保。别学你姐姐,做些不自量力的蠢事。”
脚步声消失后,宫野志保才缓缓蹲下去。
试管“哐当”掉在地上,紫色液体流了一地。
她捂住嘴,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下来。
姐姐……她唯一的姐姐……
三天后,她收到一封加密邮件。
发件人是个陌生的ID,只有短短几行——
“我是工藤新一。你姐姐生前和我联系过,她给了我组织的。我会帮你逃出来。”
下面附着详细的逃跑路线,实验室的监控死角、守卫换班时间,甚至还有地下车库的备用钥匙位置。
宫野志保盯着屏幕,手指颤抖。
是陷阱吗?还是……姐姐最后的安排?
她赌了。
赌这封邮件是真的。赌姐姐没有白死。
当晚,她邮件里的指示,避开所有监控,从通风管道爬出去,坐上了停在后门的黑色轿车。
车开了半个小时,停在一栋前。
她按了门铃,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门开了。
门口站着个十七岁的少年,穿着白衬衫,头发微卷,眼神锐利得像鹰。
“宫野志保?”少年上下打量她,侧身让开位置,“进来吧。”
“你是工藤新一?”宫野志保警惕地盯着他。
“嗯。”少年上门,“我给你准备了客房,去休息?”
很大,得很温馨。和她住了十几年的冰冷实验室不同。
工藤新一带着她上楼,推开一间客房的门。床上铺着干净的被子,书桌上放着一杯温水。
“暂时只有这些,”工藤新一挠挠头,“你需要什么明天再说,我去买。”
宫野志保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抓住他的。
“等等。”她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知道组织的布局?怎么敢帮我逃出来?”
工藤新一转过身,眼神沉了沉。
“我认识警方的人,通过他们联系上了组织里的卧底。”他顿了顿,语气软下来,“你姐姐……我没能救她。这是我欠她的。”
宫野志保的心脏猛地一缩。
原来姐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
眼泪再次涌上来,她却倔强地仰起头,不让它掉下来。
“谢谢。”
这两个字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工藤新一的心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刺却又脆弱不堪的女孩,轻声说:“安心住下吧。这里很。”
宫野志保点点头,看着工藤新一离开的背影,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
窗外的进来,落在她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第一次觉得——
活着,好像也没那么难。
终于,志保松开了手。
“谢谢你。”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心里却泛起一阵陌生的脆弱感。
这不是她的常态。
毕竟,她本该是那个冷傲的雪莉,不是现在这个缩在角落、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女孩。
“还有……明天早上,我会开始告诉你。”志保深吸一口气,再次松开手,眼神里多了几分决绝,“我会把组织的一切,都告诉你。”
新一笑了。
“谢谢你,宫野。”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现在,你该好好休息了,好吗?”
志保点点头,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那短暂的温度。
“我会的。你也早点睡,工藤君。”
新一低笑一声,转身离开房间。
“我尽量。”
门的瞬间,志保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新一带着志保出了门。
她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长卷发的假发,发丝垂到肩膀,让她莫名想起了姐姐明美。
“为什么选这个?”志保摸着假发,声音里带着点复杂。
新一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带着点怀念:“我妈是演员,家里这种东西多的是。”
两人一路沉默,很快到了最近的。新一推着手推车,开始往里面塞各种日用品——牙刷、毛巾、换洗衣物,甚至还有几志保没见过的零食。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留下?”志保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开口。
新一回头,眼神坚定:“不然呢?你现在能去哪里?”
志保哑口无言。
是啊,组织在追杀她,姐姐已经不在了,她除了这里,无处可去。
里人来人往,新一突然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你怕吗?怕他们看穿你的,找到你?”
志保身体一僵,随即点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怕。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逃了。实验室现在应该已经被研究员接管,我的失踪报告,此刻应该已经摆在琴的桌上了。”
她顿了顿,眼神黯淡下去:“自从姐姐死后,他们就一直盯着我。”
新一的眼神冷了下来,握着购物车的手紧了紧:“你删了我发你的邮件,对吧?”
志保挑眉,语气带着点嘲讽:“当然。”
“回收站也了?”
志保忍不住轻笑出声,抬头看着他:“你当我是笨蛋吗?”
新一看着她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也跟着笑了起来:“抱歉,最近案子太多,神经有点紧。”
他叹了口气,眼神飘向远处:“基德那家伙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还有这个组织……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志保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突然想起姐姐临终前说的话——工藤新一,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答应过帮你。”她轻声说。
新一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志保心里一动。
她昨天才认识这个侦探,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但姐姐信任他,他也确实救了她。她告诉自己不能放下警惕,可看着他眼底那抹沉重的,她又觉得……他和琴那些人,不一样。
至少,他眼里有温度。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的喧嚣。
“死人了!”
新一脸色骤变,几乎是瞬间就冲了出去。志保瞳孔一缩,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她现在还不能信任新一,但跟着他,总比一个人面对无处不在的组织要好。
更何况……她心里涌起一股的好奇。
她见过死人,实验室里的、组织处决的,但那些都不是姐姐。所以当她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时,并没有像一样失措。
男人脸色发青,眼睛圆睁,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新一已经了他的“侦探模式”,大声指挥着周围的人:“都别过来!保护现场!发现尸体的人,马上去报警!”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围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志保走到尸体旁边,蹲了下来。她从拿出一副手套戴上,轻轻碰了碰男人的脖子。
“死亡时间不长。”志保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做实验报告,“尸僵还没开始,最多三十分钟。”
新一回头看了她一眼,点头:“这里是员工通道,人少,不容易被发现。死因呢?”
志保凑近男人的嘴边闻了闻,眉头微蹙:“氰化物中毒。有杏仁味。”
新一蹲下来,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你很专业,宫野。”
志保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谢谢。”
她看着自己的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她的科学知识,不止能用来制造毒药。
或许,还能用来救人。
或许,还能……为姐姐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