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

她最后一次攥紧他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仿佛要把这触感刻进骨血里。

工藤新一僵在原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

他看见她眼底的挣扎，看见她嘴角那抹单薄得像血线一样的微笑。

“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他的心脏。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身体还是像被抽走了灵魂，麻木得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大脑在强行隔绝现实，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发抖，窒息感铺天盖地涌来，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不！不要！撑住！你听见没有……？”

他地拨开她脸侧的碎发，拼命忽略那双已经失去的眼睛。

“为什么要这么做？”

沾满鲜血的手止不住颤抖，铁锈味的气钻进，得他脑子发昏。

到处都是血。

绝望、愤怒、悲痛，让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他猛地喘不过气，从床上弹坐起来。意识混沌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是梦。

冷汗浸湿了后背，他用冰冷的手指抓了抓头发，试图把那噩梦从脑子里赶出去。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的根本不亮房间。

他放下手，闭着眼听里狂跳的心脏。‘又来了……’他在心里无声地咒骂，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床头柜上的闹钟。

绿色的LED屏幕亮得刺眼——凌晨五点四十三分。

想再睡是不可能了。

他烦躁地抹了把脸，掌心是冷汗。嫌弃地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床，脚步虚浮地走向浴室。

冷水扑在脸上的瞬间，他终于了些。

他一遍遍地掬起凉水泼脸，搓洗着自己的手——明明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可那仿佛永远也散不去。

他撑着冰冷的洗手台，看着最后几滴水流进下水道，才眨了眨眼移开视线。指尖划过太阳穴，冰凉的触感却驱不散脑海里的噩梦碎片。

‘每次都一样……’

他没擦干脸上的水，也没看镜子一眼，转身就走。这几乎成了每天的例行，他受够了。

真的受够了。

每次从同一个梦里惊醒，然后睁眼到天亮。像个怕黑的小孩，总觉得床底下、衣柜里藏着怪物——可他的怪物，连白天都不肯放过他。

它们如影随形，像影子一样黏着他，甩都甩不掉。

为什么偏偏缠着他不放？

当年他离开，就是为了不让悲剧重演。他抛下一切……她。

可时间根本不肯让他忘记。反而每晚都把他拖回过去的迷雾里，逼他一遍遍看自己做过的事，和没做到的事。

他走到，昨天用过的茶杯孤零零地摆在沙发和扶手之间的小桌上。房间里的都显得太大，一张扶手就够他用了，但他还是勉强布置得像个“家”。

‘一下，总没坏处。’

他皱了皱眉，走到里为数不多的奢侈品——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后背还有冷汗往下淌，渗进他随手披上的灰色睡袍里。眼下的乌青像是刻上去的，明晃晃地宣告着他又一夜没睡好。

一阵寒意袭来，疲惫像冷雨一样从身上往下掉。他几乎能预想到下午看案卷时会困得睁不开眼，到时候肯定会骂自己——但他活该。

当年的事，他阻止不了，也挽回不了……要是能倒流，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时间从来不会遂人愿。

它总是跟他作对。他，没人能阻止时间流逝。你摸不到它，抓不住它，只能眼睁睁看着。

时间只会一直走。

要么狂奔向前，要么溜走。人们只能站在岸边看着，祈祷那汹涌的洪流不要太早把自己卷走。

一声沉重的叹息从他年轻的喉咙里逸出。

是他背叛了时间？还是时间背叛了他？

他疲惫地摇了摇头，用手指梳理着凌乱的黑发——，是他被时间骗了。毕竟，他现在看着的这双眼睛，和十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那明亮的蓝色，一点没变。

眼角没有皱纹，嘴角也没有法令纹——除非他笑。可他已经没真心笑过了。

他终于“追上”了那个一年级的小鬼，却从来没真正摆脱过他。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累了。

真他妈累了！

他受够了镜子里的那张脸——它每天都在撒谎，逼他把这个谎言融进生活里。他甚至不敢看窗户玻璃映出的自己，不敢面对“他是谁”这个问题。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十年前，他明明那么渴望能再看到这张脸，渴望能用这双眼睛，再好好看看她。

‘别想了，不准再想。’

身体微微一颤，这个念头就已经让他受不了。

很简单——他不能想她，不能再追逐那些永远实现不了的梦。

窗外的天开始蒙蒙亮了。

时间还在走。

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只能跟着走。

他闭上眼，贪婪地呼吸着黑暗里的宁静。

再睁开时，窗玻璃上的倒影已经淡了。朦胧的漫进来，把窗外的世界染成一片灰蒙。

云层像厚重的棉被，死死捂住了刚露头的太阳。只有一点猩红，不甘心地从云缝里渗出来，像凝固的血。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沉睡的城市。

这个点，街道上还没什么车。但他知道，再过十分钟，这里就会被钢铁洪流淹没。喇叭声、咒骂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会把的宁静撕得粉碎。

嘴角勾起一抹，他刚想转身，突然顿住。

边缘有动静。

两个身影正急匆匆地往外走，手牵得很紧。距离太远，脸，但那黏在一起的姿态，一看就是热恋中的小。多半是在了一整晚，赶在天亮前偷偷溜走。

他喉结动了动，移开视线。落在的树上，心沉了下去。

一层淡淡的绿纱，正悄悄爬上枝头。

春天到了。

那是恋爱的季节。

他把手插进晨礼服的口袋，烦躁地翻了个白眼。转身想回，脚却不由自主地拐向了浴室。

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前立着个小梳妆台。他拉开第三个抽屉，里面躺着几封信，还有一摞旧笔记本。

最上面那本，封面已经磨得起毛，纸页泛黄得厉害。

他拿起笔记本，解开绑着的橡皮筋。

一枚铜色的小钥匙，从纸页间滑落，掉进他掌心。

他动作轻柔地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锁好。

没人知道，这本记录着他思绪的旧本子里，藏着一个能颠覆一切的秘密。不是案子，而是他自己。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

“咔哒。”

门开了。他闪身进去，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XXX

一小时后，他坐在厨房的餐桌前，盯着面前的咖啡杯。

眼镜滑到鼻尖，他抬手推了推，扫过今天的报纸头版。

又打了个哈欠。他把温热的咖啡杯贴在脸上，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暖不透心底的寒意。

握着杯子的手，指节分明，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报纸上的字密密麻麻，他的扫过一行行，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叹了口气，他把报纸折好塞进——午饭时再看吧。

他不知道，报纸里夹着一篇报道。那篇报道，会把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再次得天翻地覆。

今早实在太困了。昨晚在书桌前熬了半宿，直到把最后一个案子的卷宗写完，才松了口气。

然后呢？他又打开了电脑。

写作是他的副业，却也是他的枷锁。正是因为那些发表在报纸上的推理小说，他才得到了现在的工作——纽约大学犯罪学教授。

破案、写作、上课……他把自己逼得连轴转，只是为了让大脑没空胡思乱想。

他的小说现在很火，来信堆得满桌都是。但支撑他写下去的，从来不是的追捧。

而是写作时的掌控感。

在里，他能决定角色的命运。让他们相遇，让他们相爱，让他们走向他想要的结局。

可现实里，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

他喜欢教授的工作。一方面，能让他继续做侦探的老本行；另一方面，看着学生们睁大眼睛听他讲真实案件的样子，他心里会升起一丝暖意。

除了工作和黑咖啡，他没别的嗜好。在外人看来，威廉·贝尔教授的人生，简直完美得像个童话。

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那只是他精心维持的假象。

他们知道，他的生活是地狱。他最大的愿望，至今没有实现。

而且，多半永远都实现不了。

不是因为距离。

是因为，他和她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跨越它，要么违背自然法则，要么……违背他自己的底线。

他喉结滚动，苦涩漫上舌尖。

他们早就不相信他了。没人明说，但他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得出来。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怀疑——他还能找回真正的自己吗？

他被困在时间的夹缝里，像个迷路的孩子。

这样的他，凭什么让她相信，他能回到她身边？

落在咖啡杯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新一盯着“江户川柯南”之外的第二张，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

还要？

说……他还能？

深吸一口气，他强迫自己把思绪压下去。端起咖啡杯，把已经凉透的咖啡灌进喉咙。

扫过墙上的钟。

那是他唯一保留的，除了闹钟之外的钟。表盘上显示着好几个时区的时间。

纽约、伦敦、东京……

他最恨的就是这个钟。

视线停在“纽约”那栏，数字跳动着。

七点半。

他猛地站起来，抓起就往外冲。

要迟到了。

出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钟。

东京时间，晚上半。

XXX

东京的夜，静得可怕。

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一点春天的气息。

一周前，第一缕温柔的，落在了第一个的身上。

那只是开始。

更多的，还在路上。

春日暖阳洒在脚下的枯叶上。去年秋天的痕迹还留在，那些被新芽取代的落叶早已褪尽颜色，只剩下干枯脆弱的骨架。

过去一年的经历，铺成了他此刻悠闲漫步的路。手里的灰色，在晨间散步时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他喜欢的空旷——每天上班都要穿过这里。柔和的暖着地面，新叶上的霜水滴落在地上的枯枝败叶上。生与死在这时相遇，凝成一种和谐的气息，他每天都爱极了这味道。

那些黑暗匮乏的岁月教会他，要珍惜这世上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他停下脚步，贪婪地吸了口新鲜空气。

突然，他下定了决心。

明天就向她求婚。

他要带她来这——周日这个时间，这里肯定只有他们俩。在这生与死气息的空气里，在小树织成的天幕下，他要开口。

交错中，她一定会很美，比平时更动人。戒指他早就买好了……明天，她终于要戴上它了。

一切都会很完美。

想想，他的心就狂跳起来，压抑着所有——连恐惧都压下去了。他没看见背后的影子，或许那影子已经跟了他好几周，一直藏在暗处盯着他。

直到锋利的刀刃刺穿后背肌肉，扎进肺里，割出两个血洞，才终于攫住他。剧痛让他瘫倒在地。他听见脚步声远去，不不忙。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袭击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满意的笑，欣赏自己的“作品”——但他不确定。

他想尖叫，肺却不听使唤。

“不！”

血。

他尝到了血的味道。铁锈味的液体染红了他的嘴唇。喉咙里的咯咯声告诉他，肺里灌满了这生命的甘泉，却要把他淹死。深红色的地毯在他身边蔓延开来。

他地喘息着，摸索着裤，手指紧紧攥住那个丝绒小盒子——从珠宝店买回来那天起，他就一直带在身上。

哪怕眼睛渐渐失焦，变得浑浊，他也知道，再也没法把戒指给她了。

可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好了，我来啦^^ 可能有人已经在Tumblr或ff.net上认识我了，不过很多人请求我把这也发这儿，所以——希望你们看得开心！

这不是AU，也没有大量原创角色。只是我在构思的一个最坏而已——不过别，细节我很快就会揭晓！

希望你们看得过瘾！很想听听你们的想法哦:)

~ Shelling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