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博士站在医疗室中央，手里攥着个塞着瓶塞的药瓶。她是未来基金会的首席科学家，此刻正对着眼前希望峰学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记住，这些记忆恢复治疗还在实验阶段。”

她顿了顿，扫过众人紧绷的脸。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过程可能不会轻松。”

医疗室挤得不像话，张窄小的几乎挨在一起。白夜成坐下，背靠床头，语气里带着惯有的。

“现在才说让我们退缩？晚了。”

没吭声，但紧绷的姿态瞒不过白夜的眼睛。叶隐康比吕坐立不安，手指抠着床单，像是随时要夺门而逃。旁边的朝日奈葵脚尖不停点地，细瘦的床架跟着微微颤抖。雾切响子面无，可那过于平静的眼神本身就是破绽。川冬子缩在白夜旁边的床上，冷汗浸透了额发，嘴里还在碎碎念些什么——白夜懒得听。

而他另一边的苗木诚，正探着身子盯着木村博士，眼神意外的锐利。

“一定要一起进行吗？”苗木诚问，“让一个人试试，不是更好？”

“那谁来当这个？”雾切响子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直戳要害，“你是想自己上？”

木村博士没等苗木回答，就接过了话头。

“单个没用。”她解释道，“治疗最大的风险不是，而是可能或部分失效。触发记忆本来就难，但我们之前的研究发现，群体治疗成功率更高。所以接下来五天，每天服药后，你们都要互相分享恢复的记忆。理想状态下，记忆的交流会刺激更多回忆涌现。”

白夜挑眉，不耐烦地敲了敲床沿。

“能见效？”

“第一次服药就能开始恢复记忆。”木村博士走到水槽边，开始往小玻璃杯里倒水，“药物会削弱你睡眠时的记忆屏障，让那些强烈的瞬间渗透到意识里。”

雾切响子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我们都哪些时刻最强烈。”她看向木村博士，“醒来时会直接面对‘绝望事件’的记忆吗？”

“不会立刻。”木村博士把水杯摆到托盘上，开始挨个分发，“按预期，你们会恢复一些痛痒的记忆。创伤记忆虽然强烈，但大脑会抗拒它们回归，所以多半是最后才会想起来。”

白夜接过水杯和药片，指尖捏着那颗白色药丸，眼神锐利地审视着。

“如果不如你预期呢？”

“最坏的？”木村博士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物资储备，“基金会处理创伤后崩溃的经验很丰富。但我说过，这可能性极低。”

她环视众人，最后一次确认。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服下第一颗药，就完成整个疗程。”

白夜的扫过每个人的脸，也在互相打量，像是在确认彼此的决心。他面无，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绝不能在这里示弱，在没人退缩的。

没人说话。

木村博士点点头，开始分发药片。

“按我说的做：服药，躺下。药物会让你们昏迷十二小时，期间会经历部分失去的记忆。等你们消化第一组记忆，我会给你们下一次剂量。重复五次，直到疗程结束。”

她环视一周，猛地一点头。

“现在，服药。”

白夜仰头吞下药片，动作干脆利落。他瞥见同学们也纷纷做——苗木诚捏着药片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焦虑、隐忍、决心……各种在里交织，和他预料的一样。

就在药效发作，意识开始模糊的前一秒，他的落在了苗木诚身上。

那家伙好像对他笑了一下，带着点莫名的希望。

不算太差的最后一眼，白夜迷迷糊糊地想。

然后彻底黑暗。

……

记忆涌了进来。

不是黑白熊那个疯子制造的、像囚笼一样的空洞走廊。这里人声鼎沸，走廊里挤满了学生，笑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了生机。他挤在人群里，身边是最顶尖的天才们。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希望的味道，甜得发，却又让人忍不住心动。

他在走。

走廊里的学生们是未来的千万种可能，但他要找的不是他们。他心里有个特别的目标，比任何东西都要耀眼。那东西能他从未察觉的阴暗角落，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找到了。

那个身影被人群簇拥在中间，像一颗的恒星。记忆里的对方那么耀眼，像灯塔一样指引着他回家的方向。而那个是存在就能给世界带来和快乐的人，正转过身，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为了这个笑容，他愿意穿过火海。

意识猛地回笼，柏木瞬间睁眼，里的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

不是梦！

那个画面死死钉在他脑海里——苗木诚的脸，扭曲的、染血的、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的脸！

柏木猛地坐起身，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透了后背的衣物。他大口喘着气，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紧床单，指节泛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苗木诚明明已经死了那么，到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一天的惨状。可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能感受到那只垂落的手的冰凉。

柏木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将那挥之不去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但没用，苗木诚的脸像是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每一次眨眼都无比。

他记得，那天的雨有多大。

冰冷的雨水混着温热的血，在地上汇成蜿蜒的小溪。苗木诚躺在那里，胸口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眼睛却死死盯着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一口血沫。

柏木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都过去了。

那个总是挂着傻气笑容、说着“希望”的少年，早就成了过去式。

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他？

窗外的透过窗帘缝隙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柏木盯着那道影子，突然觉得背后发凉。

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黑暗，冷冷地注视着他。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