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查出来了吗?”白马探转向勘查组问道。
服部平次刚把注意力转过去,就被几道直勾勾的视线钉在原地。
怎么了?他脸上沾东西了?还是刚才动作不对?
斯坦了嗓子,翻开手里的笔记本——就是他和米尔豪斯之前凑在一起看的那本。“初步检查没发现刺伤或割伤。宾客都说,阿斯特维尔勋爵喝了口茶就开始呛咳,等医护人员赶到时已经没气了。毒理和尸检结果还没出来,但目前初步判定是中毒。”
“茶杯摔在地上了,只要能确定检测方向,取证应该不难。”霍奇森道。
“得抓紧。有些毒物遇热会降解,那杯茶现在才刚开始凉。”白马探说着,突然看向服部,“平次?”
“来了。”服部平次秒懂他的意思。
大部分常见毒物都没气味,但有个例外——的感官被高度强化,能捕捉到空气中最细微的痕迹。只要受过专业分类训练,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走到案发现场,蹲在那滩茶渍旁。伸手想拉个支撑,却发现白马探还站在几步外。
“靠过来,笨蛋。”服部压低声音吼道,“我需要锚点。”
“哦!对!”白马探眼睛一亮,快步凑过来,那的样子像是等着看什么大戏。服部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在表演杂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瞎忙活。”服部拽着他蹲下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当个就行。”
要是有向导素,他就能少分心去过滤杂七杂的感官信息。不过现在握着白马探的手,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他忽然走神——要是他俩真的缔结了羁绊,会是什么感觉?
赶紧甩甩头把杂念抛开。正事要紧。
服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是呛人的烟灰味,屋里到处都是烟灰缸,气味浓得化不开。
然后是昂贵的古龙水,人工香精混着化学添加剂,刺得他喉咙发紧。
接着是淡淡的麝香、柔软的织物,还有一丝得宜的旧金属味——是白马探身上的气息。
服部猛地晃了晃头,把向导的影子从脑海里赶出去。集中精神!
食物的香气飘过来,新鲜出炉的饼干和小三明治,原本是凉的,现在正回温。
还有灰尘和的味道,很淡,应该是几小时前留下的,已经快散了。是适合的无刺激,但在这栋里显得有些多余。
茶的味道最浓烈——泥土、鲜花和茶叶的混合气息,层次复杂得几乎要将他淹没。要是仔细分辨,他甚至能说出每种花草的比例……但白马探突然收紧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别跑偏。
陶瓷碎裂的脆响仿佛还在耳边,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甜的气味,微弱得几乎抓不住,却异常熟悉。是……
“氰化物。”服部睁开眼,“成分还不确定。”
还有别的东西,比毒物更明显,也更违和。湿乎乎的泥土味,让他想起学校的美术室。黏土?按说闻到黏土很正常——茶杯本身就是陶瓷做的,就算烧过釉过也该有痕迹。但这味道不一样……为什么?
他刚想跟白马探说这事,一抬头却撞见满屋子震惊的脸。“呃……你们没事吧?”
“你是?!”
“……是啊。”服部皱起眉,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等级多少?”米尔豪斯追问。
“5S。”服部想都没想就答了。
“5S——?!”米尔豪斯差点呛到自己。
“那是不是说,你能同时强化五种感官?”麦科伊问道。
“是‘任意’五种,不是‘同时’。”服部纠正,“真要五种,我脑壳得被感官 overload 炸飞。”
很多刚觉醒的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失控的“域”状态。
“所以你刚才……”斯坦握着笔和本子,等着他的结论。
“初步确定了毒物的大致类型——如果现场真的有毒物的话。”服部总结道,“我受过这方面的感官训练,不过是非官方的,毕竟目前还没有认证课程。所以我建议,趁证据没降解前赶紧做毒理检测。”
“明白。”麦科伊立刻跪在茶渍另一边,棉签已经捏在了手里。
“还发现什么了?”斯坦继续问。
“阿斯特维尔勋爵绝对不是3S级。这房子除了触觉,没做任何感官。”服部皱着鼻子,“就算他喜欢抽烟,残留的烟味也浓得让人恶心。那些花里胡哨的,分分钟能把逼进域里。而且这房子选址在噪音区,他顶天了就是个1S级。”
尽管白马探之前提醒过要,但斯坦还是把服部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还有吗?”
服部犹豫了一秒,还是开口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算大事’不等于‘没有’。”斯坦点破。
“我闻到了黏土味,本来挺正常的,但感觉和茶杯的材质不一样。”服部解释道,“应该是从碎杯子里来的,但味道很奇怪……”
“我记下来,说不定后面有用。”斯坦点点头。
“毒物检测阳性!”麦科伊举着一根着彩色液体的试管喊道,“微量。不确定剂量够不够致死——可能是挥发了,也可能是降解成基础成分了。”
“回实验室后我会把它检测。”查尔斯顿收好设备,“还有需要我这边提前安排的检测吗?”
斯坦看向服部,服部摇摇头。“等你那边结果出来,我们再碰。”
“如果毒物来源是饮品,就得搞是茶本身有问题,还是杯子有问题。”米尔豪斯分析道,“宾客都没中毒症状,我倾向于是杯子的问题。”
菲尔德突然开口:“对了,听那个女佣说,阿斯托维尔勋爵有套专用,跟客人的分开。”
“哦?”
“他说自己是,味蕾特别敏感,只能喝特定水质的水。还说除了自己,谁碰过他的杯子他都能‘感觉’出来。”
平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什么鬼理由?
他皱眉:“那几个客人里,有向导吗?”
“没有。”
平次了然。
难怪那家伙敢这么说——反正没人懂的感官到底有多敏锐,随便吹牛逼都没人拆穿。
“虽然扯淡,但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平次扫过桌面,锁定在角落那套上。
银质的壶身雕满繁复花纹,旁边的杯子更是镶金嵌玉,俗得辣眼睛。平次看着都替那杯子累得。
“要是真在茶里下毒,范围就小多了。谁负责烧他那壶水?”
话音刚落,周围几人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霍奇森低声道:“是那个女佣。”
“这么老套?”平次嗤笑。
菲尔德摇头:“证据确实指向她,但动机说不通。她经济状况很差,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这份工作的薪水刚好能让她勉强还债。杀了雇主对她有什么好处?”
白马探:“除非阿斯托维尔打算降她薪水。”
“查过了,没有书面记录。”米尔豪斯说,“但口头谈话这种事,谁知道呢?”
“水壶检测结果出来了!”麦考伊举着试管嚷嚷,“阴性!”
白马探突然指向地上的茶渍:“那牛奶呢?地上的茶水里有奶。”
平次一愣——他刚才还以为是地板没擦干净。
麦考伊翻了个白眼,还是乖乖去检测。结果依旧是阴性。
“杯子呢?”
“早试过了!”
斯坦突然插话:“茶查了吗?”
“靠!再这么试下去,我带的试剂都要用完了!”麦考伊骂骂咧咧,却还是拆开了茶。
试管里的液体瞬间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阳性!
米尔豪斯当机立断:“分组行动!每人带一个嫌疑人,从他们到阿斯托维尔家开始,重新问一遍今天的行踪,顺便打听他有没有什么仇人。菲尔德,你去审那个女佣。萨米,你跟她一起,看看能不能从精神层面套点东西出来。”
“未经就窥探别人的精神领域是违法的。”白马探淡淡提醒,却还是起身跟上菲尔德。
平次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也跟了过去。现场早被翻了个底朝天,留着也没用。
厨房门口站着个警卫,女佣瑞秋坐在里面,脸色惨白,眼眶红得像,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平次靠在门框上,看着白马探和菲尔德拉过坐下。
“瑞秋小姐。”菲尔德的语气很温和,“我是莎拉·菲尔德,有些问题想再跟你确认一下,可以吗?”
女佣的肩膀猛地缩了一下。是心虚?还是被问烦了?
平次走神的功夫,对话已经开始了。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瑞秋低声说,“我给勋爵和夫人做了早午餐,然后开始打扫卫生,等着客人来。大概两点半的时候,莫雷尔夫人去接她妹妹,说是要一起去威尔滕夫人家喝茶。后来客人们陆续到了,我就端上了茶和点心……我一直在旁边盯着盘子,怕需要添茶……然后勋爵他……他突然就……”
她的嘴唇开始发抖。
平次暗道不好——要哭了。
菲尔德追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谁往他杯子里放了东西?”
瑞秋拼命摇头:“没有!客人都坐在桌子另一边,没人靠近勋爵……大家都知道,离他太近可能会触发他的‘领域’。”
平次差点笑出声。
又是这套说辞?当谁傻呢?
“那有没有反常的地方?跟平时不一样的细节?”
瑞秋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才小声说:“莫雷尔夫人今天进来了……以前她来接夫人的时候,都是在外面等的。”
“哦?”
“大概一两周了吧,她们好像吵架了……今天莫雷尔夫人直接进了,我还以为她们和好了……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瑞秋捂着脸开始抽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勋爵要是死了,夫人肯定会辞退我!那些高利贷……我根本还不起啊!”
后面的话已经语无伦次。平次最受不了女人哭,赶紧转身溜了。
他掏出手机,虽然知道这会儿日本那边应该很晚了,但还是试着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喂?”
“工藤!”平次的声音瞬间拔高,“老子找你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柯南无奈的声音:“服部,你知道这是长途吗?”
“知道知道,老子掏钱!”平次不耐烦地挥手,“这边有个案子,你帮我分析分析。”
“……什么案子?”
平次勾唇——这家伙果然拒绝不了案子。
“一个被毒死了,氰化物,下在茶里。水壶和牛奶都查过了,没问题,但茶是阳性。是那些茶都是独立密封的,一点被动过的痕迹都没有。目前没人看到谁往杯子里加了东西。”
“……当时周围有人?”
“几个客人和那个女佣。但客人都离得远远的,根本没机会碰杯子。”
“……你跟那个女佣谈过了?”
“嗯,她快哭晕过去了。说是欠了一屁股债,靠这份工作撑着。”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啧。
“没动机?现场有啥异常吗?”
“单独备了套茶壶茶杯,别的没了。”平次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杯茶是浑浊的,但我没闻到奶味。”
“那你闻到啥了?”
“只有茶味。还有碎杯子里沾的湿泥味。”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
“湿泥?你是说……重新泡发的?”
“哈?”平次没反应过来。
“干黏土泡水会重新软化,虽然不溶于水,但比例不对的话,会成浑浊的糊状。”新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不过烧过的陶土肯定不行。”
重新泡发?浑浊的糊状物?不该出现的泥土味?
平次脑子里的线索瞬间串成线!
“我知道了!挂了!”他吼完直接按断通话,转身就往屋里冲。
里只剩个叫麦考伊的警官。
“喂!给我副手套!”平次急得直拍桌子。
“啊?哦……给!”警官手忙脚乱递过一盒乳胶手套。
平次套上手套,锁定墙角那摊早凉透的茶渍:“现场拍过了吧?”
“拍、拍了啊!怎么了?”麦考伊跟着凑过来。
平次蹲下身,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杯底的触感不对——和杯身的釉面不同,粗糙得像没烧过的泥坯!
就是这个!
“棉签!”他朝麦考伊伸手。
警官连忙递上取证棉签。
平次屏住呼吸,用棉签轻轻蹭过杯底残留的糊状物,直到棉头吸满了样本。
几秒钟后,麦考伊举着试管跑过来,里面的检测液已经变得黑沉沉的,浑浊得像地上那摊“奶茶”。
平次看着试管里的浑浊液体,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笑。
成了。